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白卻笑道,“我以前也覺得我倒黴,但是遇到你之後我覺得我挺幸運的,真的。我想,如果讓我用掉這輩子所有的運氣來和你相愛,我也是願意的。”


    雲朵連忙捂他的嘴,“不許瞎說。你不可能一直倒黴的,以後肯定會幸運。”


    “我很幸運。我已經賺了啊。”


    兩人在醫院待的這一晚,外麵已經鬧得昏天黑地。各種傳聞滿天飛,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說唐一白受傷了。具體傷到哪裏、傷到什麽程度、受傷原因為何,則是五花八門。有人悲傷過度,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渾水摸魚,有人追著遊泳隊逼問……還有不少造謠博關注的,這個獨家爆料,那個重大消息,搞得人暈頭轉向。到最後占統治地位的傳言是這樣一個版本:唐一白和祁睿峰為了女人爭風吃醋,打架,然後祁睿峰把唐一白打成重傷,進了醫院。


    短短一個謠言包含了“女人”“暴力”“兄弟反目”等最刺激人眼球的信息,難怪能夠後來居上。


    早上兩人吃完早餐時看到這些八卦,雲朵看得直翻白眼。


    唐一白說,“朵朵,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雲朵鼓了鼓腮幫子,像條吃飽了撐的小魚,“我不想去上班。”


    “那你請假了嗎?”


    她對著手指,有點心虛,“就算請假我們領導肯定也不批。”


    “為什麽?”


    “我昨天把他給得罪了。”


    唐一白是多麽心思剔透的一個人,很快想明白她為什麽會得罪領導。他有些感動,思考了一下,他說,“其實,反正這個新聞早晚要報道的,不如你就先報道吧,近水樓台先得月,不要便宜別人。”


    雲朵斷然否定,“不行,誰知道那幫壞人會不會有什麽別的計劃?現在就是不能透露風聲出去,我也不可能為了新聞不去顧及你的安危。這事,先看警察和你們隊裏怎麽說。在這方麵你要聽我的。”


    唐一白笑了,“好,都聽你的。不過你怎麽跟領導說呢?”


    雲朵有點為難,“我現在沒心情理他,過兩天再給他道個歉吧。沒事,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在報社混不下去了,我還不想混了呢,大不了不幹了,我拍紀錄片去。唐一白,等你成了奧運冠軍,我要給你拍紀錄片!”


    唐一白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他朝她伸手,“既然你不好意思,我幫你跟他說一說吧。”


    “你要說什麽?”雲朵把手機遞給他。


    他沒有回答,撥通了劉主任的電話,開了免提,他說道,“喂,劉主任,我是唐一白。”


    劉主任顯然被嚇到了,說話有點結巴,“唐、唐一白?”


    “對,是我,劉主任您還記得我嗎?”


    “記記記記得!唐一白啊,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麽會用雲朵的手機打電話?你們……”


    “劉主任,我知道您想問什麽。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雲朵她是我的女朋友。昨天她因為我的事情太著急,您不會放在心上吧?”


    劉主任連忙說,“不會不會,可以理解的。唐一白你到底傷到哪裏了,嚴不嚴重?”


    唐一白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說,“劉主任,我想幫雲朵請兩天假,可以嗎?”


    都到這份兒上了,劉主任覺得他就算不給雲朵假,那個小丫頭片子也不會來上班了,何況為這事兒得罪唐一白也不值得。雖然這小子有點狡猾,怎麽問都不說實話,但是既然雲朵都把他拿下了,不愁沒新聞……想到這裏,劉主任爽快答應了,“好。讓她好好照顧你吧,你自己注意身體。”


    “嗯,謝謝劉主任。另外,很抱歉,您問的其他問題我回答不了,隊裏有規定。不過估計很快隊裏就能出公告了。”


    他這麽說話,把劉主任直接整得也沒脾氣了,隻好說:“好的好的……”


