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姑娘的生辰宴在歡樂和睦的氣氛中持續到了最後,到了離開的時候文三姑娘親自將池月杪送出了垂花門,那些原本從來都不知道有池月杪這號人物的姑娘們也紛紛與她道別。


    池月杪應對有度,並不諂媚,她知道自己此刻的位置,對這些姑娘們來說,頂多也就是“比較聰明的小妹妹”而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戶部巡官是她的伯父,而不是她的父親。


    回去的時候,池月嵐去了廖氏的馬車裏,池月杪則帶著池月洋和池月初坐一輛馬車,池月洋看到這個堂姐還是有些怕怕的,想起上午她瞪眼的樣子著實有些心虛。


    池月初則不管,上了車沒多久就開始迷糊起來,困倦地打著嗬欠。


    池月杪怕他著涼,並不敢讓他在車上睡著,便哄著他們說話:“今日下午你們玩了什麽?”


    “沒玩什麽。”想到今日下午發生的事情,池月洋撇了撇嘴答道。


    “那些哥哥都不樂意和我們玩了。”池月初答。


    “嗯?為什麽呀?”池月杪多半猜到了一些,卻仍故作好奇地問道。


    池月初有些猶豫起來,和池月洋兩人對視了一眼,又用小肩膀拱了拱池月洋,兩個人的小動作看起來分外可愛,最終,還是池月洋不情不願地開了口:“因為上午的事情唄,他們說,說……”


    “說什麽?”池月杪好整以暇地問。


    “說,說你多管閑事,又說你和掃把星,不對,和那個顧什麽是一夥的,也是掃把星。”池月洋一邊覷著姐姐的臉色一邊說著。


    其實對方說的話比這個難聽的多,可是他不敢說給姐姐聽,而池月杪也知道絕不會隻是這一兩句的,但她並不在意,而是正色道:“洋哥兒,阿初,姐姐接下來要跟你們說的話一定要記住。”


    她頓了一下,道:“你們知道那個顧小公子是誰家的孩子嗎?”


    “是顧將軍的孫子!”池月初搶答道。


    “對,他是顧將軍的孫子,而且是現在唯一的一個孫子,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池月杪看向池月洋,“洋哥兒,姐姐知道今天的事情你心裏肯定有些不服氣,可是你想想,你是二叔和嬸母唯一的孩子,他們有多疼你?如果別人無緣無故地欺負你,二叔和嬸母是不是會去找他們算賬?同樣的,今日你們用小石頭砸了顧小公子,顧將軍是不是會來你們算賬,就算他不來,心裏是不是也會覺得你們兩個不是好孩子?會覺得二叔和嬸母不好?萬一要是哪一天他突然來算賬了,你覺得是他厲害還是我們厲害?”


    池月洋還小,所以池月杪用的詞也淺白些,但這也夠池月洋消化好一會兒的了。


    池月初更是懵懂,但不妨礙他聽出人家會找上門來算賬這件事,緊張兮兮地問:“爹爹不在家,顧將軍要是打我怎能麽辦?”


    池月杪聞言心頭一軟,心裏一股酸澀之感揮散不去,要不是母親早逝父親又常年不在家,上一世她何至於淪落至此?她將池月初攬到了懷裏,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軟軟的頭發,道:“不會的,還有姐姐呢。”


    而此時,池月洋也已經轉過彎來了,恨恨的道:“難怪他們自己不扔讓我們扔呢!”


    池月杪見兩人都明白過來了,便笑笑不再說話,有些事說到點上他們明白了就好,不需要重複強調,孩子比大人們想象中的更聰明。


    另一邊廖氏和池月嵐所乘的馬車裏,池月嵐正抱著廖氏的胳膊訴說著委屈:“母親,池月杪那個死丫頭真是太過分了,當眾落我的麵子不說,還冤枉我!”


    廖氏卻並沒有心情聽她池月杪的抱怨,敷衍地應著。


    通過今日一天的觀察下來,適齡又合適的少年不是沒有,文府的四公子,宋司業的嫡次子,盧尚書的嫡長子看起來都不錯,隻是這幾位公子不是高攀便是低就,今日去的怎就沒有家世差不多些的?


    要說廖氏也是一番慈母心,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可是她想的是一入高門深似海,萬一女兒嫁過去受委屈怎麽辦?又怕尋了個低些的嫁過去,女婿要是不長出息,女兒又要被娘家人瞧不起。


    文四公子名儒禎,並不是文大學士所出,其父是文大學士的長兄,文府並沒有分家,他行四,所以一般都稱其為文四公子。


    文儒禎時年十七,正在國子監讀書,聽說文采人品都不錯,已有不少家中有女的上門來求,而文府也正在為他物色親事,廖氏打聽了一番,聽著覺得文府要求甚高,應該是不會考慮他們這樣的人家的。


    宋司業的嫡次子宋洪易,今年十六,和池月清是同一家館學的同窗,麵貌清秀,但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可司業卻是比戶部巡官還要低的官職,父親尚且如此,兒子能有幾何?


    至於這盧尚書的嫡長子盧振風,從目前來看卻是最好的人選。


    盧尚書是戶部尚書,正是池日菘的頂頭上司,若是兩家成了親家,說不定盧尚書還能拉池日菘一把。


    廖氏這麽想著,便決定回去同夫君商量一下,如果可以,她再帶著池月嵐上門去談談盧夫人的口風。


    池月杪並不知道,自己當著眾人的麵畫了一幅畫,不光搶去了池月嵐當時的風頭,更是無意間將盧振風和池月嵐的這一門親事無限期地給延後了。


    上一世正是盧夫人以為池月杪的那幅畫是池月嵐所繪,極欣賞她的才情,當場便對廖氏說若是能有個池月嵐這樣的兒媳實在是再好不過了,雖然當時隻是一說,但兩家人都上了心,所以親事很快就談成了。


    甚至是說,就是因為有了這樁親事,才有了五年後池月杪及笄禮上的那場荒唐。


    隻是命運的車輪被池月杪這一推,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她原本所占的先機,她原本擁有的先知,到底還有多少能起作用呢?


    池月杪不知道,今生她所麵對的,仍然是一場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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