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原不等我說話,突然俯下身吻上了我的嘴,叼著我的嘴唇輕輕地輾轉廝磨著,然後這個吻蔓延到了耳後,接著一路向下,在我的脖頸間盤旋。


    我被鍾原弄得臉發熱,不過還多少有一些理智,於是我吃力地推他:“禁、禁止婚前性行為……”


    鍾原隻得悻悻地抬起頭,他一隻手撐在我的身側,另一隻手撩起我額前的頭發,在我的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然後幽怨地看著我,說道:“那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說實話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在鍾原逼問的眼神下,我猶豫了一會兒,遲疑地答道:“這個……怎麽也得等畢業之後吧?”


    “好,畢業之後就結婚,不準反悔。”鍾原說完,起身下床,撿起椅子上的外套翻著。


    我錯愕地看著他,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過了一會兒,鍾原翻出一個紅色的心形小盒子,重新坐回到床上。他笑著打開盒子,從裏麵取出一枚戒指,抓起我的左手,把戒指套在我的中指上。我的注意力被他白皙修長的手吸引住,精神一時有點恍惚。


    “剛剛好。”鍾原說著,抬起我的手,在那戒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柔軟的嘴唇碰到了我的手指,我的心裏忽然也跟著柔軟起來。


    做完這些,鍾原抬起頭,揚著嘴角看我,黑亮的眼睛裏盛滿了軟軟的笑意。他取過另外一枚戒指遞給我:“該你了。”


    我老臉一紅,捏著那枚戒指顫抖著套在他的左手中指上。那戒指很漂亮,仿得也很好,水鑽亮晶晶的很是耀眼,像真正的鑽石一樣。


    戴好之後,我學著鍾原的樣子,在他的戒指上親了一下。


    鍾原把我拉進懷裏緊緊地抱著,他一邊揉著我的頭,一邊說道:“木頭,你知道剛才我們……這意味著什麽嗎?”


    “呃?”這個我倒是不知道,我隻知道婚戒要戴在無名指上。


    鍾原手臂緊了緊,輕笑著,低聲說道:“意味著,我們訂婚了。”


    我:“……”


    我靠在他懷裏,抓過他的手,一邊玩弄著他漂亮的手指,一邊不滿地說道:“你還沒有求婚呢。”


    鍾原反握住我的手,陰森森地說道:“你不願意?”


    我撓了撓頭,猶豫道:“這個……我們……是不是太快了?”


    鍾原:“快?我恨不得找根鏈子,把你拴在我身上。”


    我:“……”


    鍾原你還真是一個有想法的人……。


    鍾原見我沒有回答,突然抬起我的下巴逼著我和他對視,他直勾勾地看著我,危險地說道:“說,你到底願意不願意嫁給我?”


    “我……呃,願意,我願意……”


    鍾原不依不饒:“你願意什麽?”


    我隻好答道:“我願意嫁給你。”


    本以為鍾原會放開我,沒想到他卻捉住我的嘴唇,用力地吻著。


    我有點哭笑不得,鍾原啊,有你這麽求婚的嗎……想到這裏,我有點委屈,幹脆張嘴咬了鍾原一口,結果他更激動了,吸得我的唇舌發麻,幾乎失去知覺。


    鍾原親夠了,終於放開了我,唇尖若有若無地掃著我的耳垂,聲音微啞:“不好意思我等不及了……以後會補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


    先訂婚再求婚,這麽離奇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


    因為昨晚玩得比較累,所以我和鍾原打算今天先回宿舍休整一天。


    本來我以為鍾原在酒店裏對我什麽都沒做,等我回到宿舍,我才知道,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麽。


    今天元旦放假,老大和四姑娘都出去了,宿舍裏隻剩下小二。我一進宿舍,她就看著我嘿嘿地奸笑,笑得我頭皮發麻。


    想到手上的所謂訂婚戒指,我更心虛了,於是問道:“怎、怎麽了?”


    小二托著下巴看我:“三木頭,從實招來,昨天晚上跟鍾原做什麽運動了?”


    汗了,為什麽什麽事情到她口中都能這麽猥瑣呢。我搖搖頭,說道:“不過是打打球,唱唱歌,然後,呃……”


    小二笑:“然後呢?”


    我瞪了她一眼:“然後就休息了。”


    小二敲了敲桌子,眯著眼睛猥瑣地笑:“怎麽休息的?開房間了吧?你們做了幾次?鍾原堅持了多長時間?”


