苑淑蘭這次沒有火冒三丈的打電話去找妹子興師問罪。妹子也是從小在她身邊 長大的,她知道妹子肯定是急了。至於因為啥,大概能模糊的猜到一點。


    “你大姐是不是讓你給你媽打個電話?”


    “嗯”


    “打一個吧。我答應她過來後看看情況給她打電話的。你打了我就不用打了。記得。實話實說。你媽也是擔心你。母子倆有矛盾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隔閡。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突然跟自己變得生分了,那種感覺,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好的。我知道了。我這就打。”


    顏浩苦著臉,拿起手機撥號出去。


    那邊響了好久才接。顯得有些猶豫。


    “崽”


    湯麗清此刻倒顯得有些怯懦了。明明顏浩才是讓人 為難的那個人。但是湯麗清卻不知道為什麽會變得怯懦。


    “媽,我跟你說個事。”


    “嗯。你說吧”


    顏浩感覺到了湯麗清的話語中的情緒,一時竟不知該怎麽開口。


    “是李香懷了,對吧?”湯麗清主動打破了沉默。語氣平靜無比。


    “嗯。但是我沒想瞞著你,隻是……“顏浩本沒有打算狡辯,但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跟湯麗清開這個口。


    “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我們說,對嗎?”


    “額。。。是。”顏浩發現自己竟然說不下去了。


    “你想沒想過我的心情?想沒想過你當兒子最起碼的責任?古話說得好,父母在不遠遊。你要待在鵬城搞自己的事業,我們理解。你不去上學,我們也認了。但是你搞出這麽大的事,居然都不想著和我們說一聲?還要我自己來猜?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嗎媽?還是說你覺得你奶奶會幫你搞定一切?你除了腦子好用點,你做人最基本的底限呢?我們是這麽教你的?“


    湯麗清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漸漸沒了力氣。


    “媽,對不起。……” 顏浩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原本以為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不用看人臉色,活出自己的瀟灑。


    結果發現。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 並沒有變得更強大。隻是因為生活條件的改變,要麵對的問題變少了而已。


    父母還是那對父母,隻是換了種形式來為自己遮風擋雨,操勞不休。


    自己也還是自己,隻不過給父母添的麻煩變了而已。物質豐富了。精神上缺失了。甚至是變著法的折磨他們。


    “媽媽很累。想休息一段時間。我手頭的工作,你安排人接手吧。還有,你最好跟著你奶奶回來。好了,我要睡了。”


    湯麗清說完就掛了 電話。


    顏浩臉上又浮現了前世 才出現過的表情。


    無奈,無力,無助。


    “孫啊,你媽休息休息也好。她手上的工作就讓你大姐和你小姨分一分。她倆手頭原本的工作找人來接就好。具體的人選,你讓你大姐和你小姨自個考慮。速度要快。別把你媽媽累垮了。”


    苑淑蘭是聽到電話裏頭湯麗清的話的。對於湯麗清的要求,她也沒啥 好辦法。隻能接受。不是撂挑子。是真的累了吧。


    “好。那就按奶奶你說的辦。 明天我就和大姐說。”


    “嗯。我去洗澡睡覺了。”


    老太太去行李箱揀出換洗衣服。就往衛生間去了。


    第二天,妹子和何誌軍一早就過來了。還特意帶了酒店的茶點。都是些軟爛好入口的。


    一家人坐在餐桌一起吃早餐。隻是氣氛有點沉悶。


    顏浩是昨晚沒睡好。打不起精神。還在發懵。


    苑淑蘭老神在在的隻顧吃。偶爾開頭誇兩句鳳爪蒸得夠爛,她很喜歡。


    大姐兩口子則是等著苑淑蘭開個頭。畢竟昨晚 抽了顏浩一巴掌,苑淑蘭還沒說話呢。萬一情況不對,兩口子打算趕緊閃人。別讓老太太把火燒到自家頭上。


    至於李姐。。。本來就不好意思,夾菜都隻敢丁著筷子夾。更別提開口了。屬實有點可憐了。


    其實李姐並不奢望堂堂正正嫁入顏家。此刻的謹小慎微也隻是為了顏浩和肚子裏的孩子。


    苑淑蘭吃了個七分飽。擦了擦嘴。


    “妹子,你舅媽想休息段時間。你和浩浩他小姨把手上的工作往下分一分。然後你倆再把你舅媽的工作分一分吧。就當是幫幫你表弟了。“


    “好,我回去就安排。”


