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吧,楊玨隻覺得天色越發昏暗。


    舊城區遺存的老舊路燈,散發著不甚明亮的黃光,將楊玨身影拉的細長。


    其實楊玨之前也來過幾次城北,比現在還晚的時間段也有。


    那時雖說也有些混亂,但街上也算是人來人往,攤販商家迎來送往的,依舊是有著不少生活氣息。完全不像現在這樣,冷清的仿若鬼蜮。


    偌大的街道上,此刻竟隻有楊玨一人在此獨行。而居住在這裏的人們,全都隱藏在暗處,竊竊私語著什麽。一個個,仿若擇人而噬的惡鬼。


    如此變化,顯然和水天使的降臨有很大關係。


    再結合之前和剛才聽到的見聞。


    見過了不少影視動漫小說視頻的楊玨,光從‘閱曆’上來推測,便能猜出這應該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變化。


    本身對付水天使,這座城市維護者們恐怕就已經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而不知道是否出於善意的目的,他們更是直接封禁一整個城西區域。


    封禁一個城區,說出來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


    可實際操作,不管是對居民的安置補給,後續城西的修複善後,以及各種資源調配。等等一切,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


    也正因為陽城上層重心都忙著善後,便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


    以水天使的降臨為契機,許多原本隱藏起來的各類組織,便開始乘機興風作浪。


    在這種人手不足的情況下,鎮壓這些組織的反叛,勢必又會再度付出一些代價。


    而一旦陽城上層都開始動蕩,依附於他們的各類底層勢力自然也會開始吞並洗牌。


    無論是剛才酒吧裏的那一幕,還是現在人人如鬼的大環境,都能佐證這一點。


    剛才文哥詢問楊玨是否是外國人,也算是給楊玨提了個醒。


    這可是個有著超凡者的現代社會!


    現代社會,意味著信息流動速度很快。有超凡者則意味著,很多見到這種事情的人。不但不會想著避難,反而是會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成群結隊匯集於這小小的陽城。


    其中甚至可能不乏一些,東木國之外的人物勢力。


    至於為什麽來此?


    水天使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了。這種體型實力巨大的怪物,在修真小說中進可煉器退可製藥,或許還能強身健體以及其他許許多多奇怪的用途。


    說起來,楊玨不就是從水天使那獲利的一個。


    因此可以預見,陽城接下來幾個月內都不會太和平。即便是天尊教掌控的城東這個富人區,恐怕到時候也不見得是一個安全之所。


    不過,真到那時,這一切和楊玨也沒什麽關係了。


    等到明天拿到身份證件,後天再赴一下和朱瀟的約。


    世界這麽大,楊玨早就想出去看一看了。


    以前是生存所迫,身不由己。


    如今實力金錢時間楊玨都有,為什麽還要想不開繼續呆在這裏呢?


    “小妞,走這麽快,你想去哪裏呀?”一個輕佻的聲音,打斷了楊玨對未來的暢想。


    ‘不是,我就想些事情!能不要每次都來人打擾我嗎?!’


    無聲吐槽了一句,楊玨隻當沒聽見,保持著正常的速度繼續朝前走。


    隻聽一陣破空聲,楊玨感覺到有人從自己頭上越過,隨之三道人影落在了楊玨麵前。


    這三人一個是板寸頭,一個穿著花襯衫,還有一個大晚上的戴著墨鏡。


    這扮相,楊玨一時覺得槽點滿滿,可又不知道該從哪裏吐槽起。


    不過這三人的樣子,楊玨也覺得有點眼熟,好像都是剛才那酒吧內的人。


    而其中的板寸頭,便是之前被文哥叫做阿才的人。


    隻不過楊玨,是不知道他們姓名的。


    阿才雙手環抱置於胸前,微微側頭,語氣不善道:“小妞叫你呢,沒聽到嗎?”


    “你有什麽事麽?”知道對方來者不善,楊玨也懶得和他廢話太多。


    “不是我找你有事!”阿才扯虎皮道:“是文哥!文哥讓我帶你回去給兄弟們爽爽!什麽時候兄弟們都爽夠了,那時候你再走也不遲啊!”


    一句話,便讓楊玨的怒氣飆到想殺人的地步。


    身子微微發顫,楊玨強忍怒氣,低聲道:“我不想呢!?”


    鳥嘴麵具很好掩飾了楊玨的憤怒,在阿才看來,小姑娘這是害怕了。


    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阿才笑眯眯道:“不想?誒,看你可憐兮兮的,哥哥我也不想為難你。這樣吧,你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然後再陪我們哥三一晚上!完事後,我就回頭和文哥說,沒抓到你!怎麽樣?陪三十多號人和陪我們哥三,你自己想想哪個更好?”


    “我覺得……”深吸一口氣,楊玨大罵道:“你帶你那三十多號兄弟回家玩你娘最好!要是玩不盡興,你可以連你爹一起玩!爛屁股的狗雜種!”


