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北庭扯了扯襯衫的扣子,看得出來,他有些煩躁。


    我抿著唇看著他,因為緊張,我的雙手攥成了拳。於北庭並沒有立刻回答,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路。我幾乎要抓狂,我寧願他給我一刀,也好過這樣煎熬。


    他暗戀她很多年,一直沒得到她的回應。所以,他死了。然後他找到我們,我們兩個撩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唐宋殺了回來,她終於發現自己深愛的人是於北庭。再然後呢,就沒我啥事了吧?我功成身退?


    我去他大爺的!


    “她已經結婚五年了,有兩個孩子,目前在瑞士生活。”於北庭終於開了口,他大概想做到平鋪直敘,但顫音和他的麵部表情還是出賣了他。


    想來,這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遺憾往事。


    我說不出來心裏的感覺,他是深愛著唐宋著,即使現在,她在他心裏肯定也占著非一般重要的位置。這種情況,比一個女人單純的愛戀他,更讓人揪心得多。


    車子停在了一個紅燈路口,我收回了視線,轉頭望著車窗外。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有個老太太推著輛輪椅顫顫巍巍的小步往前挪著。


    老太太看起來至少八十歲了,她推著的輪椅上坐著個老頭,老頭的看起來比她還要蒼老。此時,那個老頭正在大聲咒罵著老太太。老太太紅著眼眶,任老頭咒罵著。


    我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想到一句歌詞: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兒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我心裏湧起一個奇怪的念頭,我和身邊這個男人是不會有這樣老去的一天了。


    “南歌,你是不是生氣了?”於北庭問我,很懊惱的語氣,“我對宋宋的感情已經過去了,隻是突然看到她,有一點勾起了心事,情緒難免就控製不住了。南歌,現在在我心裏,最重要的人是你。”


    我想,他現在哪怕是把心剖出來給我,我也沒法相信他。


    “唐宋回來做什麽?”我的聲音有些發幹。


    “她是我媽閨蜜的女兒,我十五歲的時候認識她,她那時十八歲,她一直把我當成親弟弟。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超過姐弟之間的情誼。我們的生活圈子沒什麽太大的交集,她結婚後就和她丈夫去了瑞士。”於北庭說得有些淩亂,正好應景他淩亂的心情。


    “今天應該是連雪硬拉著她來的,我和你在交往的事情,我和家裏提過。我不知道唐宋回家了,如果……”


    “如果知道的話,你就會偷偷去看她,絕不會讓我看到她是嗎?”我冷冷道。


    “不是這樣,我的意思是,我至少有個心理準備,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他解釋說。


    我笑著搖了搖頭:“於北庭,我覺得這樣更好。這樣更能幫你認清楚內心的真實情感,你到底愛誰?心在哪裏?認清楚了,有助於你做出選擇,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你說呢?”


    “南歌……”於北庭看了我一眼,“我們還是先冷靜冷靜,然後再來談這件事情。”


    “對不起,需要冷靜的人是你。”我毫不客氣道。


    他沉默下來。


    二十來分鍾後,車子停在了我家院門口。我伸手推開了車門,於北庭也下了車。繞過車頭,他擋住了我的去路。


    風吹來,冷得刺骨,我覺得心都被吹得涼透了。


    “南歌,你相信我,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他握住我的手。


    我仰頭看他的眼睛,然後我說:“說謊是要吞一千根針的。”


    他有些狼狽的別過頭,我抽出了手。


    “你回去吧,如你所說,我們都冷靜冷靜。一切等冷靜完了再說,反正你也那麽忙,咱們短時間內就先不聯係了吧。”我說完就往院子裏走。


    “南歌。”他喊我。


    我頓住腳步,等了一會兒,他卻不說話。在心裏暗暗又數了十下,他還是不開口,我邁步朝裏麵走去。


    於北庭在院門口站了幾分鍾,然後開著車走了。


    我背對著院子站在大廳的入口處,聽到車子的轟鳴聲遠去。我感覺一身的力氣仿佛被人抽光了似的,長歎了一口氣,我往沙發走去。


    “南南,你回來了嗎?”我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媽。”我扔下包走到了廚房,“咦,怎麽你在洗碗,阿姨呢?”