    唐一白掛斷電話之後,雲朵覺得特別好玩兒,她說道,“唐一白,我還沒見過劉主任這麽吃癟呢,哈哈。”


    唐一白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雲朵可以繼續陪他了,真好。


    上午時候唐一白接了個電話,是昨天那位警察打來的。警察說局裏專門派了刑偵科高手下來偵查這個案件,今天早上在國家遊泳隊訓練基地的對麵發現了四個微型攝像頭。這些微型攝像頭掩藏得很隱蔽,作用很可能是用來監視唐一白的行動。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唐一白臨時決定回家也能被人算計襲擊。另外,昨晚他家附近那個“前方施工,車輛繞行”的牌子是有人故意放的,那裏根本沒有任何施工。


    許多證據都在指向蓄意傷害。警察簡單陳述了一下這些發現,又讓唐一白仔細回憶有沒有遺漏的東西。


    和警察結束通話後,雲朵和唐一白像猜謎一樣猜了好半天到底有可能是誰在害他,最後一點方向都沒有。如此費盡心機,那人得和唐一白有多大仇啊,唐一白能和誰結仇?要說是因為擋了誰的道被除掉吧,這就更奇怪了。在中國短距離自由泳這塊地方,他把許多人遠遠地甩在後麵,不存在擋誰道的問題。


    後來雲朵腦洞大開,問唐一白,“會不會是曾經向你表白然後被你拒絕得很慘的那個姑娘?她因為懷恨在心,回來報複你了?”


    “不可能。”


    “對哦,我也覺得不可能。我腦洞開太大了。”


    大概上午十點鍾,國家遊泳隊和公安局分別發了一條公告,通報這次事件,平息謠言。當然了人民群眾的創造力是無窮的,即便是官方公告那也是“漏洞百出”“疑點重重”的,所以有些人還在守著謠言自嗨,對此這世界上最牛逼的人也拿他們沒辦法。


    然後伍教練來了,一群保鏢開路,把唐一白帶去了訓練局的康複中心。徐醫生在那裏又給唐一白做了個檢查,確定一切安好。然後,徐領隊也來看望唐一白了,祁睿峰他們是在訓練走不開,隻能晚上來找他。


    當著眾人的麵,徐醫生說,“其實我有一個不太靠譜的辦法,可能能夠加速一白的恢複。”


    伍教練急忙問,“什麽辦法?”


    “我跟你們說過嗎,我有一個舅爺爺,今年82歲了。他是個中醫,專治跌打損傷,在我老家那邊挺有名氣的。他的醫術是祖傳的,而且傳男不傳女,我奶奶都沒有資格學。他有一些方子確實能起到加速恢複的效果,當然了,也分人,不是什麽人吃了都管用。我覺得,一白年輕,身體底子好,用他的方子希望蠻大的。”


    雲朵擔心問道,“吃他的藥會不會有副作用?”


    “那倒沒有,最多是不管用。”


    徐領隊問,“老人家都82歲了,行動方便嗎?讓一白出門不太安全,能請動老人家過來嗎?”


    “我問問吧,我舅爺爺來不了也沒關係,我還有兩個表叔呢,繼承了他的醫術。”


    “行,你先問問,這事兒我們回去再討論一下。”


    雲朵心中燃起了希望,但很快她又冷靜下來。畢竟是傷到了骨頭,就算加速,能加速到什麽程度呢?


    徐領隊他們離開之後,唐一白對雲朵說,“朵朵,我有一個非常棒的提議。”


    “什麽?”


    “這裏很好,空氣清新環境優美。你可以在這裏住下來。”


    唐一白的話讓雲朵心中一動。她也很想留下來照顧唐一白,就是不知道院方能不能同意。對於她的擔憂,唐一白說:“這種事情留給伍總去煩惱就好。你現在準備一下。不過……”


    一想到朵朵隻請了兩天假,唐一白又憂傷了。過兩天她不還是要去上班嗎?可他還不知道要在這個地方待多久。


    想到這裏,唐一白對雲朵說,“朵朵,要不,你多請幾天假?”