    我無奈地捏了捏額頭:“昨晚我喝醉了,我們什麽都沒做。況且就算我沒喝醉,我們也不可能做什麽,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猥瑣嗎?”


    小二的眼睛很亮:“真的?沒有酒後亂那什麽?”


    我敲著她的頭:“別瞎想了,真沒有。”


    於是小二點著頭說道:“看不出來啊,鍾原還是個君子……我說,他不會是因為,呃,因為不能行人事吧?嘿嘿嘿嘿……”


    我被她一句話弄得滿頭黑線:“你能不能想點別的?”


    小二抬著一根手指輕搖,狀似語重心長地說道:“別怪我亂想,現在有很多人都在亂想。”


    “什麽意思?”


    “看這裏。”小二說著,打開了一個網頁。


    校園論壇的首頁上,飄著一個打了hot字樣的帖子,那帖子的題目是:在此宣告本人對鍾原的所有權。


    帖子的署名id是“木耳”,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二笑嘻嘻地點開帖子,那帖子的內容隻有兩個字:如題。


    如此簡單的風格,還真像某隻變態的。我擦擦汗,接著往下看。最先回複這個帖子的id是“我是鍾原”,我知道這個就是鍾原本人。他的回複也很簡單:頂帖不解釋。


    我暈了,這小子想幹嗎?


    這樓裏的回複很迅速,大家水來水去,有不少人問這問那,鍾原都沒有回答。終於,有一個人問:你們兩個現在在一起?


    鍾原很快回複他:是。


    這下樓裏的人算是炸開了。“在一起”這種事情要在平時也沒什麽,可關鍵是鍾原的回複時間,那血淋淋的淩晨一點半啊,這事要是我遇到,都難免多想,更何況小二這種猥瑣到骨灰級的人物了。


    果然,接下來樓下出現了一群人,整齊地回複著:在一起啊,嗬嗬。樓下的保持隊形。


    然後又出現一些人,聲討我們不檢點的,感歎世風日下的,還有說我配不上鍾原的,我就靠了,當時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招誰惹誰了我。


    然後又有id為“路人甲”的人站出來說:鍾原的室友表示,這廝今天沒回宿舍。


    id為“路人乙”的人回複:頂樓上。


    接著又有id為“霸王不厚道”的人站出來說:木耳的室友表示,這孩子今天也沒回宿舍。


    id為“我是老大我怕誰”的人回複:頂樓上。


    除了這些搗亂的,還有打醬油的,比如——


    id為“陸子鍵”的:嗬嗬。


    id為“四姑娘”的:哈哈。


    我捏了捏拳頭,死死地盯著那幾個熟悉的id,這群敗類啊,敗類!


    鍾原回複的帖子很少,然而他總是回複到讓人淚流滿麵的關鍵之處,比如——


    有人問:鍾原啊,你們今天做什麽了?


    鍾原回複:做運動。


    於是有人問:嘿嘿,那你們今天晚上做什麽運動了?


    鍾原回複:很常見的一種運動。


    又有人問:做運動啊,累不累?


    鍾原回複:還行,她有點累。


    還有人問:她現在在哪裏?


    鍾原回複:還用問嗎,當然是床上。


    接著有人呐喊:口說無憑,要圖要真相!


    鍾原淡定地回複:尺度太大,不宜公開。


    於是,樓下徹底地沸騰了……


    我看著這個帖子下的那一群群狼嚎,欲哭無淚。鍾原說的每一句話都算不上撒謊,可是連在一起,卻偏偏引人遐想的要命……蒼天啊,我怎麽就栽在這個變態手裏了呢……


    晚上拉著鍾原去了自習室,我指著那個帖子裏慘不忍睹的留言,凜然地質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鍾原揉著我的頭,笑嗬嗬地說道:“我實話實說而已。”


    我就知道這廝會這麽回答!我抓開他的手,怒道:“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大家會誤會的,昨天小二追著我問了半天,你不知道她笑得有多猥瑣!她還,她還問我……”


    鍾原繼續保持微笑:“問你什麽?”