    “走了。”我媽淡淡道。


    “走了?走去哪了?”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死活不幹了,一定要辭職,我隻好給她結了工資。”我媽歎了一口氣,“這都年底了,隻怕短時間內是請不到人了。”


    “真走了啊。”我挽起袖子,“媽,我來幫你。”


    “你別忙活了,我這裏都快好了。”我媽回頭看我,“南南,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照顧外婆了。”


    “媽,瞧你說的。”我垂手站到一旁,“反正我也沒上班,剛好宅在家裏。”


    “回頭我給你小舅打個電話吧,讓他去村裏問問,有沒有合適的人來肯來幫忙照顧外婆。”我媽把洗好的碗放進了消毒櫃。


    我站了一會兒,本來想說和於北庭鬧別扭的事情,現在覺得還是不要給我媽再添堵了。


    我的日子跟北陽市的氣候一樣,進入了史無前例的寒潮期。


    那天,我和於北庭堵氣說冷靜冷靜。結果,他真的去冷靜了。沒有電話,沒有短信,微信,qq,全都一片空寂。


    我發狠的時候,卸載聽歌的app,又重裝,關機,重啟,各種折騰。可是,不管我怎麽折騰,他都沒有動靜。


    他這樣沉默,什麽都不說,連解釋都不再繼續,我心裏完全沒了底。有時候,整夜反複聽他唱歌,聽得淚流滿麵。


    想著,有可能我們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惶恐得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明白從哪一天起,他在我心裏竟然變得如此的重要。


    我過得深居簡出,趙傑森喊了我幾次去醫院看看他。我都借口要照顧外婆,不肯出門。好在我外婆沒再發瘋,否則,我也要跟著瘋了。


    年關愈發的近了,北陽市已經好長時間沒看到太陽了。我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裏光禿禿的樹枝迎風擺動,心裏有說不出的壓抑。


    樓下傳來隱約的門鈴聲,我心裏一動,按門鈴的肯定不是我媽。這是誰來了?於北庭?轉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外婆,我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


    幾乎是用衝的速度,我下了樓梯,跑出了大廳,隔著不到十米長的院子,我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孟照。


    我感覺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誰來也不該是他來啊?他來找我做什麽呢?


    “孟照。”我換上了客氣的笑容。


    他也朝我笑。


    “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吧,天氣挺冷的。”我打開了院門。


    “是啊,挺冷的。”他搓著雙手。


    然後,我們一起進了大廳。屋裏有暖氣,他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搭放到手臂上。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開水,他放好大衣後接過水坐到了沙發上,我有些忐忑的坐到了側麵的沙發上。雖然他現在不是我的經理了,但我在他麵前還是會有一種本能的敬畏。


    “看你朋友圈好長一段時間沒更新了,電話打了兩次也沒打通,剛好來北陽辦點事情,就順路過來看看你。”孟照開了口。


    “你,你也太有心了。”我有些訥訥,甚至受寵若驚的。


    “最近怎麽樣?”他問我。


    “暫時還是沒上班,家裏的阿姨辭職了。我留在家裏照顧外婆,做家務,深居簡出。”我笑道。


    “你……瘦了很多。”他略皺眉。


    “有嗎?”我笑容擴大,“看來我的減肥**湊效了。”


    他搖了搖頭,但沒有說話。


    “公司那邊現在怎麽樣?在你的帶領下,肯定上正規了吧?”我問。


    他點頭:“我打算辭職了。”


    “啥?”我驚訝得不得了,他辭職?不會吧。


    “嗯,我打算辭職。”他喝了一口開水。


    “那……是不是有更好的去處了?大老板肯定挽留你。”我笑問。


    “如果我說,我準備去你父親公司呢?”孟照雙手捧著水杯,定定的看著我。


    我覺得驚訝已經不足以表達我現在的情緒,我簡直是目瞪口呆。孟照……去趙傑森的公司?他怎麽會去趙傑森的公司。


    “趙總找了我好幾次了,誠意十足。我考慮再三,決定過完年後去趙氏上班。”孟照說。


    我覺得我還是有點懵,孟照要去趙傑森的公司……他們什麽時候接觸上的?


    “你和阿北最近怎麽樣?”孟照換了個話題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挺好的。”當著他的麵,我隻能如此說。


    “哦,他這次能去北京參加xx會議,估計於家上下都要對他高看一眼了,尤其是他的那個大歌。”孟照略略感慨。


    我根本不知道於北庭去哪裏,聽他這麽說,我隻說順著他的話打哈哈:“大概吧。”深吸了一口氣後,我決定豁出去:“孟照,我想問你打聽個人。”


    “誰?”他喝著水,慢悠悠的問我。


    “你之前說過,你在於家任職過。那麽,你知道一個叫唐宋的女人嗎?”我鼓足勇氣問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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