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密布陰沉天,縱然好兒女,行亦步步難。天殺情,五海冤,大風歌,莽蒼天,躺下六尺長,站起碧玉山,問何處有意,隻待回首看。夕陽的殘光裏,風沙起處,破舊的衣衫隨風塵擺起,文明昂然挺立,什麽也不見。他已經變得疾呆,時好時壞,喜怒無常,有時還有種狂逆,兩眼裏閃著野獸的凶性之光。他不知自己到了哪裏,更不清楚要幹什麽。心中似乎有力量要讓他清楚些,可總是朦朧軟弱,一閃即逝,他想抓住它,總是辦不到。


    他不知不覺到了河西走廊南麵橫延伸的祁連山脈。他想翻越一座高山,剛爬了一會兒,忽見西南方有幾個人騎馬跑過來。也許是他耐不住心靈深處的孤獨,一時清醒了許多,歡天喜地地叫了起來:“喂!我在這裏哪!”似乎人家是尋他的。


    那幾個人聽到叫聲,還真停了下來了,文明情急忙向他們奔過去。馬上的四人向他露出和善和微笑。文明跑到他們麵前,一下子竟然愣住了,看到馬上的三女一男,他忽然地想到了另一個女人——胡仙。白馬上的黃衣少女象胡仙啊!她神秘、飄逸,貌美如仙,這些都象胡仙,唯有一雙眼與胡仙不同。胡仙的眼睛水靈清麗,黃衣少女的眸子活潑透澈,更有一種神秘的魅力。這是他見到的第二個絕倫美女。不知何故,他一見到絕色少女就清爽、明白,離開她們就有些糊塗了,但又是絕對忠貞的,心中隻有一個胡仙。


    旁邊的黃馬上的藍衫少年亦氣質壓人心魂,雙目溫玉一般閃著晶瑩的光芒,與黃衣少女真是天生一對佳侶。另外的兩個少女姿色一般,象是他們一對情人的使女,少年見文明不言不語呆立在那裏,覺得有趣,笑道:“這位仁兄有何見教?”


    文明怔了一下,說:“我喜歡這位黃衣姑娘。”


    少年哈哈大笑:“爽快人。我也喜歡她啦,你晚了一步。”


    文明:“我隻是喜歡她,沒別的……”


    少年更樂了:“若是別的我早就揍你了,還會讓你站著?”


    黃衣少女笑吟吟地說:“小哥哥,你別渾鬧了,你看得他什麽樣兒了。”


    少年說:“是他先鬧的,我的小妹妹,我可是個好好先生。”


    文明心中一蕩,又清醒了幾分,笑道:“兩位神彩折人,定有非凡造詣,請問高姓大名?”


    黃衣少女妖然一笑:“問遲了,你不是告訴他了嗎。”


    少年頭一擺,笑道:“你又騙你哥哥了,我什麽時候說的?”


    黃衣少女微笑說;“你讓他先說,不等於你要後說嗎?耍賴,山不答應的。”


    少年一拍胸口,張口欲說,忽地反手一指旁邊的使女:“你替我說。”


    命名女笑道:“我們公子人稱‘九陽公子’溫華。”


    另一位使女說:“我們小姐說‘九陰公主’少芙。”


    文明連忙笑道:“好名字,如雷振耳。”


    少芙淺淺地笑了:“文公子真會說笑話,我們還沒行走江湖的,這稱號很少有人知道的。”


    溫華說:“我們以後會驚天動地的。”


    文明歪頭看了他一會兒,說:“你修習過《九陽真經》上的功夫?”


    溫華笑道:“那是當然。《九陽真經》上的功夫我也練得出神入化,不過我喜歡叫‘九陽公子’這個名字罷了。”


    文明的腦袋突然地昏沉了,隻說了一聲“了不起”,便沒有話了。少芙說:“小哥哥,你別亂吹大氣好不好。”


    溫華瞪了眼睛:“我才沒吹呢,我的功夫就是神鬼莫測的嗎,難道說是三腳貓的功夫就老實嗎?”


    少芙搖搖頭:“你把他嚇傻了呢。”


    溫華仔細地看了文明一會兒,說:“奇怪,我又沒打他,你快笑一下吧,他喜歡你的呢。”


    少芙頭一轉:“那怎麽辦?就說你的功夫壞壞的。”


    少芙“撲哧”笑了:“說你連小兔子也打不過。”


    溫華說:“好,我倒一次黴。”他開口欲說,文明的腦袋突然又輕飄了起來,說:“我好難受,你們會看病嗎?”


    溫華說:“會看。找我看病的人沒有一個不一看就死的。”


    少芙白了溫華一眼,和氣地說;“文公子,你有什麽病?”


    文明道:“我腦袋裏有許多沙子似的,一會兒這邊沉,一會兒那邊沉,暈暈的。”


    少芙點頭道:“你可能是怕沙子,隻要晚上睡覺臉朝下就行了,沙子會從口裏淌出來的。”


    少芙不過是信口胡謅,她以為文明在胡說八道,哪知文明信以為真了,以後睡覺便臉朝下了。幾個人談了好一會兒,文明說:“我跟你們走吧?”


