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伊夏緩緩醒來。


    睜開眼睛,眼前已是一片清淨。


    亡者大軍不在了,母後的屍體也已經消失。


    僅剩下遠處不多的幾棟荒涼舊屋孤零零的立在空地上,一座倒塌了一半的高塔上,還有幾隻奇怪的生物飛在空中。


    身上似乎不疼了,勉強動了動。


    伊夏驚訝的發現,被薑思斬斷的四條臂鐮早已經重新長出。


    口中發出一聲蟲鳴,伊夏支撐起身體。


    也就在這時,身旁一個動聽的聲音傳來:


    “醒了?”


    轉過頭看向身旁。


    一襲黑色的鬥篷映入眼簾。


    涅瓦坐在一段枯木上,正在百無聊賴的玩弄著手中的一根香蕉。


    見伊夏爬起身,便將之遞過來。


    臉上依然冰冷,但似乎卻已沒了敵意:


    “吃不吃?”


    “你!我母後呢?”


    昏迷前的畫麵再度浮現而出,伊夏心中的怒火湧起,就要向涅瓦發動攻擊。


    可身體十分虛弱,即便想要抬起一條臂鐮,都變得十分困難。


    “別嘚瑟了,回春術雖然能治療你的傷,可消耗的卻仍是你自己的生命力。吃點東西吧,省的餓死。”


    涅瓦淡淡說道,將剝開了皮的大香蕉直接懟到了伊夏的嘴裏。


    嗚嗚嗚?


    不會的。


    伊夏對話的方式是精神傳遞,即便嘴巴被香蕉堵住,也還是能說話。


    緩緩甩了甩頭,似乎是想將嘴裏的香蕉甩掉。


    可涅瓦插得深,一下便進入了喉嚨。


    總之味道很好,也不得不咽下去。


    ……


    咕嘟。


    “混蛋,即便你給我施舍,弑母之仇我也不會忘記的……”


    伊夏將甜美的香蕉咽下,也多少恢複了點力氣。


    心中悲意湧起,向涅瓦傳音道。


    可涅瓦卻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麵無表情看著伊夏,向她問道:


    “隻不過是死掉了而已,至於那麽大仇嗎?”


    “這叫什麽話?難道你們亡靈,都是這樣殘忍的?”


    “嗬,殘不殘忍我不知道,不過我等既然是亡靈,又有哪一個是活著的?”


    “那是你們,不代表我。”


    “有時候,這個角色也並非不能轉變。對於我等亡靈來說,死亡根本不是終結,而是另一個開始。看看你身後吧。”


    涅瓦說道,用下巴向伊夏身後指了指。


    一臉懵逼,伊夏回身看去。


    但就是這一眼,卻讓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從沒有如此緊過。


    但絕望與希望的轉變太過無常,誰又能想到,她竟然還能見到自己的母後呢?


    隻不過現在的蠕蟲女王已變得有些虛幻,半透明的身體透出了後麵的景色。


    此時的她正抬頭望天,思考著什麽。


    甚至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女兒也已經醒轉過來。


    身體再次開始顫抖,但這一次,伊夏是因為興奮。


    勉強移動身體,向蠕蟲女王靠近了些。


    伊夏小心翼翼,試著向這具靈魂傳聲過去:


    “母後?”


    “嗯?你醒了啊。”


    蠕蟲女王的聲音平靜,腦袋也轉向了伊夏這邊。


    她身上的桀驁已經完全消退,似乎已變成了一隻十分普通的蠕蟲。


    半透明的腦袋看著伊夏,滿臉都是愛憐。


    “母後!”


    心中最後的一根弦終於崩斷,伊夏向前撲出。


    眼淚奪眶,她再也忍不住了。


    可她卻沒能撲入蠕蟲女王的懷中,噗通一聲栽在地上。


    “哎,這孩子。都是女王了,怎麽還哭鼻子?”


    伸出臂鐮,蠕蟲女王象征性的撫摸著伊夏的蟲腹。


    伊夏稍微退後了些,看著女王問道:


    “母親,您這是?”


    “這是我的靈魂,我沒能回歸冥河,被亡靈們禁錮在了這個世界。嗬,這說法似乎很消極,可不論是你還是我,這樣的結果才是最好的吧?”


    是啊。


    母親被殺死了。


    可好像又沒有死。


    正如涅瓦所說,死亡對於亡靈來說,也不過是另一個開始而已。


    如果仍對這世界有所留戀,那麽繼續呆在這邊也可以。


    這才是它們的手段。


    也是它們的優勢吧?


    “所以,還覺得我是仇人麽?”


    涅瓦從枯木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向伊夏問道。


    伊夏低下頭,沉默了片刻。


    然後溫柔的向涅瓦傳音道: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我向你道歉。”


    “哎呦,可真是懂事。看來大人沒看錯你,是個好姑娘呢。”


    涅瓦輕輕一笑,代替蠕蟲女王摸了摸伊夏蟲腹上,鮮豔且柔軟的短毛。


    再次抬頭看著她,向她問道:


    “好了,既然你已經了解了現狀,那麽也該做出選擇了。是陪著你母親一起去死,還是獻上忠誠,為我主服務畢生?”


    “哎,我還有選擇嗎?既然我的母親都在你們手裏了,那我也隻好認命。不過,我能否提個條件?”


    “說。”


    “我的忠誠隻獻給將我當做臣下的人,如果你們將我族視作奴隸,那麽我們寧願就此死去,回歸冥河。”


    “哼,想得到挺美。在我們這裏,權利都是憑實力爭取的。大人隻信奉實力至上的主義,隻要你足夠強,就能與我等平起平坐。”


    “啊?”


    “啊什麽啊?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


    現場突然陷入沉默,伊夏呆呆的盯著涅瓦看了很久。


    然後才悠然歎了口氣,傳音說道:


    “哎,看來我還是得再多了解下你們才行了……強者至上,真是有趣的地方呢。”


    涅瓦聽聞,抿嘴一笑。


    眯眼打開了伊夏的屬性欄,其中已經多出了一條忠誠度的顯示。


    而現在她的忠誠,是100%。


    很好。


    這丫頭也算是加入了。


    那麽整個蟲群的臣服也就算是完成。


    點了點頭,涅瓦向伊夏說道:


    “好,既然已經是自己人,我也該向你傳達大人臨走時給你留下的指示。”


    “怎麽?需要我去戰鬥嗎?”


    伊夏不解,向涅瓦問道。


    可涅瓦聽聞卻搖了搖頭,向她回答道:


    “不是,這次大人派給你的工作是其他的事情。”


    說罷,涅瓦詳細的把薑思的計劃講給了伊夏。


    伊夏聽得一臉懵逼,歪著腦袋傳音道:


    “挖洞?!這……有什麽用啊?”


    “那誰知道,反正大人自然有大人的想法,你隻需要做好就是。而且聽他的口氣,這事情還很重要。似乎隻要做好,我們明天對人類的攻略就會容易得多。”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將人類六座領地外的地下挖空是吧?今天天黑前,我一定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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