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警方經過幾個晝夜的查監控,結果總算出來了。


    設置石板殺害胡海平的男子在星期天離開單元樓後,出現在下一個監控中的他,依舊戴著帽子,還額外戴了個口罩,騎著一輛黑色的小型電瓶車,車頭是白色的。


    通過沿路的一個個連續監控探頭追查,發現該騎車男子最後在小區三個路口外的一條名叫建業路的馬路上消失了。


    建業路的不長,大約就七八百米,東西兩端的路口各有一個監控,中間並無其他小路通出。


    所謂的消失,就是說電瓶車最後隻在建業路西麵的監控出現過,東麵的監控卻沒記錄到。


    查電瓶車來時的記錄也是如此,電瓶車最開始就直接出現在西麵的監控裏,東麵的監控也沒有記錄到他。


    這輛電瓶車就像憑空出現在建業路的中間,再憑空消失。


    此外,騎車人在進出小區前後,都戴上帽子和口罩,並且從未抬過頭,監控壓根沒拍到他臉部任何特征。


    高棟起先對他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頗為不解,在實地來到建業路查看後,高棟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人是不可能憑空出現在馬路上,又憑空消失的。


    馬路的兩側是免費停車位,平日裏泊著好多汽車。


    凶手一定是先開汽車來到這條馬路上,隨後從車上拿下電瓶車,前去犯罪。犯罪完成後,騎電瓶回到建業路,再次把電瓶車放進汽車裏,再開車離開。


    凶手開的是哪輛車?


    這點無法判斷,可能是貨車,也可能是家用轎車。


    那輛電瓶車模樣小巧,放到轎車後備箱裏沒有一點問題。看著重量也很有限,成年男子完全搬得動。


    那麽這個時候的調查又該如何繼續展開?


    專案組例會上,所有刑偵骨幹都在看著高棟,等他給下一步的指示。


    高棟掃視了所有人一眼,並沒說話,而是點起了一支煙,抬頭望著天花板。


    江偉道:“老大,現在很明確一點,凶手隻有一種可能把電瓶車帶到建業路上,又不經過監控,就是用汽車載過來。”


    高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個結論他來到建業路上看了會兒就想明白了。


    江偉繼續說:“那麽表明,凶手一開始是駕駛一輛汽車來到建業路上的,這輛汽車一定會被監控拍下。凶手犯罪完成,騎著電瓶車回到建業路後,把電瓶車放到汽車裏,然後再開車離開。隻要我們統計凶手來到建業路前一個小時內,進入建業路的車輛;以及凶手最後回到建業路,此後一個小時內,離開建業路的車輛,如果哪輛車兩次都出現在監控裏,那麽可能性就非常大。我估計重複出現兩次的車輛不會很多,隻要一輛輛排查,很快能鎖定目標。”


    高棟點著煙,看了眼江偉,吐口氣,依然沉默不語。


    大家等了好久,高棟始終是這副表情,對江偉的判斷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看得大家都心急如焚。江偉忍不住道:“老大,你看這辦法怎麽樣?”


    高棟深深吸了口氣,道:“凶手未必像你想得這麽簡單呢。”


    江偉表情尷尬,不甘道:“那……那還能怎麽樣?”


    高棟看了所有人一眼,道:“你們有沒有注意一個細節,路上的監控顯示,凶手在騎電瓶車時,他是戴口罩的。凶手進入單元樓時,單元樓門口的監控拍到他那時並沒戴口罩,隻戴著帽子,因為他沒抬頭,所以依舊沒拍到他的長相?”


    張一昂不解問:“這個能說明什麽?”


    “細心,極其細心1高棟沉聲道,“如果你從單元樓上下來,遇到一個人戴著口罩,你會不會多看幾眼?一定會。咱們是南方地區,室內戴口罩會顯得很奇怪,對吧?你多看他幾眼,雖然不一定會記住他的外貌特征,但至少你注意到過這個人了。凶手不想被任何人注意,所以他進入單元樓時,寧可摘下口罩。這樣一來,就算你下樓剛好遇見此人,你沒有理由會去注意這個看上去一切正常的陌生人,更不會對他的外貌留下印象。就像你早上出門第一個遇見的人長什麽樣,此刻你百分百想不起來。”


    高棟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凶手對人的心理觀察得很仔細,他知道進入單元樓後,不戴口罩反而更安全。但另一方麵呢,他路上騎電瓶車為什麽要戴口罩?因為這個季節,騎車上路戴個口罩太常見了,騎車時,你並不能保證一直是低著頭的,比如對麵來車,你要避讓時,忍不住抬頭了,此時,剛好前麵有個監控把你拍下來,這不就完蛋了?所以,他騎車時,必須戴口罩。”


    江偉道:“老大,或許凶手壓根沒想這麽多,這隻是他的習慣呢?”