    阿才被罵得一怔,隨即大怒:“艸,臭丫頭你找死!給我抓住她,我今天要玩死她!”


    花襯衫聞言上前幾步,一伸手便向楊玨抓來,舉手投足的行動卻是要比普通人快上許多。


    從三人飛躍自己頭頂時,楊玨便已明白,這三人恐怕並不是一般人。


    雖然楊玨見識過,也接觸過超凡者。可和他們交手,這還是第一次。


    隻是這第一次的交手,卻真是索然無味啊。


    常人看來十分快捷的速度,對於楊玨來說卻是慢的可憐。


    帶著手套的手迎向花襯衫的手,十指交扣。然後便是狠狠的一拗,用力一壓。


    慘叫著,花襯衫捂著手背貼到手腕的右手,踉蹌的朝後倒退。


    這時,墨鏡男也已蹲下身子,一擊掃堂腿攻向楊玨下三路。


    快速的抬腿然後一跺,隻聽一聲令人牙酸的“咯嘣”聲。墨鏡男抱著右腿在地上翻滾著,連墨鏡都滾掉了。


    一個照麵,兩個同伴便被楊玨打殘。這個情況,也讓阿才背心生汗。


    阿才固然比這花襯衫和墨鏡男要強一些,可也強不過太多。至少,絕沒有楊玨這般風輕雲淡的,便廢掉二人。


    隻是輸人不輸陣,阿才還是努力維持著表情不崩,道:“是我看走眼了,沒想……”


    說話間,阿才猛然朝楊玨一揮手。霎時,一陣白色的煙灰便彌漫在了兩人之間。也不知道阿才是撒了石灰,還是些其他什麽。


    當然不管是石灰,還是其他,大概率都不會對楊玨產生什麽影響。畢竟楊玨有鳥嘴麵具擋著,不會輕易受到影響。


    似乎也是明白這一點,阿才在灑出白霧之後,也隻是借著楊玨被遮擋了視線,直接一拳朝楊玨麵部狠狠擊來。


    當然,這一拳楊玨也是看在了眼裏。


    雖說即便不動挨上這一拳,恐怕對麵傷的都要比楊玨重。但被人一拳掄臉上的感覺,恐怕沒人會喜歡的。


    於是,同樣迎著阿才的拳頭,楊玨也是一拳頭掄了回去。說實話,楊玨也想試試,正麵對上會是什麽感覺。


    和阿才沙包大的拳頭相比,楊玨的手即便是包了層手套,可依舊給人感覺是小巧無力。


    兩個拳頭相觸,結果似乎顯而易見。


    隻聽“呲溜”一聲,仿若布匹撕裂的聲音。


    一截慘白的骨頭,從阿才手肘處刺出。


    霎時,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從阿才口中爆出。


    看著阿才抱著手臂慘叫敗退的模樣,那慘白的骨頭,讓楊玨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作為一個正常……,作為一個心理還算正常的……


    好吧,不管是什麽了!


    如今的楊玨,對於這種場麵還是有些心理和生理雙重不適的。


    但現在這種情況,楊玨覺得她似乎又得做些什麽。


    於是,在三個慘叫連連,想逃又不敢逃的傷患麵前。楊玨刻意動作明顯的環視一圈四周,朗聲道:“如果還有想找事的,麻煩請一起上,我趕時間。”


    就楊玨現在的聲線來說,嬌滴滴的完全聽不出絲毫威脅性。可話音剛落,楊玨便明顯的察覺到,那些投向她的,不懷好意的目光頓時少了九成。


    “沒想到,我倒是成了你殺雞儆猴的雞了!”臉色慘白的阿才強忍著痛,仍不忘說些什麽。


    看著阿才怨毒的目光,楊玨多少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這種人,恐怕到了黃河也不死心。楊玨甚至可以猜出,即便這樣放過他,恐怕他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那文哥替他報仇吧。


    即便楊玨打得再狠一些,也不過是讓他在文哥麵前多了一些挑撥的證據。


    隻是,楊玨也不可能對他們下死手。


    一來,楊玨還不想殺人。殺人這道坎,可不像一些動漫小說中那麽容易邁過去的。


    二來,那樣可真就得罪死那文哥了。


    楊玨身份證件的下落都還握在文哥手上,自然得投鼠忌器。


    不過,楊玨雖然不能殺人,但可以誅心啊。


    故意輕笑出聲,讓三人都能聽到,楊玨笑著道:“我可沒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是你們自己送上來討打的!隻是你們那文哥,我可就不知道了!”


    楊玨的話,讓三人都是有些摸不到頭腦。


    那傷勢最輕的花襯衫,更是直接問道:“你……什麽意思?關文哥什麽事!”


    “你們自己想想。”楊玨邁開腿,邊走邊道:“若你們是大哥。幾個不聽話的小弟借你的名號去胡作非為。完了好處沒有,還要做大哥的擦屁股。這種小弟,有什麽用呢?”