    溫華說:“你知道我們去哪裏?”


    “不知道。可我喜歡跟你們走。”


    溫華無奈:“好,我們隻好一塊兒走了。”


    文明輕功不錯,跟在他們身後一點也不費勁,雖然他們的馬跑起來挺快的,幾個人穿過一道峽穀,進了一個荒涼的小山村。溫華說;“我們今晚上就住在這個小山村吧,明天再趕。”少芙沒說什麽。溫華忙去找住的地方。


    山村是窮困的,但這裏的人還是很好客的。他們住進了山村一家富戶裏。沒有什麽好挑剔的,一切將就著。幾個人吃了點粗茶淡飯,上鋪歇息。他們是分住兩間房子的,文明與溫華住在一起。文明臉朝下在床上趴著,溫華不由地笑了起來,但沒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文明猛地坐了起來,走出屋子來。溫華等了他一會兒,不見回屋,便也出了屋子。外麵夜很靜,星星無聊地掛在高空,吹來的風有些涼。溫華一眼就發現了文明,他正蹲地少芙的房門口替她們守門呢。溫華笑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文明說:“有壞人,我怕她們不見了,在門口看著。”


    溫華笑了:“你太多慮了,她們可不是好惹的,沒有什麽人能占便宜的。你還是回屋睡覺去吧!”


    文明搖頭說:“出了事就晚了,我喜歡這麽蹲著。”


    溫華無奈,陪他蹲了一會兒後,回屋睡覺去了,一夜無事,文明傻乎乎地笑了,似乎她們所以平安,都是他的功勞。


    幾個人出了山村向西行,奔馳了大半日,來到一座火紅的山下。這山十分特別,滿山皆紅,土、石、草、木盡然。溫華翻身下馬,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說:“快到了,過了這座火山就是。”


    少芙忽道:“去冰山,冰山上有座‘冰宮’,冰宮裏有位‘太玄天姥’,是我的曾祖母,她想見我呢。”


    文明說:“她老人家一定十分地了不起的。”


    溫華樂了起來:“那當然。我爺爺都九十多歲,她不厲害能活到現在嗎!聽我爺爺說,曾祖母三十年前是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現在是一頭青絲的美婦人了,和我母親的模樣差不多了。”


    文明驚了一跳:“那再過幾年,豈不和你一樣年輕了。”


    “誰說不是呢。”溫華說,“別人若誤認我們是兄妹那才倒黴呢。”


    少芙白了他一眼,斥道:“就你會胡說,除非傻瓜才會有你這樣的念頭。”


    “是是……”溫華嘻笑道,“我是傻瓜,是象文公子一樣的傻瓜。”


    少芙不由笑了起來,兩個使女也掩口而笑。文明自然也笑,他為什麽笑,他弄不清楚。


    溫華看了一會兒少芙,央道:“好妹妹,見了老奶奶我是先磕頭還是先討好?”


    “你不是很聰明嗎?”少芙笑著說。


    “和文公子在一起,我非成傻瓜不可,你就告訴我吧!”


    少芙瞥了一眼:“到時我會指點你,誰讓我是你的好妹妹呢。”


    溫華猛地站起來:“走,也許老奶奶在等我呢。”翻上馬背,打馬如飛。文明展起輕功隨後追趕。五個人過了死火山,進入窄道,彎彎曲曲奔行了有一個時辰,一座雪山橫在了他們麵前。現在雖是初夏季節,他們還是感到了一股寒風撲來。溫華見了雪山,高興地說:


    “就是這座冰山,我們快上呀。”騎馬就往上衝。


    雪山上白雪覆蓋,茫茫白色的世界經太陽一照,反光有些刺眼。他們顧不了這些,幾個人高興起來了。文明也在近前,陡見一塊冰拔地而起,有一丈寬,十數丈高,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力量。溫華說:“這石頭地石壁邊靠著,我看有名堂,也許是洞口呢。”他正欲前去推石,那怪石忽然移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洞口,從洞口裏走出一個中年美婦來。她神色安詳,毫無老態,頭發是黑的。溫華忙說:“你是我老奶奶嗎?”


    “好不懂事的孩子。”中年美婦瞪了一眼。


    溫華說:“我原是聰明的,這兩天才變傻的。我老奶奶叫‘太玄天姥’,本領大極了。”


    中年美婦安然一笑:“你也不傻,還知道說幾句好聽的呢,你這樣的重孫子我也愛見。”


    溫華哈哈地笑了起來:“我一看你就知是老奶奶,爺爺說你和我媽一樣的美呢。”


    太玄天姥也笑了:“渾說,沒老沒少的。”


    少芙用手碰了他一下,他連忙跪下:“我給老奶奶磕頭。”


    太玄天姥笑道:“乖孩子,起來吧。”


    溫華跪著未動,說:“我也替爺爺媽媽他們磕幾個吧;還有,我替文公子也磕兩個。”


    太玄天姥還沒說什麽,少芙、文明等便也跪下,幾個人一齊磕頭。太玄天姥樂得心裏開花。她讓溫華把馬拴在外麵的石頭上,帶幾個人入了洞。


    太玄天姥點了點頭。他們拾報了一下,出了冰洞。太玄天姥對冰洞有很深的感情,多少歲月都是在此度過的呀!下了山,忽見前麵飄然而來兩位老尼,他們止住腳步。等她倆到了近前,太玄天姥笑問:“兩位道友何來?”