    “不不不,”高棟搖搖頭,“犯罪時人都有一種害怕的心裏,想尋找遮掩物掩飾自己。犯罪時戴口罩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犯罪前戴了口罩,真正執行犯罪時,反而敢脫掉口罩。換成一般的罪犯,進入單元樓時,內心會比在路上更懼怕,更擔心被人記住長相,決不會摘掉口罩。從上一回的玻璃膠上我就看出這凶手格外細心了,會想到五樓粘玻璃膠幹擾我們的判斷。這次他脫、戴口罩的細節,雖然很不起眼,但更說明對手不是一般罪犯。”


    江偉點點頭,他相信高棟說的凶手是個極度細心的人,但轉念一想,又有不解:“可是,老大,他戴不戴口罩和我們查監控的汽車有什麽關係?”


    “你剛才分析的,隻是凶手把電瓶車運到建業路的一種可能,而且是最簡單的可能性。”


    “難道還有其他可能?”


    “你能肯定殺胡海平的凶手是一個人?”


    “這……我們隻看到這一個人埃”


    高棟道:“所以我們的結論隻能是至少一個人。有沒有其他幫凶?不得而知。如果有同夥呢?那麽把電瓶車運進建業路的汽車可能有兩輛了。把電瓶車運進建業路是一輛車,犯罪後同夥開了另一輛車,把電瓶車運出了建業路。這種情況怎麽查?”


    高棟繼續道:“此外,就算凶手隻有一個人,他也未必就按照你說的做了。他駕駛著裝有電瓶車的汽車,開進建業路,未必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就會拿出電瓶車,開進胡海平小區吧?他有可能在路上停了幾個小時,也有可能是他前一天,或更早幾天把車開進來停在路上,直到星期天才動手。離開建業路時,也是同樣道理,他甚至可以把電瓶車裝進汽車裏,換下工作服,然後步行走出建業路,過些時間再回來開走車。”


    江偉頓時吸了口氣,鼓著腮幫子說不出話。


    凶手確實可以這麽做,這麽做顯然也更安全得多。但這樣一來,凶手把電瓶車弄進建業路的可能性就多種多樣了,你不可能把幾天內經過建業路的車輛全部排查,況且排查也未必能找出嫌疑人。如果你有本事把幾天內經過建業路的車全部調查一遍,你還不如抓了全縣每個人審一遍,凶手肯定是其中一個。


    聽了高棟的分析,所有人臉上都寫著“沮喪”兩個字。


    高棟咳嗽一聲,道:“按照嫌疑人做其他幾件事上看,他很細心,絕對的細心。江偉說的那種可能,很容易暴露身份,我個人猜想凶手同樣不會在這個環節上疏漏。不過大家也不用灰心,先按江偉說的可能查一遍,這個工作量也不大,如果凶手偏偏在這節上馬虎了,那算他倒黴。如果查不出,再想其他的辦法。會就先開到這兒,都去幹活吧。”


    散會後,高棟留下了張一昂,問:“怎麽樣,最近幾天跟蹤葉援朝,有沒有被他發現?”


    張一昂很有信心地說:“沒有,幾個人都是您欽點的老隊員了,大家跟得都很小心。”


    “他舉止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暫時沒看出來。對了,老大,葉援朝我也見過兩次,他走路有點瘸的,胡海平案子裏那個男人走路很正常,不可能是葉援朝吧,而且感覺上此人的年紀不會太大,至少不會像葉援朝一樣五十來歲。”


    高棟道:“我知道,監控看了這麽多遍,胡海平案子的那個人肯定不是葉援朝。”


    “那你是覺得王寶國案子是他做的?”