    “大姐。麻煩你了。……”顏浩有些不好意思。自家的事,讓大姐受累,屬實有些過意不去。


    “你懂點事。少讓外婆舅媽她們為你操心。就算謝謝我了。”


    “……”說啥都被敲打,不如不說話。低頭趕緊多吃點。


    在場恐怕隻有何誌軍能理解顏浩 了。


    但是偶爾和自個媳婦眼神的對視,接收到妹子眼神中的威脅意味。何誌軍也隻能和顏浩一樣,低頭吃東西。


    顏浩本來提議帶老太太去浩渺和企鵝這些家裏投資的地方轉一轉,看一看的。結果老太太壓根提不起興趣。反而提出想去天後宮拜一拜。


    那肯定得安排。


    還是那家香燭鋪子。林老板老遠就見著顏浩攙著老太太朝自己店裏走來。趕緊回店裏把那些平價香燭都往下挪一挪。把店門口掛著的”特價套餐“牌子也都收了。理了理衣服。就迎了出去。


    “小顏, 又來進香啊?”


    “林老板,按上次的規格,來5套吧。” 顏浩也沒多廢話。


    “額。。。多一套還願的。” 李姐趕緊插了句。


    “哈哈哈,沒問題。天後娘娘顯靈,那是好事。還願的可就貴重點了。不過你放心,我按成本價給你。我算算。唔。一共8000好了。”


    “行,刷卡”


    “老板 你這8000的香裏頭是沉香,檀香還是龍涎香啊?一套是幾支?” 苑淑蘭冷不丁的 插了一嘴。


    正準備去拿貨的林老板頓了頓。回頭見老太太盯著自己。趕緊正色道:“當然是上好的 沉香製作的了。蠟燭也是用的滇省的白蠟,一分錢一分貨。可不敢在娘娘近前坑蒙拐騙。”


    苑淑蘭聽了,點點頭。示意沒問題 。貴是貴了點,但是還算規矩。沒有以次充好。


    苑淑蘭隔壁鄰居就是開香燭紙錢鋪子的。自然懂一些裏頭的門道。沉香是極為不錯的香材了。白蠟則是中國特有的白蠟蟲的分泌物。算是最古老的蠟了。比後麵從石油中提取的石蠟和大豆中的豆蠟高檔多了。


    林老板配齊貨,拿到苑淑蘭麵前。顏浩瞅了眼,依稀記得跟上次的一樣。苑淑蘭拿過來聞了聞,點頭表示滿意。


    顏浩刷完卡。拎著袋子攙著老太太出門了。林老板在後頭揮手。


    進到宮裏,大家都跟著老太太拜了 一圈。最虔誠的莫過於李姐了。每個頭都磕得邦邦響。已經從敬畏升華成信仰了。


    老太太在一旁瞧見李姐的做派,也不多言。但是對李姐的感觀又升高了一些。最起碼這是個懂得感恩的孩子。


    何誌軍作為一名唯物主義戰士,原本動作略顯潦草。被媳婦兒掐了兩下後老實了。學著樣也是重新大禮參拜。嘴裏默默念叨著。


    第三天,老太太就帶著幾人回江寧了。留下顏浩在這邊把手頭的工作收尾後也盡快回去。這幾天顏浩就住酒店裏了。房費都付了。別浪費。


    首先是跟黃蘭馨一起去香江把後麵半年的財務工作理順。後麵星纖網會不斷的給香江的家族辦公室輸血,然後資金要準備好投入到華星電子的項目當中。不過這個過程 會很久,也許等到顏浩上大學後才會有新的進展。如果有大學可上的話。


    然後去浩渺開了個會,照辦了當初浩然的委員會製度。顏浩直接任命了7名委員,其中資格最老的那位技術大佬擔任輪值主席。這位老哥還有些抗拒接過管理工作。但是顏浩畫餅技術太好。愣是給忽悠住了。


    同時撤銷了小馬哥和王偉的一致行動人協議。把祁星從京城調了回來。兩口子一人進入企鵝董事會,一人進入順風董事會。


    當然,都是跟小馬哥和王偉(不是李香前夫,剛好同名而已 )提前溝通好了的。雖然二人表示不理解,但是還是尊重顏浩的決定。


    顏浩給出的理由很強大


    “我要回家安心備考。爭取上個二本”