    清瘦的老尼說:“來與天姥一敘。”


    太玄天姥笑道:“我正欲下山呢,可否邊走邊談呢?”


    微胖一些的老尼姑說:“如此也好。”


    太玄天姥轉頭問:“溫華,見過這兩位前輩嗎?”


    溫華搖頭說:“我沒在江湖上經曆過。”


    太玄天姥向一笑說:“這位是‘天山狂尼’無戒大師。”


    指微胖和善的老尼又說:“這是‘陰山聖尼’優曇大師。”


    溫華連忙向兩位老尼行禮。兩位老尼誇他知禮,將來定會前程遠大。


    太玄天姥心裏也樂。文明在一旁盯著“天山狂尼”無戒清瘦的麵孔,心裏頗多疑惑。這個難道就是性如烈火,天下聞名的無戒老尼?怎麽看不出來呢。旁邊的和尚老尼倒象是傳說的優曇,可這樣的人怎會有大手段?他的腦袋有些發重以緊,思考不周全。若是現在他遇上胡元,說不定也會以為他師傅是個酒襄飯袋呢,他恍惚覺得,老人是不配有高功夫的。


    眾人向前走了一段,無戒說:“天姥,‘萬妙老祖’李彤也出了洞府,想與你一見呢。”


    太玄天姥頓時停住了腳步,昔年的舊事如影子湧進了腦際。呆了片刻,她歎了一聲,淡淡地說:“一晃六十年過去了,不知他怎樣?他現在何處?”


    無戒笑道:“在中律門裏。”


    太玄天姥笑道:“他又惹上是非了。”


    優曇說:“天姥,你太多心了。以他的身份,誰敢動別的念頭。他是性之所至,活動筋骨而已。”


    太玄天姥笑了一下:“好吧,我們就去中律門吧。”


    溫華笑問:“那地方好玩嗎?”


    優曇說:“好玩的很,天下英雄都聚在那裏呢。”


    文明似乎記得中律門不是個好去處,可他什麽也沒說,對許多事人拿不定主意了。


    他們幾個人走了四天了,終天看見一片紅房子了。太玄天姥_在中律門外停了一會兒,說:“兩位道友,中律門裏惡氣騰騰,不知見否?”


    無戒笑道:“天姥所言極是。但這不是中律門之惡氣,而是內有奸人暗藏,還須請天姥明察秋毫呢。”


    太玄天姥淡然一笑,沒有吱聲。


    他們進了中律門,向裏走了沒有多遠,朝東一拐,走進一座大紅房子。房子的中央站著一個中年人,飄灑如仙,太玄天姥看到他,一顆冷了六十多年的心頓時溫熱了起來。有些激動地說:“李道兄,長白山一別六十載也,想不到你英華更勝往昔。”


    李彤溫和清澈地目光一閃,精神煥發,笑道:“天姥,你也返老還童,令人驚喜,這都是天意。”


    優曇說:“不錯,命裏有一會,誰也擋不住的。”


    眾人紛紛落座。李彤笑哈哈地說:“天姥,你還有一群娃娃,功不可沒。”


    太玄天姥臉色一冷:“我帶他們來此,絕不是為了給你們多增加幾個死黨。你若打他們的主意,我看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李彤笑道:“天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多少年來,我們之間的誤會還少嗎?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來決定,我們為什麽要幹涉呢?”


    太玄天姥微笑說:“若是這樣,他們當匪當賊,我也不會怪你的。”


    無戒說:“你們就談些別的吧,分別了六十年,總有要講的,我帶他們到別處走走。”


    太玄天姥沒吱聲。李彤說:“你要把他們如數帶回。”


    無戒“咳”了一聲:“好吧。”有些無奈。屋子裏隻剩下了兩人,相對無語。


    多少年了,兩人的心都如止水,不料一人江湖,就平靜不下來了,舊情要發芽。多少次相聚分離,分離又相聚,都無結果。現在想來也弄不清究竟為了什麽,也許濾清的感情總有一天會顯示過去的陰差陽錯,但他們不要等了,兩顆老了又返童的心欲尋求對方的熱烈,雙方都感到無力拒絕。也許以前的心與肉沒有融合,中間存著雜念,使他們不能身心相托。現在不同了,兩人都感到自己純淨了,通體如一。也許在這個時候,他們會走到一起去。


    李彤動人的神采變幻了一下,說:“我們都老了,可做什麽都又不晚,你說是嗎?”


    太玄天姥笑了:“我在想,若六十年前我們有這樣的心境,那肯定別有天地。”


    李彤搖頭說:“六十年前我們可都是‘老人’呢,現在才是真正的年輕,懂事的年輕,百煉鋼化成繞指柔了。”


    太玄天姥動情地笑問:“你真的懂事?”


    李彤笑道:“絕對是裏外都是明白人。”


    “那你還跑到中律門來湊熱鬧?”