    我搖搖頭:“呃,算了,她不讓我跟你說。”


    鍾原摩挲著我的臉頰,笑得很蠱惑:“悄悄跟我說,她不會知道的。”


    我扭臉:“不要。”答應人家不說了,就不能說,做人要厚道。


    鍾原:“不說算了,我再開個帖子,詳細展示一下昨天晚上我們都做了什麽。”他說著,開始登錄自己的論壇賬號。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按住了他的手。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昨天晚上我們什麽都沒做,可為什麽我還是心虛得要命,鍾原這禽獸!。


    鍾原沒掙紮,扭臉看著我:“說。”


    “呃,她問我……問我你是不是沒能力……”


    鍾原突然反握住我的手,抓得很緊。他眯著眼睛,危險地看著我:“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不知道。”我不僅厚道,我還誠實。


    鍾原突然勾住我的肩膀,湊到我的耳邊低聲笑道:“不知道嗎?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


    鍾原你果然不放過任何一個調戲別人的機會……。


    我看著校園論壇的網頁,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看到的鍾原和他們院花的那張合照。雖然我知道他們兩個沒什麽,可是我一想到他們那麽登對的打扮,心裏還是酸酸的。奇怪,我怎麽變得這麽小氣了呢。


    雖然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可我到底還是沒忍住,翻出那個帖子,指著那張男才女貌的照片,質問鍾原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鍾原盯著那張照片,好一陣冥思苦想,終於答道:“好像是管理論壇的演講?要麽就是哪個比賽,我們一組……我記不清楚了。”


    我酸溜溜地說道:“情侶裝,這是赤裸裸的情侶裝!”我都沒和你穿過情侶裝呢……


    鍾原笑出了聲:“咦,你吃醋了?”


    我扭臉,有點別扭。


    鍾原勾著我的肩膀笑得更加妖孽:“哎呀,我的木頭吃醋了啊?”


    怒,看到我吃醋,你至於那麽開心嘛……


    鍾原卻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臉上重重親了一下,然後柔聲說道:“乖,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也穿成這樣,在一個更加正式的場合,我拉著你的手,走上演講台,向所有人宣誓……話說,我怎麽覺得這個場麵更像是婚禮呢……”


    我:“……”


    本來以為鍾原隻是哄我開心的,卻沒想到,他這一席話,後來竟然應驗了。


    且說這幾天,鍾原在校園論壇裏製造的八卦剛消停了一陣子,新一輪的八卦撲麵而來。這次不僅僅是八卦,還有點中傷,為此我和鍾原還差點吵起來。


    話說那天我登上了好久沒逛的校園論壇,赫然發現一個帖子裏嘰嘰喳喳地在討論我。托鍾原的福,我現在在學校的知名度已經大幅度提高。


    然而這個帖子裏討論的內容卻讓我難過得很。


    樓主說:她是化學係某男的朋友,聽此男說,沐爾同學打壞了實驗室的儀器,都要等鍾原來付錢。她說完這件事情,又感歎了一下,說這年頭女生交男朋友都是為了錢嗎,又說如果鍾原沒有錢,她沐爾還會不會跟他在一起……整個帖子的內容看似客觀,實際上每個字都充滿了正義的樓主對某拜金女——也就是我——對我的鄙視。


    我看得很無語,鼠標往下滑,當看到樓下的回複時,我越來越憤怒了。


    有人回複說:這算什麽,我上次在食堂,一不小心看到她校園卡上的照片,赫然是咱鍾帥。


    又有人附和:和樓上的所見差不多,隻不過我在超市看到她,校園卡上的照片也赫然是咱鍾帥。


    有人說:真有這樣的人嗎,這女的還要不要尊嚴了。


    有人說:尊嚴能當飯吃嗎?不能,可是臉就能。


    有人說:也對,誰讓人家長得漂亮,隨隨便便就能勾搭一個富二代。


    有人說:富二代哪是那麽好勾搭的,你們以為鍾原傻啊,人家也是玩玩而已。


    有人說:……


    我越看心裏越堵,後麵有不少人跳出來幫我辯解,其中不乏小二路人甲等熟悉的身影,然而辯解的聲音卻被那浩蕩的“沐爾拜金論”淹沒了。後麵的我實在沒忍心繼續看下去,直接把網頁關了。


    我閉了閉眼睛,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上次打破容量瓶,鍾原幫我墊的錢,我已經還給他了。至於刷他的校園卡,這是我們倆的約定,條件是他對我的奴役。這些情況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他們憑什麽信口開河胡言亂語?