    “嗬嗬!混江湖不長腦子,一輩子都是小弟。”輕笑一聲,楊玨留下一句話漸行漸遠。


    不過從這一刻起,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再楊玨身上了。


    麵麵相覷一會,最終還是花襯衫忍不住道:“阿才!你說,現在怎麽辦?還回文哥那裏去麽?還是……?”


    “屁話!現在走,就是叛徒!”阿才捂著露出白骨的手臂,滿臉冷汗道:“臭丫頭幾句話還真嚇到你們了?走!跟我回去!文哥那我去提你們解釋!這個仇!隻有文哥能替我們報!”


    花襯衫和將墨鏡帶回臉上的墨鏡男對視一眼,還是相互扶持著,跟著阿才回到了酒吧。


    而讓花襯衫和墨鏡男有些瞠目結舌的是,阿才一見到文哥,便二話不說的開始訴苦。


    直接倒打一耙,將事情歪曲成楊玨因為看不爽文哥,所以對他們痛下殺手。說到動情處,阿才還聲淚俱下,全然一幅赤膽忠心護主功臣的模樣。


    而文哥,則是麵沉如水的聽完了整個過程,然後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直等到阿才都哭不下去了,尷尬的停住了表演,文哥才不鹹不淡的問道:“演夠了麽?沒夠的話,繼續,我等著!”


    察覺到文哥的不信任,阿才又連忙道:“文哥!我說的……”


    “閉嘴!沒新詞就別開口了!”文哥直接嗬斥了一聲,然後轉頭問向花襯衫和墨鏡男:“你們兩個,告訴我,阿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花襯衫和墨鏡男身子一抖,相互對視一眼,目光又不由在文哥和阿才之間徘徊了片刻。


    最終,還是敵不過文哥審視的目光,一五一十的將整個過程都交代清楚。


    “很好,很不錯。”聽完兩人的交代,文哥又轉頭對阿才道:“阿才,我說。你要真覺得你比我聰明,你可以坐我的主,來坐我的位置。來,我叫你才哥好不好?”


    “我……”阿才臉色瞬時慘白,嘴唇顫抖一下,輕聲道:“文,文哥……我,我錯了!我不該騙……”


    “沒啥,知道錯了就好。我原諒你了!”文哥的大度,讓阿才驚訝的抬起了頭。


    “人都會做錯事的,這沒什麽。”輕歎一聲,文哥起身走到阿才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道:“別怕,我原諒你了。”


    手心掌力一催,阿才霎時七孔流血,頭一歪,身體無力的摔在了地上。


    沒有多看阿才一眼,文哥環視著麵色迥異的手下,輕聲道:“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剛剛被我收複,心理都還有些想法。像阿才一樣,隻想借我的名頭采幾朵花弄一些錢。這沒什麽,男人麽,都喜歡錢和女人。”


    可借我的名頭不說,不長眼被花蟄手了,還想我幫忙一起折花的。也沒什麽,我也可以原諒你們,就像我原諒這位一樣。”


    文哥這一席話說完,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抬頭。而花襯衫和墨鏡男更是麵色慘白到沒有人色,正如楊玨所說那般,他們似乎還真成殺雞儆猴中的那些雞了。


    “還有你們!”突然轉向他們的話語,讓花襯衫和墨鏡男渾身一抖,差一點漏了。


    然後,花襯衫和墨鏡男看到,兩捆錢落在了他們麵前。


    在兩人有些不知所措時,文哥又道:“你們雖然一時迷了心智,但好歹最後還知道誰才是你們大哥!錢收著,去找好一點的醫生,別落下什麽毛病了!還有你們,沒事都散了吧!”


    一言出,所有人皆是默然無聲又井然有序的悄悄退去。


    不過有一人,卻走到了文哥身邊,嘻嘻一笑,道:“文哥,這招欲擒故縱玩的好啊!我也早看出這阿才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殺雞儆猴玩的,兄弟們可會收心了!”


    文哥臉上,沒有因為這馬屁而露出一點笑意,反倒是語氣平淡的問道:“王成,我們認識多久了?”


    “啊?”王成聞言有些疑惑,但老老實實道:“我跟著文哥,有三年了。”


    “那你知道,在古代,什麽樣的屬下最容易死麽?”文哥又問了一句。


    不過,這次不等王成細想,文哥又道:“別的都好說,但那種自以為可以猜到上司心思,然後還大嘴巴炫耀的人,都死光了。”


    “文哥,我……”這王成聽著,腿都軟了。


    文哥則是輕輕拍了拍王成的肩膀,但王成卻是腿一軟,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望著王成的狼狽樣,文哥歎道:“小七的場子不錯,你去幫幫忙吧。”


    “謝文哥!謝文哥!”王成連忙起身道謝,一溜煙便跑出了門。


    環顧四周,文哥沉默片刻,無奈道:“不是,你們好歹把這死人也帶走啊!讓大哥留著打掃衛生?你們一個個的,怎麽當小弟的!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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