    李彤辯說:“這裏有奇聞,亦有老友。在此住一陣也不錯嗎,我不會替他們賣命的。中律門高手如雲,輪不到我動手。”


    太玄天姥笑微微地說:“假如有一天江湖上突然出現一位大高手與中律門作對,中律門又束手無策的,這時你會不會親自出馬嗎?”


    李彤哈哈笑了起來:“這是不可能的。你不了解中律門,這個藏龍臥虎之地,有許多鮮為人知的秘事,他們的神奇是不可思議的,沒有人能與中律門爭辯。”


    太玄天姥仍不放過他:“我是說假如有的呢?”


    李彤笑起來:“你一點也沒變,總是喜歡假想。如果真有那麽一位高手,我能技癢嗎?”


    太玄天姥“咳”了一聲,什麽也沒說。人也許就這麽怪,任你涵養多深,隻要人了江湖這個大染缸,你是難保清者自清的。”


    李彤溫和地說:“我們何必要為別事費心的呢?”


    太玄天姥眼裏流出溫柔的情波。李彤抓住她的手,兩顆心頓時靠近了……


    文明活心中一陣狂動,欲脫身。太玄天姥攔住他,說:“你不能走的,在中律門呆著比你到處亂跑強,說不定有人能治好你的狂迷呢。”


    文明本來狂躁難安,太玄天姥的一席話讓他頓時平靜了下來,仿佛她的種神奇的力量可能性以祛火解毒。


    呂文東這時長歎了一聲,衝天姥笑道:“多虧天姥出來解圍,幾句話就嚇跑了龍一凡。”


    太玄天姥知他心裏不快,淡然笑道:“跑了跑了,跑了最好你也不要大放在心上。”


    呂文東“咳”了一聲,轉身離去。無戒老尼對溫華說:“你老奶奶現在需要安靜,你們就到那兒去吧。”


    溫華看了一眼太玄天姥,見她沒有什麽表示,便說:“好,我們跟你去。”


    優曇老尼竊笑:“到了那裏,我們會傳給你們一門奇學,保你們能天下無敵。”


    溫華笑道:“那好,我最喜歡天下無敵。”


    幾個人相視一笑,向東北方走去。左拐右繞走了好一會上畫有一圖,圖上繪出五個魔鬼般的人物,似乎正向著什麽輪番攻擊,圖的左上角寫著幾個字:“天罡瘋魔陣。”


    溫華圍著圖轉了幾圈,笑問:“你就教我們練這玩意兒?”


    無戒點頭說:“不錯,你們隻要練成它。絕對無敵於天下,溫華哈哈地笑起來,揮手道:“沒勁。我還以為一個人無敵天下呢,不學。”


    無戒衝優曇點點頭,兩個人閃電般出手,眨眼間點了溫華、少芙、文明的穴道。兩使女丁玉,玉丹欲還擊時,兩老尼已撲向了她們。丁玉的“飄逍手”剛使出半招,無戒就滑步低頭點中了她的“期門穴”。王丹斜跨一步,想去優曇的太陽穴。優曇的腦袋如風擺蓮葉一偏,猛地叼住了王丹的手腕,於指一展,點了王丹的“合穀穴”。五個人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下,全部被製。


    溫華又驚又惱,怒問:“你們要幹什麽?”


    無戒笑道:“看在天姥的份上,我們兩人收你們為徒,傳你們曠代絕藝,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溫華冷笑道:“你們這樣做,我老奶奶知道嗎?”


    優曇慈善地笑說:“她不會知道的。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聽話了。我們可是一片好心。”


    溫華冷“哼”了一聲:“你們兩個老不要臉的還會有什麽好心嗎?”


    無戒大怒,溫華感到眼前一花,一股微風刮來。“啪啪”兩聲,挨了兩個響亮的耳挑,臉上頓時泛起十道紅痕。


    “溫華惱極,破口大罵,老破尼,你不得好死。”


    無戒伸點中他的啞穴。優曇冷冰地“哼”了一聲:“別跟他們羅嗦了,快動手吧!”


    元戒“嗯”了一聲,點了他們的昏迷穴。優曇從一旁拿過一瓶藍紅色的藥水,分別灌進他們的嘴裏,幾個人不知不覺成了兩老尼手下的控製物。無戒對著他們的眉心發射了一會兒內氣,解了他們的穴道。


    溫華活動了一下身體,性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笑道:“好舒服,我好象做了一回神仙。”


    無戒說:“你隻要聽話,時刻都能做神仙。”


    溫華笑了:“我是誰,憑什麽不聽話呢?”


    優曇笑道:“你是乖孩子,沒理由不聽話。”


    溫華欣然點頭。文明喝下藥水後,比剛才清醒了許多,但心中陡然生出一種歸依感,似乎有人命他做什麽才好。他克製不住自己,終於說:“兩位前輩,讓我做什麽呢?”


    無戒笑道,“我馬上會告訴你們的。別急!”


    少芙等三個沒有說什麽,少女的臉上掠過陣陣陰雲,心裏似乎十分痛苦。


    優曇說:“開始吧?”