    高棟不置可否:“兩個案子手法上太多不同了。王寶國案下手極度凶殘,社會影響很大,那案子倒不是說凶手反偵察能力多強,隻不過凶手挑了個停電的好日子下手。相反,胡海平案子凶手要厲害得多,白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還要弄得像一出意外,胡海平被殺五分鍾內有上百個目擊者,卻沒有一人知道誰是凶手,並且凶手所有細節處理上無可挑剔,暴露出反偵察能力極強。兩起案件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幹的,依舊無法判斷。現在第二起案件最後的希望就在監控是否拍到凶手用汽車把電瓶車弄進弄出建業路這環節了,但我感覺不太理想,隻能把注意力回顧到王寶國案子上來。王案最顯著特征是一刀割喉,踢出一腳,有這種心理承受力和動手能力的人,不多的。現在我所有已知的可能人選裏,隻有葉援朝符合。可是他有不在場證明,鞋子尺碼也不合,而且都是舊鞋子,和你們的談話表現正常,殺人動機也不夠強烈,隻有跟蹤他才能進行最後的徹底排除了。”


    張一昂撇撇嘴,道:“葉援朝這幾天一切都和過去一樣,下班後,街邊小店裏吃點東西,然後回家,有時會買點酒。怎麽看都不是犯罪的狀態。”


    高棟想了想,道:“綜合來看,他有犯罪動機和犯罪能力,王案有不在場證明,胡案更排除了是他的可能。”他歎口氣,道,“也許真是我太多疑了,這樣吧,三班倒跟蹤也很累,跟完這個星期,如果還是一切正常,那就不用跟了。”


    第三十五章


    幾天後,監控查清楚了,電動車進入建業路前一個小時和回到建業路後的一個小時裏,經過監控的重複車輛一共有十多輛,其中一大半是出租車,出租車從未接送過客人要放電瓶車的,剩下的三輛經過對車主的調查,發現都是和被害人壓根從未見過麵的普通人。其他所有幾天內經過建業路的出租車也問了,沒有客人放電瓶車的。看來凶手自己有車。


    果然如高棟所料,嫌疑人在這個環節上也沒有漏洞。


    剩下的工作隻能先根據監控中拍到的電動車,試試全縣範圍內找出這輛車了。但全縣範圍找一輛特征並不顯著的電動車談何容易,更何況警方也沒想到,這輛車在犯罪前後經過顧遠的兩次外觀改動,找出來是不可能的。


    而盯梢葉援朝的消息也同樣毫無新意。


    胡海平被害當天,單元門口監控中,沒發現類似那個嫌疑人體型的非住戶進入單元樓,有可能是人未直接上樓,而是用了某種機關控製石板掉落。但高棟在現場隻找到了六樓外牆角的一塊鐵皮,除此並未找到其他可疑的機關裝置,這鐵皮會不會和機關有關呢?他一時也想不出來。


    這幾天高棟眉頭緊皺,眼見兩起案子的偵破都進入了死胡同,他冥思苦想,還是沒找出方向性的對策。


    期間又接到市局的電話,說下星期隔壁一個縣的許多民眾會聚集到市區的天天廣場上散步,說是抗議那邊建設一個化工廠,雖然所有相關的網站都刪光了號召散步的帖子,發帖人也逮了幾個,但事情有越鬧越大的趨勢,下星期到底會有多少人聚集還未知,公安係統全員要嚴正以待,讓高棟可以先把寧縣的工作放一放,星期天回市裏開會一起商定對策。


    今天是星期六,農曆十一月初六。


    農曆十一月初六是個犯罪吉日,顧遠早就算計好這一天了。


    今天下午他沒課,很早離開學校,他需要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他必須快點做完這些事,因為明天早上還要和學校的其他老師一起去驗收新房。


    這時才四點半,顧遠來到邵小兵所住的小區“金光公館”外五個路口的路上停好車,戴上假發、眼鏡、胡子,穿著一件大衣,挎一個包,手上還掛著一件外套,外套蓋住了拳頭,他在寒風中微微拱著背,低頭向邵小兵的小區走去。


    進入小區後,他來到邵小兵單元樓下,邊走邊用目光掃視周邊,沒有看到邵小兵的車。他不放心,走進地下停車庫,依舊若無其事地邊走邊看,還是沒有邵小兵的車。


    很好,他還沒回家,希望他老婆在家,對付一個人方便點,兩個人都在家就不容易成功了。


    隨後,顧遠進入單元樓,走樓梯來到六樓,這裏一共兩戶人家,門是同一方向開的,所以顧遠不用在另一戶人家的貓眼上貼紙片蓋住了。如果是對門,下手時必須要在另一戶人家貓眼上貼紙片,防止傳出聲響時,對門裏的人會朝外偷看。


    顧遠深呼吸幾口,讓自己的心情更放鬆一些,隨後左手戴上了一個膠皮手套,按響了門鈴,隨即把左手縮進衣袖裏,免得被主人看到一個戴膠皮手套的人起疑。


    很快,門裏傳來了一聲“誰氨的問候,顧遠聲音不高地回答一句:“我找邵局長。”


    接著,門開啟了一小半,一個中年穿戴考究的婦女握著門把手,打量他一眼,道:“你是哪位?”