    初春的江寧,寒意還在。不過沒那麽刺骨。


    何誌軍在機場接上顏浩,直奔江邊的別墅區。何誌軍說苑淑蘭帶著李香去了鄉下。估計這一陣子都不在城裏。湯麗清已經在家休息了兩天了。工作交接給了顏浩小姨湯麗潔和妹子。湯麗清已經在家休息了兩天了。


    顏浩一進門就看到湯麗清蜷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高麗劇。講述的是高麗國王宮內一位大齡廚娘,通過自個的不斷努力,與人鬥智鬥勇,最後連高麗的皇上都勾搭上了。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何其應景。


    “媽。我回來了。” 顏浩打招呼。


    湯麗清沒搭理他。拿過紙巾擦眼淚。


    顏浩有點坐蠟了。 慢慢挪步到沙發邊打算坐下。結果湯麗清拿遙控器摁下暫停。電視機裏的音樂戛然而止,房間裏陷入一片寂靜。顏浩的動作也隨之停下。扭頭看到湯麗清淚眼咪蒙的看著自己。顏浩臉上也 不好意思。搓搓手挨著自個親媽坐下了。


    “媽。看電視呢?”


    “別跟我說話。看到你們爺倆就煩。”


    “我爸呢?”


    “一大早說是給你奶奶送東西去了。 晚上就咱倆人吃 。晚飯你來做。我都是要當奶奶的人了。享享福應當應分吧?\"


    \"可是。。我不會啊。 “


    “喲!她沒教你啊?不應該啊。你倆都“合做”這麽長時間了。關係那麽好,她也不教你兩手絕活?”


    “……”


    “我當初就是不會做飯啊。不然我也能找個皇上。哪裏會攤上你們爺倆。一個個的換著班來氣我。”


    不對勁啊。這個節骨眼上,老頭子還給自個上眼藥?


    “我爸他又咋惹你生氣了?”


    “我想出去玩玩。他推三阻四的。一會說這邊忙, 一會說那邊有領導要接待。成天分錢不掙,淨來虛的。”


    “那簡單啊。讓奶奶把他擼了不就行了。”


    “那你去辦。你去把你爸給辦了,我就不計較你這次瞞著我的事了。”


    “真的?”


    “真的!”


    顏浩一聽立馬摟著湯麗清的肩膀。猛親了幾口。然後拿過手機就要打電話。


    “別急。等你爸從鄉下回來了。你再給你奶打。”


    顏浩沒注意到 dvd機旁邊 一盤《珍妮朱諾》的高麗國電影的碟片正躺在那一摞碟片的最上頭 。


    晚上,顏躍進回來了。看了個半醉不醉的。


    “哈哈哈,今天碰到老徐了。以前老 跟我 嘚瑟,說就等著抱外孫子。結果讓我來了個彎道超車。看他那副嘚瑟樣,我這是不好懟回去。等李香卸了貨,老子抱著孫女直接上門要紅包去。”


    老徐是顏躍進的同學。算是家門口一起長大的。老徐結婚結的早,不像顏躍進28歲才結婚,29歲才生了顏浩。老徐的女兒比顏浩大5歲。去年夏天就結婚了。老徐從去年夏天就一直等著抱外孫子的。沒少在顏躍進麵前嘚瑟。


    現在自個兒子跳過了自個當年走的彎路。直接就一蹴而就。幫自己實現了彎道超車。看顏躍進這樣子,壓根就沒覺著這事如何如何。看著顏浩的眼神頗有一些“吾兒長矣”的欣慰。自家豬會拱白菜了。唔,雖然拱了顆老幫菜。


    兒孫自有兒孫福,先來兒孫再談。兒孫都沒有,談個屁的兒孫福。


    兩天後。顏躍進的兒孫福來了。一份職位調整的文件直接發到了顏躍進的桌頭。


    顏躍進傻眼了。昨晚還其樂融融的一家子,今天居然給自個來 這麽一出。怒氣衝衝的回家找顏浩問個明白。


    “你們娘倆這是什麽意思 ?”


    “就是給你放幾個月 假,陪老媽出去玩一圈。這還隻是發給你的喲。你要再認不清現實。那可就直接發公告了。”


    比顏躍進高半個頭的顏浩可不虛老爹了。打不過老頭,護住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老爹,苦了你了,就當為兒子消災解難了。等李香卸了貨,老媽就不會盯著你了。你的好日子還遠麽?”顏浩在顏躍進耳邊輕聲嘀咕。顏躍進的眉眼間帶上了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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