    無戒點頭道:“好,你先發功,把他們送入功境。”


    優曇依言而。


    優曇發放內氣不過片刻,五個人不由自主主動起來。先是毫無規則地亂動,慢慢跟著無戒有節奏地繞行。兩位老尼這種誘導傳授“天罡瘋魔陣”在江湖上還是首次,這種教法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天罡瘋魔陣”魔力無窮,它不但能讓施功者如癡如狂,越戰越興奮,更能使被攻者染上魔性,自投羅網。兩位老尼傳授他們五人“天罡瘋魔陣”是存有私心的,這種霸道無比近乎邪惡的陣法按說是不該傳人的,中律門也用不著用這種陣法攻敵。可兩老尼要提高自己在中律門的身價,必須握有殺手鐧不可,尋找他們五人作為可控製的工具自然事所難免了。她們手裏一旦有了非凡無比的殺手,中律門主非對她們另眼相看不可,兩人的運氣還真不錯,輕而易舉地就找到理想中的“傳人”。


    他們七個人在紅房子裏搖擺晃動了約有一個時辰,兩老尼喝聲停止,她們不敢再教下去,也不敢再讓他們練下去,否則會受魔性所害。


    兩老尼在旁邊歇了一會兒,恢複如常。他們五個人卻兩眼彩光閃動。似乎還沒有從魔境中抽回神來。無戒老尼又一聲棒喝,他們臉上的邪異之色才淡淡隱去。


    可憐的掙紮和痛苦的無奈,這讓她十分難過。剛才還是可愛的孩子,現在成了身不由己的工具,這太殘忍了!眼淚差一點兒從她的眼裏飛出。“你真不想離去?”她仍不死心。


    溫華搖頭說:“我要做神仙。”


    太玄天姥後悔不及,早知如此,真不該給他增加功力,這可真是功力越深,中魔愈快。


    她深情地看了他們一眼,慢慢離去……她沒辦法解救他們。


    兩老尼料不到太玄天姥到了視恩怨於無物的境界,頓比大喜,無戒說:“孩子們,我們再做一次神仙!”他們又鬼迷心竅地動起來。”


    回回回回回回


    一股無法抑製的喜悅、激動,刹那間湧上薛龍的心頭。他做夢也想不到會在中律門裏見到父親,這確是他十分想見的人,呂文東沒有騙他,不過他心裏也有疑惑,許久以前他就聽說父親死了,可怎麽還活得這麽精神呢?他似乎比記憶中的父親更年輕,充滿魅力,他一直也弄不清父親的真實年齡的,也許他很老了。也許他確是一個中年人。但這些疑慮隻在心中一閃,馬上就被幸福的潮水吞沒了。


    薛龍撲了上去,慌忙拉著常嫻下跪。


    薛不凡哈哈大笑:“起來吧,我的孩子,從現在起,你就是中律門的少主人了。”


    薛龍悚然一驚,樂道:“真的,我可以在中律門裏四處走動嗎?”


    薛不凡點頭說:“當然可以。我這裏有一塊少主金牌,你拿著他,沒有人敢阻攔你的。”


    薛龍樂透了,想不到自己轉眼間又是握有大權的人了,看來自己一生與權是分不開了,這真是妙不可言。他笑嘻嘻地問:“在中律門裏,有人會聽我的嗎?”


    薛不凡笑道:“除了為父之外,其他人都聽你的。”


    薛龍霎時樂得手舞足蹈,薛不凡見兒子熱衷權力,心中大是快慰。他原以為要把兒子留在身邊要費一番口舌呢,現在看來用不著了。他以少有的慈和的聲音輕輕地說:“過來,讓為父試一下你的功力”


    薛龍連忙向父親靠過去。薛不凡說:“你動手吧!”


    薛龍遲疑道:“我……怎可……”


    薛不凡哈哈大笑:“兒子,你盡管動手吧,不妨事的,你父親沒有鬼泣神驚的奇功怎能為中律門主呢?”


    薛龍點點頭,提聚七成功力,右掌斜飄一擺,向父親的左肋拍去。薛不凡微笑未動。薛龍見父親毫無動手之意,大驚,急忙收功。就這當兒,他感到一股沉硬無比的力量猛撞了他一下,手掌頓時發痛。


    薛不凡微笑說:“兒子,你要使出全力,七成功力是毫不起作用的。”


    薛龍心驚不已,自己使出多少力父親都知道,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定了一下心神,雙臂陡然一展,使出“玄天水精”神功,雙掌齊擊父親的前胸。薛不凡仍然未動,霎時間,薛龍突然生出一種幻覺,父親仿佛高聳入雲的金甲神人,他的掌力象是擊在了銅牆鐵壁之上。


    “撲”地一聲,父親巋然不動,他反而被震飛丈外,雙臂疼痛難抑。這一擊,讓他神魂出竅,驚訝無比。自己的武功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怎麽比父親差這麽多呢?他半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薛不凡沒有責怪他,反樂哈哈地說:“不愧是我的兒子,在外麵能練到這種境界,實屬不易,也算有了根基。”


    薛龍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問道:“我才算剛有根甚?!”


    薛不凡笑問:“難道你比老子還強?”


    薛龍立時無話可說。


    薛不凡略停了一下,說:“為父也不敢自詡武功練到了極至,你那兩下子到底算什麽?”