    我知道鍾原有錢,可是我從來沒有跟他要這要那,甚至好幾次他要給我送東西,我都沒答應。一來我怕浪費,二來我希望我們在愛情上能夠對等,況且兩個人的感情也不是幾件衣服幾個包包能影響到的吧?更何況,鍾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他曾經說過,他爸在法國一個藝術學院當教授。這說明他並不是什麽富二代,那麽他就算有錢,能有多少?有錢的人多了,我要是為了錢,我何必找他?蘇言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呢,我怎麽不找他?而且我爸都說了,不讓我嫁有錢人,怕我被欺負。


    這些話我在心裏想得很清楚,可是想著那些人恨不得把人剝下一層皮的言論,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也不知道如果辯解了,能有多大的用處。我記得以前小二被文學網站的一群人抓著說她刷分,當時厚臉皮如她,盯著電腦屏幕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發誓詛咒曝收益都不管用,說一句錯一句。那天一三四圍著她安慰了很久,後來還是她趴在老大懷裏哭了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人言的可畏之處在於,它不講事實,不講道理,卻總是讓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相信,並且加入討伐你的陣營。當初的小二,現在的我,我們到底錯在哪裏了?


    我試著安慰自己,可是無果。什麽“謠言止於智者”,什麽“清者自清”,那都是旁觀者的話,當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我實在淡定不起來了。


    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見到鍾原,他問我怎麽沒睡好,我懶懶的,也不想和他說話。


    吃飯的時候,我強烈要求索回自己的飯卡,結果鍾原眼皮都不抬一下地答道:“你卡裏沒錢。”


    這話放在平時也沒什麽,可是這時候,我怎麽聽怎麽刺耳,於是悶悶地答道:“我知道。”


    鍾原到底沒有把飯卡還給我,於是我打算掛失重辦。我想通了,自從我們倆變成男女朋友的關係之後,鍾原不再奴役我了,然而我卻依然吃他的花他的,這說明我確實占了鍾原的便宜了,無怪乎別人要胡思亂想。我得斷絕和他的經濟來往,自力更生,自給自足。


    除此之外,我還要積極地尋找著兼職。上次那個妖嬈男跟我說的,做兼職台球陪練員,我很感興趣。晚上我把這事和鍾原說了,結果他頓時拉下臉來:“不準去!”


    我暴躁了:“關你什麽事?”


    鍾原用力地抓著我的手腕,臉色陰沉沉的:“你是我老婆!”


    我:“……”


    鍾原又說道:“你很缺錢嗎?我養你。”


    一句話再次戳中我的痛處,我使勁甩開他的手,衝他吼道:“你有錢了不起啊!”說完也不再理他,轉身離去。


    我一回到宿舍就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對鍾原發火。說實話這事鍾原也挺無辜的,唉,我怎麽就那麽不淡定呢……


    我捏著手機思來想去的,想給鍾原打電話,卻又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最後隻得丟開手機,躺在床上長籲短歎。


    這都什麽事啊……


    第二天我起得挺早,起床之後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呃,如果昨天鍾原給我打電話了怎麽辦?


    算了,昨天他肯定很生氣。


    我胡亂收拾了一下,頂著兩個黑眼圈下了樓。平時這個時候鍾原應該已經在等我了,可是今天……


    我有點惆悵,縮了縮脖子,走出宿舍樓。


    遠遠地便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扶著一輛破爛自行車,朝這邊張望。冬天的早晨,空氣很冰冷,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一直站在那裏。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我卻恍惚看到了滿地的陽光。


    我一步步朝他走過去,每走一步,心裏的負罪感都沉上一分。


    我走到他麵前,抬頭望著他的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鍾原笑了笑,他褪下一隻手套,抬手捏了捏我的臉。溫熱的指尖擦過我的臉頰,在我的臉上暈開了一片火熱。


    我低下頭,突然沒有勇氣和他對視。


    鍾原低低地笑著,柔聲說道:“還生氣呢?”