    顧遠笑了笑,偷偷朝屋裏看了眼,有電視聲,但沒看到其他人,也沒有其他人的聲音,應該隻有他老婆一人在家吧,便道:“我找邵局長,請問邵局長在家嗎?”


    婦女的手還是握著門把手:“老邵還沒回來,你是哪位,找他有什麽事嗎?”


    “還沒回來呀,那也沒關係,麻煩嫂子把這東西交給邵局長。”


    顧遠蓋著外套的右手佯裝要伸包裏,突然在下一秒,“砰”一聲,他把葉援朝的那把六四手槍直接貼著婦女的額頭開了一槍。


    近距離開槍威力極大,顧遠都被向後震退了兩步,子彈從婦女額頭穿入,徑直從後腦顱骨穿出,射進了客廳裏。


    由於槍上包了毛巾,又有外套的遮蓋,槍聲比正常小了一些,但依然挺響,他相信現在單元樓附近幾層的住戶一定會聽到這聲響,但普通人隻會以為鞭炮或者什麽東西爆炸了,不會聯想到槍聲。至於其他遠處樓層的人,或許會聽到一聲“砰”,但不會太響。


    顧遠絲毫不敢在門口停留,立馬竄入屋內,關上門,奔到房裏檢查一遍,確認整個屋裏隻有她老婆一人。


    他把屍體檢查一遍,赫然發現子彈竟直接從顱腦後穿出了,他頓時大驚,這是他計劃中始料未及的情況!


    盡管他是個物理教師,盡管他力學學得很好,可是他還是沒有開槍的經驗。他通過電視上的情景,想當然地以為子彈射入頭部後,自然會留在顱腔內,萬萬沒有想到子彈會直接從腦後穿出,射到了客廳裏。如果警方將來發現這是一起槍擊案,那就與他既定的計劃出入很大了。


    他急忙跑到客廳,四處找尋一番,居然沒看到遺落的子彈。


    他更是心急如焚,但此時理智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慌亂。他強行平複下心緒,重新回到門口位置,順著剛才的射擊方向筆直望過去,那個方向的盡頭是客廳的沙發。


    他徑直走向沙發,終於看到了沙發的一個坐墊上有個洞,他把坐墊拿出來,看到子彈嵌在沙發墊下麵的基座內。


    顧遠靜下心,思索了一會兒,行,情況不是太糟糕,這個局麵還是可以收拾的。


    他稍微鬆了一口氣,深呼吸幾口平複後,把邵小兵老婆抬進了衣櫃藏好,順便清理了地上的一點血跡和他的腳印,擦幹淨鞋底,把旁邊窗戶拉開一小半,使室內的火藥味清除,隨後來到客廳坐下休息。


    現在,就等著邵小兵回來吧。


    如果邵小兵是一個人回來的那自然最好,如果還帶著朋友一起回來,就有點麻煩了,雖然手裏有槍,但殺死多人能否命中是個問題,即便都殺死了,連續的槍聲是否會驚動左鄰右舍呢?隻能先躲在他家靜觀其變。


    但犯罪就是這樣,再完美的計劃也存在變數,有時候運氣也是成功必不可少的環節。


    沒有百分百成功率的犯罪,隻有想辦法提高犯罪的成功率。


    邵小兵,看你的運氣了。


    第三十六章


    邵小兵的運氣不是很好,他今天是一個人回來的。


    事實上也不能說他運氣不好,因為平時基本上他也都是一個人回家,和朋友相聚多是在外應酬,他不喜歡招呼人到家裏玩,因為那樣要收拾,很麻煩。


    晚上七點,邵小兵打開門,邊說著:“飯還有嗎,我還沒吃。”


    進來後,他才發現裏麵是黑的,老婆不在家。


    真煩,估計又是去打麻將了!邵小兵心裏抱怨著。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老婆已經被人殺了,凶手依然留在他家等著。


    他打開燈,關上門,脫下鞋子換了拖鞋,往前走,剛想從包裏拿手機給老婆打電話。


    正當他走出幾步,就要踏進客廳時,轉角突然出現了一把槍,正對他肥碩的大頭。


    槍上還包裹著毛巾,隻露出一個槍眼,故意讓邵小兵看得出是槍。此時毛巾包得比下午緊多了,因為現在是晚上,周圍更安靜,如果逼不得已開槍,他必須把聲響控製在最低。


    “啊1邵小兵頓時嚇了一跳,本能往後一步,那把槍也緊貼著跟過來。


    邵小兵看清了槍後的人,顫聲問:“你……你是誰,怎麽在這裏?”