    薛龍連忙道:“孩兒知錯了。”


    薛不凡微然笑道:“你在外麵混了十幾年,唯一使我滿意的就是帶回了一個漂亮的媳婦。”


    薛龍嘿嘿一笑,常嫻雙頰緋紅。


    三人沉默了片刻。薛龍說:“‘五行大士’的功夫如何?”


    薛不凡說:“剛入流,不足為奇。你得罪了他們?”


    薛龍難為情地說:“他們正追殺我呢。”


    薛不凡哈哈笑起來:“別怕,我的兒子。‘五行大士’若來中律門,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薛龍問:“你親自動手嗎?”


    薛不凡搖頭說:“他們還不配讓為父動手,中律門的高級殺手已培育而成,哪一個都能把‘五行人士’殺得片甲不存。”


    薛龍驚了一跳,驚問:“‘五行大土’都是前輩高人,苦修百年,什麽樣的殺手能那麽容易地擊敗他們?”


    薛不凡笑道:“這就是你老子的高明之處了。‘超級殺手’都是‘藥物人’,不然何以那麽厲害呢!”


    薛龍的心猛地一沉,說:“那他們都是些‘狂人’了?”


    薛不凡搖頭說:“不是,他們的本性並沒迷失。與普通人所不同的是,他們隻知道忠於我,忠於中律門,永遠不會背叛。”


    薛龍長出了一口氣,感到父親十分可怕。但他馬上又想,也許天下的英雄都是這樣。不然何以稱霸天下?權力是不會輕易就能弄到手的。他以崇敬的心情看了父親一眼,說:“我以後要練什麽功呢?”


    薛不凡笑道:“你師傅都教了些什麽?”


    薛龍歎了一聲,說:“現在看來,他教的武功不足掛齒了。隻是《八卦仙經》我沒有弄透,不知威力如何?”


    薛不凡兩跟陡然一亮,說:“你的《八卦仙經》演來我看。”


    薛龍說:“那是張怪圖,我畫給你看吧,我不會演的。”


    他很快把圖畫了出來。


    薛不凡看了一下地上的圖,又細琢磨了一會兒圖旁的文字,恍然大悟,哈哈地大笑起來,高聲說:“妙啊!妙!我終於功德圓滿!好兒子,你功勞不小。”


    薛龍驚喜地問:“你練成了《八卦仙經》上的武功?”薛不凡搖頭說:“我不要練它的,但我受了它的啟發,悟得大道。”


    薛龍驚訝地說:“《八卦仙經》上的武功難道不行?”


    薛不凡笑道:“也可以這麽說吧。總之,我的修為已遠超修成《八卦仙經》所載秘學的境界。”


    薛龍兩眼瞪得大大的,似乎不信父親的話。《八卦仙經》乃當世無上奇經,能這麽不值錢?不過父親不同於一般人,他無法反駁。


    薛不凡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說:“為父已修成‘混一大法’,這是當今天下至高無上的絕學。你看清楚,我這就傳授給你。”


    他兩手抱成乾元式,擺動張開,似吞吐之狀,然後左轉身,兩掌海底托天而起,兩臂展開後,又後轉身、然後腳踏八卦,內存五行,練演起來……


    “混一大法”的動作也不是多麽複雜,薛龍的基礎又好,沒用多長時間,他就學會了。


    薛不凡可算是一個極其高明的師傅。加之他有愛子之心,沒有藏私,又細心地講解了一下“混一大法”的精髓,薛龍就明了“混一大法”的三味。


    薛不凡看著兒子演練了幾遍,見兒子已悟到“混一大法”的精義,無比歡欣地笑了,說:“現在你缺乏的是火候,慢慢曆練吧。”他從懷在掏出三粒白丸丹藥,兩粒紅丸藥,說:“這兩種培元固本的聖藥,一粒可增功力百年,白的你眼下,可增三百年功力。紅的給你媳婦,增二百年功力,這也算是為父給你們的見麵禮吧!”


    兩個人甚是感動,連忙給薛不凡磕頭。


    薛不凡看了他們一眼,心裏舒服極了。


    兩人站起身來。薛不凡又說:“‘混一大法’,妙用無窮,你要細心體會。”


    薛龍道:“孩兒一定銘刻在心。”


    薛不凡點點頭,說:“你們兩個在這裏練功吧,我出去一下。”兩人把薛不凡送至門口。


    薛龍夫婦在父親身邊住了兩天,聆聽了不少教誨,得益非淺。


    清晨的朝霞又是美麗的,常嫻臉上的朝霞更迷人,薛不凡對這個兒媳婦也十分喜歡。他對他倆說:“情用天地,貴者兩不倦,你們要互相體諒。”


    兩人連連點頭。想不到父親也有溫和的一麵。薛不凡笑了兩聲:“你們四處走走吧,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


    兩個人高興地離開了月牙形的紅房子,他們漫步到一間大紅房子,聽見裏麵有呻吟聲,便走了過去。剛到門口,一個漢子喝住了他。薛龍亮出金光閃閃的少主牌。那漢子連忙點頭哈腰,讓薛龍夫妻走進屋去。


    屋內有八根柱子,有水桶那麽粗,兩丈多高,每根柱子上都綁著一個人,每人的胸前寫著一個白色大字,八字連在一起,正是八卦的全稱:乾、坤、震、巽、坎、離、良、兌。旁邊一男一女正給他們灌藥。


    他們似乎不想喝藥,那男的說:“這是給你們‘封口’的藥。喝了它之後,功力永遠不退。這樣的好事天下難尋,你們還不想喝,真傻。”


    八個特別高大強壯的漢子隻好不吭聲了,薛龍暗想這可能是父親說的藥物人,也就不好說什麽。過了一會兒,八個人喝完了藥,那對男女轉過身來,竟是尤機夫妻。薛龍笑問:


    “他們都是你的‘門人弟子’了?”