    我抬頭,一個沒忍住,眼淚竟然流了下來。我上前一步,抱住鍾原,把臉埋在他的懷裏,一邊哭一邊說道:“鍾原,對、對不起……”


    鍾原鬆開扶著自行車的那一隻手,那輛破爛自行車便被遺棄在一旁的雪堆裏。他轉而抬起雙手摟緊我,用下巴蹭著我的頭,說道:“乖,怎麽哭了。”


    我把眼淚全蹭在了鍾原的圍巾上,一邊說道:“鍾原,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我……”


    鍾原打斷我:“我都知道了。”


    呃?我抬起頭,錯愕地看著他。


    鍾原揉著我的頭發:“我都知道了,那些人,我會給他們一個教訓的。”


    呃……


    過了幾天,學校裏突然刮過了一陣電腦被黑的熱潮,據說中招的人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校方對此予以了高度的重視,查了一陣子,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不了了之了。


    此時一“二、三、四”和鍾原他們宿舍裏的人正霸占了電影社的辦公室玩三國殺。我問鍾原:“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鍾原鎮定地回答:“大部分都是路人甲幹的。”


    路人甲立即坦白從寬:“我是被脅從的!而且我下手很溫柔,大部分人都隻需要重裝一下係統就好。鍾原最壞,他碾了那個樓主的硬盤!”


    我撓撓頭,不解:“呃,什麽意思?”


    鍾原繼續鎮定:“意思就是說,我在他的電腦裏發現了大量的病毒。”


    我:“然後呢?”


    鍾原:“然後我全部幫他格了。”


    鍾原想了一會兒,又說道:“那個樓主是個男生,化學係的。”


    “一、二、三、四”:“……”


    鍾原所說的男生,是我們班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還約過我一起上自習,後來我沒去。


    我實在沒想到,鬧騰了這麽多天的事情,竟然是這麽個情況。小二對此事做了總結:一個猥瑣的男生調戲了一群瘋狂的女生。


    路人甲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二,你太邪惡了。”


    小二一個眼神瞪過去,路人甲立即做嚴肅狀,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我就是喜歡邪惡的人。”


    這事就這麽了結了,至於為什麽學校後來沒有追究,鍾原和路人甲對此笑而不語,問急了,他們就回答:“說了你們也不懂。”


    其實,自從那天早上看到鍾原一如既往地等著我,我就頓悟了,其實兩個人在一起,真的隻是兩個人的事情,牽扯多了,反而讓人束住手腳。別人的想法永遠隻是想法,你自己的幸福卻是實實在在的。


    那俱樂部的兼職,我也沒去找,後來鍾原一個叔叔家的孩子需要請家教輔導英語,他就介紹我過去了。我的英語還不錯,因此欣然前往。


    至於鍾原的校園卡,我倒是一如既往地刷著,隻不過時不時地往裏麵充點錢。


    這事用小二的話來講就是,刷鍾原的卡,讓別人嫉妒去吧。


    期末考試結束後,寒假就要開始了。


    我們最後一科是一門公共課,很簡單,我早早地交卷出了考場,鍾原已經在考場外等我了。


    鍾原今天的臉色有點陰沉沉的。他拉著我的手,說道:“我送你。”


    “嗯。”我說著,跳起來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他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無外乎他鬱悶,其實我也鬱悶,寒假啊,這下一個多月見不到鍾原了。可是我一想到我都好幾個月沒見我爸了,又不好意思在學校多逗留。


    鍾原拖著行李箱在前麵走著,我在後麵跟著,兩個人好久沒說話。到公交車站的時候,沉默了半天的鍾原終於開口了,悶悶地說道:“回家之後不準喝酒。”


    我一愣,隨即抱著他的手臂笑道:“不喝不喝。”


    鍾原順手攬住我的腰:“你答應我。”


    我在他懷裏蹭著,一個勁地哄他:“好了,答應你答應你,你比我爸還婆媽。”


    正說著,公交車來了。我在前麵先上了車,鍾原跟在後麵。剛上車,我就感覺有人拍了我的屁股一下,我以為是鍾原,詫異地回頭看他。


    鍾原此時正盯著我身邊,臉色黑得要命。


    我順著鍾原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叔,猥瑣地看著我,嚇了我一跳。


    呃,難道剛才是他……?


    靠了,一想到自己剛才有可能被這個家夥非禮了,我就想吐……


    那猥瑣大叔感受到了鍾原殺人般的目光,縮了縮脖子。


    此時鍾原站在公交車的門口,不上不下的,司機不耐煩地問道:“你上不上?”


    “等一下。”鍾原說著,把行李推到一旁。接下來,他的行為吸引了全車人的目光。


    鍾原忽然一拽猥瑣大叔的胳膊,把他拉下了車,接著車外傳來了一聲慘叫。然後鍾原很快回到車裏,朝司機點了一下頭:“走吧。”


    司機錯愕了幾秒鍾,駛動了公交車。


    全車的人都開始對著鍾原行注目禮。鍾原旁若無人地拉著行李走到我身邊,他繞到我身後,抬起胳膊拉住上麵的吊環,整個人幾乎把我環住,我似乎能感受到身後那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我心裏求知的小火苗閃個不停,於是終於沒忍住,問他:“你把剛才那個人怎麽樣了?”