    “多久?”


    “一個月?”


    一個月啊,寒假也才一個月!雲朵有點為難,“我倒是沒意見,可劉主任肯定不會答應。”


    “這樣,你把手機給我,我和他說。”


    沒病沒事地請一個月長假確實有點過分,況且雲朵她們報社現在正缺人呢,怎麽能允許一個在編記者離開一個月之久呢。所以想要打動劉主任,必須給他點甜頭。唐一白一下看出此事關鍵,他對劉主任說,“劉主任,我可以和隊裏商量一下,在雲朵請假的這段時間,她能夠對我的康複情況做跟蹤報道,您看如何?”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現在外界對唐一白病情的關心超出了劉主任的預料,先不用說那些鐵杆泳迷,還有許多本來並不關心遊泳的人都因為唐一白成了泳迷,另有不少雖然不關心遊泳但是被唐一白的美貌迷得七葷八素的老中青三代女性……連他15歲的小侄女都在打聽唐一白到底怎麽樣了。


    偶爾,劉主任也會感歎這個看臉的世界太膚淺,然而事實擺在那裏,新聞工作者必須正視。所以說,如果真能拿到唐一白的跟蹤報道,報紙銷量肯定能節節攀高,這幾乎不用懷疑。另外,“拿獨家內幕消息然後被同行各種轉載臣服”這種感覺是每一個新聞工作者的最愛,劉主任自然也愛。


    於是劉主任趕緊答應唐一白了。


    雲朵挺佩服唐一白,她說,“我總覺得劉主任挺難應付的,為什麽感覺他在你麵前就是小菜一碟呢?”


    唐一白笑而不答。他把手機還給雲朵,問道,“我們中午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我剛才去食堂看了看,菜品挺多的,你想吃什麽我幫你買,或者也可以訂餐。剛才護工留下一份菜單。”


    這麽乖巧的女朋友,唐一白不舍得她無謂的跑前跑後,於是說道,“訂餐吧。”


    兩人點了四個菜一個湯,兩葷兩素。唐一白左手不能用筷子,雲朵塞給他一把塑料小勺。但是那個塑料小勺又小又軟,很不好用,他不喜歡,於是丟開它,然後朝雲朵張嘴,“喂我。”


    好吧,天大地大,病號最大。


    雲朵夾菜遞到他嘴邊,喂塊香菇,喂塊牛肉,再喂點魚肉……唐一白也不看到嘴邊的是什麽,雲朵喂什麽他就吃什麽。他一直盯著她看,視線像粘人的蛛絲,始終停在她臉上。


    雲朵被他看得臉頰飄起兩朵淡紅,她目光躲閃著,問道,“為什麽總看我?”


    “你這麽美,我怎麽看都看不夠。”


    唐一白對雲朵發起了攻擊:甜言蜜語。


    雲朵血槽已空。


    唐一白也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他覺得他是個特別實在的人,說的都是實在話。雲朵喂她吃東西時他的注意力確實都在她身上,也沒意識到自己嘴裏都填了什麽,反正吃什麽都香,這就是“秀色可餐”的最佳詮釋。


    兩人點了一份紅燒鯽魚。鯽魚的肉質鮮美,但是刺也多,雲朵悶頭挑刺,挑好之後把魚肉都堆到唐一白的碗裏。她擔心自己挑得太慢,不夠唐一白吃的,於是有點急。唐一白看著她額角沁出了細汗,幾縷汗濕的劉海緊貼著皮膚,她眼簾輕輕掀動一下,像振翅的蝴蝶,黑葡萄珠兒一樣的兩顆眸子,目光凝聚在筷子下的魚肉上,特別專注。


    心房像是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滿的幾乎要溢出來。他低聲喚她,“朵朵。”


    “嗯?”雲朵低頭應了一聲,依舊在專心挑刺。


    “我想親你。”


    雲朵:“……”她無奈地捏了捏拳頭,“唐一白你夠了,吃個飯你能給我浪成這樣,你真是一個天生的流氓!”