    尤機搖頭笑道:“他們是我的朋友,每人的功力都有千年。”


    薛龍被唬得目瞪口呆,這不是吹大牛吧!笑問:“你是怎麽給了他們千年功力的?”


    尤機詭秘地一笑:“我有秘方,已被我毀掉了,不可外傳的。”


    薛龍笑道:“也不能告訴我嗎?”


    “不能。”尤機堅定地說,“除了門主,誰也不能告訴的。”常嫻輕笑說:“你真了不起,竟能培養出這樣的高手。”


    尤機嘿嘿一笑:“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他們八人若身體不強,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薛龍說:“他們聽你的話嗎?”


    尤機搖頭說:“他們隻聽門主一個人的。”


    薛龍點頭不語。過了一會兒,尤機給綁著的八個人鬆了綁,他們也沒有反抗的舉動,甚至還有些溫和的笑意。


    “乾”活動了一下身體說:“方先生,你可把我們折騰苦了。”


    “坤”說:“你雖是好意,可我們還是難過的。”


    尤機笑道:“等你們名震天下的時候,就不難過了。”


    “坎”說:“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薛龍笑說:“也許快了吧。”


    尤機連忙附和說:“是快了。到那時,無數的人會向你們納拜呢。”


    “兌”笑了起來:“我最喜歡別人給我磕頭了。”


    薛龍說:“我也喜歡。”


    常嫻不想再呆下去,拉了一下薛龍的袖子,兩人走出了紅房子。薛龍愛憐地撫摸幾下妻子的秀發,輕聲問:“我們哪裏去呢?”


    常嫻甜甜地說:“假如你不反對的話,我們到紅牆外麵去遊玩吧?”


    薛龍笑著說:“紅牆內我們還沒走遍呢,你敢說別的房子裏沒有另樣的天地嗎?”


    常嫻白了他一眼,說:“也許聽你的話會更愉快些。”


    薛龍快樂地說:“這是常識,難道你忘了?”


    常嫻握注他的手,輕輕地揪了他一下,薛龍懂得這情、這意,心裏美滋滋的。兩人攜手走到一片高丘之上。薛龍指一棵棗樹旁的紅房子說:“那間房裏劍氣森芒,肯定有人練劍,我們不妨去看一下是何方高人。”


    常嫻笑吟吟地說:“拒絕你我總是那麽笨。”


    薛龍猛地把她抱起,向前一衝,飛掠數丈。兩人相視一笑,這進步實在有點兒大得離譜了。他們到了那間房子的門口,門開著的,不用探頭,就看見一個中年人正揮舞著沉重的大鐵劍。薛龍心中一動,知道這個人可能是“鐵劍客”左雲。他那奇大的劍仿佛攪起懸練一樣的劍光,青森的劍氣象散不開的濃雲隨劍飛動,一式“劍指南山”,青白的森芒頓時從劍尖射出,薛龍呼了一聲“好!”。左雲收起劍,掃了一眼他們,冷然問:“閣下何故打擾於某練劍?”


    薛龍笑道:“久仰前輩大名,今日一見,更覺英雄勝虛名,不由自主喝了一聲彩。”


    左雲見他對自己有傾慕之意,便收起冷若冰霜的麵孔,說:“你們是剛來的?”


    薛龍笑道:“也算是吧,不過我不討厭這個地方。”


    左雲不解他的話何意,問:“你喜歡這裏什麽?”


    薛龍道:“也許是這裏的練功法門吧。”


    左雲寂寞地一笑,長歎了一聲,說:“人有不同,境有千種,一切也難說。”


    常嫻見他有英雄無奈之氣,便寬他的心說:“千般好,萬種妙,細說開,誰又知道,不如糊塗裏尋決竅,隨遇而安,千山萬水過了。”


    左雲哈哈地笑起來:“一個拙,一個巧,一塊冰,一把火,誰黑誰白難分曉,他鄉異處知我老,眾兒女,看不破塵緣似鐵,先一步走上白頭橋,這些個,怎好怎了?”


    薛龍愣了一下,說:“前輩看重一個‘情’字,可敬可佩。但這也不是辦法,憂怨不如豁達,放眼看,也許有你如錦的年華,何苦……”


    左雲苦笑了兩聲:“中律門虎狼之地。在此存身,不成虎狼便成羔羊,別無它途。豈能與錦秀年華連在一起?除非你邪眼歪看。”


    薛龍笑道:“歪看難道不是一法嗎?人在激流裏,難不順著走,壓下心頭火,上我高山崗,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左雲疑惑地看了薛龍幾眼,說:“你與中律門或許有些淵源吧?”