    顧遠心跳很快,手都感覺有些發麻了,但他強力保持出鎮定的模樣,臉上露著冷峻,沉聲命令:“舉手,過去,坐到沙發上去1


    “你……你是誰?我老婆呢?”


    “已經被我控製了,看,這是槍,你是警察,真偽一看就知,相信你不會看走眼。”


    邵小兵內心強烈震動著,此人知道自己是警察還這麽大膽,他想幹什麽?從槍口的特征,他一眼就看出了是真槍,而且……而且好像不是仿製的手槍,像是……正規槍支,何況,屋子裏沒有半點老婆的聲響,莫非……已經凶多吉少?


    “舉手,快過去1顧遠口中依然命令著。


    邵小兵腳步顫抖,但在黑漆漆的槍口前,絲毫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隻能舉起雙手,在這把槍的震懾下,膽戰心驚地朝沙發一步步挪去。


    “坐下1


    邵小兵隻能坐到沙發上。


    此時,顧遠居高臨下,用手槍指著他,他反抗的成功率就更低了。


    “你……你是誰,你想怎麽樣?”邵小兵驚恐的眼神望著他。


    顧遠沒有回答他,兩眼緊盯著他的臉,不敢有片刻的疏忽,右手一直緊握手槍指著他的頭,慢慢移動腳步,繞到沙發背後,此間,槍口一直緊緊指著對方的頭。隨後,顧遠左手慢慢地伸進挎包,從裏麵拎出一副手銬,放到邵小兵的身旁,道:“自己拷上雙手,別想耍花招。”


    “你……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老婆呢?”他極度害怕。


    “讓你做你就照辦,別廢話。”


    此時,槍緊緊貼著他的後腦勺,邵小兵尿都快嚇出來了,小心地放下手,拿起手銬,一見手銬上印製的字樣,他更是大吃一驚:“寧縣公安局!這……這是警械。”


    顧遠不搭理他,隻是道:“趕緊,我沒太多耐心。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隻是聽說你家很有錢,想來發筆財。”


    邵小兵腦中急速權衡著狀況,這副手銬一旦自己戴上,將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了。凶手隻是謀財嗎?


    不,恐怕不會,凶手沒有蒙麵,而且明知我是警察,還敢用槍指著我。對方應該心裏清楚,他如果隻是謀財不害命,讓我活下來了,等他離開後,第二天就會成全國通緝犯,連寧縣都逃不出去。恐怕,恐怕對方不但要謀財,更要害命了!


    這一想,邵小兵馬上猶豫了,與其要死,還不如豁出去拚一下。


    對了,我包裏就有把手槍,現在包被扔到了茶幾上,隻能搏一把,衝過去拿過包,趕緊跑到旁邊臥室關門!


    邵小兵目光朝客廳看了眼,隻要衝過去,逃出七八米遠就能跑進最近的一個房間了!他必須試一試!他心裏拿定了主意,握著手銬,假裝要戴上的樣子,突然,他一把翻身要跳起來。


    在他跳起的同時,高度緊張的顧遠直接全身撲上去,用槍狠狠頂住他的頭,叫道:“你動,你他媽敢動1


    在顧遠跳上去時,腳踢到了茶幾上的不鏽鋼水果盤,水果盤被踢飛出去,撞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邵小兵在極端緊張下,瞬時嚇得麵無血色,看著顧遠發紅的雙眼,以及頂在自己頭上的那把槍,半分不敢動彈了。


    “我數到十,你手銬沒拷牢,我直接開槍了1顧遠這回不是在嚇唬他,如果再生什麽變故,就顧不上計劃,隻能直接殺了他了。


    這一回,邵小兵再也不敢做任何的反抗,思維也變得慌亂,隻能按照顧遠吩咐,自己戴上手銬,把自己銬祝


    顧遠一把拉過拷住他雙手的手銬,從包裏掏出繩子,快速地把手銬綁到沙發上,隨後返身回到邵小兵麵前,一邊用槍威脅著他,一邊拿出繩子把他的腳也綁住了。


    邵小兵手腳的主要關節都被繩子綁死,他再也動彈不得了。


    現在邵小兵成了一頭待宰的牲畜,並牢牢固定在了沙發上,沒有了任何的反抗能力。


    顧遠大口喘著粗氣,一顆心髒逐漸平複下來。


    喘息了一陣,顧遠開始了善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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