    唐一白牽起嘴角笑了笑,“好了不要生氣,逗你玩的。不過,”他指了指自己碗中的魚肉,“你不要給我挑刺了,我不想吃。”


    “為什麽?我挑得不好嘛?”


    “不是,我不愛吃鯽魚。”


    雲朵有些抱怨,“你怎麽不早說。”


    “抱歉,我忘了,”唐一白用小勺舀著魚肉都放到她的碗裏,“你吃。”


    雲朵還在糾結,“可是魚的營養價值很高,你多少該吃一些的。你喜歡吃什麽魚?”


    唐一白歪頭想了一下,“鱈魚。”那個刺少。


    “食堂沒有鱈魚呐。”


    “鱸魚?”那個刺也少。


    “這個應該有,那下次我們吃鱸魚。”


    “好。”


    吃過午飯兩人出門散步。訓練局康複中心是專門為受傷的運動員設立的,康複中心地處郊區,環境優美。出門遠眺能看到淡青色的山的輪廓,近處是一個小小的湖泊,湖水很幹淨,湖邊植著垂柳,柳條柔綠,隨著微風輕輕搖晃,遠看像一蓬蓬淡綠色的煙霧。


    兩人手牽著手走在湖邊,雲朵看到湖麵下有個盤子那麽大的陰影在移動,立刻說道,“唐一白你看,這裏邊有烏龜!”


    “那不是烏龜,那是甲魚。”


    “額,”雲朵撓了撓頭,烏龜和甲魚她總是傻傻分不清楚。她說道,“能吃的是甲魚對吧?要不我們釣一隻回去,給你補補身體?”


    “你這小流氓,甲魚是壯陽的。”


    “……”又被他給調戲了,雲朵隻好偏開臉不理他。


    唐一白卻突然驚喜地看她,“朵朵,你不怕了?”


    “我怕什麽?”雲朵反問了一句,突然也反應過來,她望著粼粼的水麵,摸了摸心口,“真的啊,我現在一點也不緊張!天哪!”


    她有點激動,走得離湖岸更近了,唐一白怕她掉下去,一手緊緊地抓著她。她就這樣站著,一低頭就能看到腳下的湖麵,再往前踏一步就能落下去。然而她一點也不害怕。


    雲朵往後退了幾步,高興地跳起來,“唐一白,我不怕水了,我不怕了呀哈哈哈!”


    唐一白也很高興,“朵朵,我為你驕傲。”


    “唐一白,謝謝你!”雲朵踮起腳,勾著他的脖子重重吻一下他的臉頰。


    突如其來的獻吻讓唐一白小小地驚喜了一下,他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


    雲朵站在湖邊,笑得有些張狂,她搓著手說道,“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學遊泳了。哈!哈!哈!”


    唐一白笑,“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教你遊泳了。”


    下午時候雲朵和唐一白一起置辦了一些東西,要在這裏至少住一個月呢。她又回家拿了衣物洗漱用具還有娛樂設備過來,臨走前路阿姨塞給她一遝錢。雲朵不想收,路阿姨卻很固執。


    路女士知道雲朵在康複中心肯定會用到錢,而根據這孩子的脾氣,她肯定會自掏腰包,不問豆豆要。路女士覺得,小姑娘真心實意地對豆豆好,他們也不能虧待她。


    至於唐一白的衣物,那就就要勞煩祁睿峰給帶過來了——祁睿峰他們晚上要過來看望唐一白。


    晚飯前,徐醫生過來看唐一白的情況,他發現唐一白的精神狀態不錯,之前還以為他是裝的,但裝也裝不了這麽久啊……這年輕人真夠可以的,心態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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