    薛龍笑著說:“你的眼光不錯,我是這裏的少門主呢。”


    左雲心頭一震,眼神流出幾分憂慮。薛龍爽朗地笑道:“人在人群中,難以不起恨,放卻心中人,滿眼是舊人。前輩以為然否?”


    左雲盯視了他一會兒,說:“眾山消隱去,又出高山頭。少門主胸懷廣闊,定可領袖武林。”


    薛龍笑而不語,這是明顯的假話,他至少知道自己不如父親,至於能否高過張三豐,他沒有把握。江湖中的恭維話當不得真的,否則被騙死了還不知怎麽死的呢。常嫻在一旁扯了他一下,薛龍會意,忙向左雲告辭。


    兩人逛了幾座紅房子,慢慢走出紅牆。出了高牆,不知為什麽,常嫻有種鬆脫的感覺,仿佛鳥兒又回到了山林,兩人依偎著向山坡下走了一段,她說:“我們別回紅房子了,到江湖中散散心有多好呢!”


    薛龍笑道:“沒給父親說一聲怎麽可以呢?為人子不可不孝,否則會被人笑話的。”


    常嫻“咳”了一聲:“若去辭行,說不定會不讓走的,你怎麽婆婆媽媽的了。”


    薛龍笑著說:“父親是通情達理的。我們出去,他沒有理由阻攔的。父親對你不是也挺好的嗎?”


    常嫻無奈,隻好不語。


    薛龍和妻子奔行了好一陣子,上了一條大道。順著大道走了有兩三裏路,看見一座茶棚,兩人走了過去。茶棚下有四五張桌子,一邊坐著幾個人正談東說西。薛龍和妻子坐下,靜聽他們談什麽。有個人說:“江湖看來要熱鬧了,少林方丈大師帶著門下幾個弟子已入了江湖,武當派的青一道長也帶著門入下了山。武林兩大派要在龍山相會,說是要合力除去‘江湖無賴’吳暢。”


    另一個人說:“武林中似乎沒有‘江湖無賴’這號人物呀?”


    那人笑道:“現在有了,等著瞧吧!定有一場驚人的廝殺。”


    薛龍頭次聽說師弟的消息,心中不由一驚,想不到師弟己闖出來“渾號”了。英雄也罷,無賴也罷,總比默默無聞要好。忽然間,他覺得委屈了自己,吳暢可比自己差遠了。他笑著問:“朋友,吳暢怎麽稱作‘江湖無賴’呢?”


    那人打量了一下薛龍,說:“咱也不知道,聽說惹惱了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以後有麻煩了。”


    薛龍問:“少林武當高手不少,難道沒與吳暢交過手嗎?”


    “怎麽沒有,據說打得很激烈呢!不過吳暢還是跑了,他們兩大派幹吃氣呢。”


    薛龍似有不信,但還是不住地點頭。這麽說師弟有了長進,已不是那個隻會挨打的人了。他正沉思,幾個耀武揚威的錦衣衛走進茶棚,一個頭目以訓斥的口氣說:“你們聽著,若發現一個叫吳暢的,立即報告官府,否則定殺不饒。”


    薛龍“哼”了一聲,正欲開口,常嫻攔住了他。幾個錦衣衛見薛龍有些不服氣,立即圍了上去,沒等他們開口,薛龍使出“混天掌”,長臂劃了一個圓圈,“啪!啪!……”幾聲脆響,幾個錦衣衛的臉上都挨了一掌,人飛出兩丈外,嘴角流血。幾個小子知道碰上了硬手,凶不起來,隻好灰溜溜逃走。薛龍出手不凡,旁邊的人頓時對他另眼相看一個說:“錦衣衛壞透了,朋友教訓他們一下,真是大快人心。”


    另一個說:“朋友身手不凡,一定是名人的弟子。”


    薛龍冷然一笑,說:“各位也是江湖中人了?”


    幾個人點了點頭。薛龍正欲說什麽,那幾個挨了打的錦衣衛去而複返,擁著一位“包黑”似的人物走進了茶棚。薛龍看了來人一眼,見對方目光如電炬,心頭不由震。低頭想了一下,猛地記起這個人來,江湖中惡名遠揚的“黑煞”伍冰不就是他嗎?旁邊的幾個江湖客似乎認出了伍冰。嚇得忙欲離棚而去。


    伍冰一拍桌子,喝道:“給我停下!”


    幾個江湖客頓時站住了。薛龍見他如此驕橫,不由氣往上衝,你凶個什麽勁呢,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他冷笑道:“聽說江湖上有個助紂為虐的伍冰,想必是你了?”


    伍冰哈哈大笑,聲音粗糙放肆:“小子,老子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嗎?”


    薛龍冷蔑地笑了一聲,舉掌便打。伍冰吃了一驚,仰身飛退。薛龍剛欲進擊,忽聽身後有女人悅耳的笑聲,他驚了一跳,欲開口尋問時,常嫻已被笑著的女人點著了穴道。薛龍霎時魂飛天外,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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