    鍾原輕描淡寫的回答在我的耳邊響起:“沒什麽,隻是摘了他的胳膊而已。”


    隻是……摘了胳膊……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鍾原幽怨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那個地方,連我都沒碰過。”


    我:“……”


    考慮到鍾原現在的情緒比較低落,我破天荒地猥瑣了一回,在他懷裏輕輕蹭了一下,低聲說道:“這個……早晚有一天,你會碰到的。”說完低頭不敢看他,臉上燒得要命。


    鍾原突然摟著我的腰,使我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他用下巴蹭著我的頸窩,附在我耳邊低聲喘息,聲音微啞:“木頭,你最好早點嫁給我。”


    窘了,大哥啊,這是在公交車上,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啊?


    然而很快我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因為我發覺我的屁股上有一個東西在抵著,等我意識到那是個什麽東西的時候,我……


    我覺得我好像掉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被高溫的三昧真火燒得沒了知覺。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我爸一早出去趕集了,這是本年度最後一次集市,所以雖然大家年貨都置辦得差不多了,依然會有事沒事地到集市上去逛逛,感受一下節日的氛圍。


    我正在院子裏無聊地一顆一顆點著我爸買來的大地紅,就是那種很小的破壞性很低的爆竹,大一點的我不敢玩,二踢腳什麽的,忒嚇人。


    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一群小孩子似乎在嘰嘰喳喳地叫著什麽“原子哥”……等一下,原子哥?鍾原?


    雖然心裏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還是情不自禁地跑去門口,然後我就呆住了。


    我看到鍾原笑嗬嗬地拎著一袋子糖果,見人就塞,他的身後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他周圍圍著七八個小孩子,估計左鄰右舍的小孩子都在這兒了。那群小孩很鬧騰,抓著鍾原的衣角吵嚷著,說著諸如“原子哥我想你了”“原子哥你再給我點”之類的話,鍾原耐心地發了一會兒糖果,最後把還剩了一半糖果的袋子一收,揮了揮手說道:“來,幫哥搬東西。”說著轉身打開車的後備廂,那群孩子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搬了東西鑽進我家院子裏。


    小寶柱抱著一個大箱子,當先衝進院子,高聲問鍾原:“原子哥,這個要放在哪兒?”


    鍾原走進院子,把那半袋糖果放在樹下的桌子上,說道:“放在梧桐樹下就好,搬完東西把剩下的糖果拿去分了,那幾盒巧克力也是給你們的,拿去吃,不許打架。”


    一群小孩子答應著,興奮地來回跑著。


    我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手背,好像……我沒有做夢?


    鍾原站在梧桐樹下,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我,笑道:“木頭,過來。”


    我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下意識地邁步朝他走去。


    鍾原拉起我的手,回頭對小寶柱說了句“搬完東西把大門關上”,就拉著我走進了屋。


    剛一進屋,我就被按到了門上,接著,鋪天蓋地的吻重重地襲來。


    鍾原叼著我的嘴唇,急切地吸著舔著,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我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不敢輕舉妄動,緊緊地貼著背後的門,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鍾原卻傾身壓到了我的身上,壓得我胸腔裏憋著一股氣喘不過來,頭暈目眩的。他趁機又撬開了我的嘴巴,舌頭在我的口腔裏馳騁著,勾著我的舌頭追打嬉戲。我仰著頭,吃力地想要尋找一個呼吸的機會。


    然而這小子今天實在太狂野了,我完全無法招架。


    為了不至於被吻死,我情急之下,隻好狠狠地咬住鍾原的嘴唇,直到唇齒間傳來絲絲的血腥味道,他才終於放開了我。


    此時他的身體依然壓著我,我吃力地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是要壓死我……還是要悶死我……”


    鍾原總算開恩,收回了身體。我的胸腔裏突然湧入了一大團新鮮的空氣,腦子也沒那麽漲了。


    此時我才發現,鍾原的嘴唇竟然被我咬出了血,我有點不好意思,歉意地看著他。鍾原舔了舔唇尖的血珠,目光閃閃地望著我,他的眼睛因為某種渴望而染上了一層曖昧旖旎的光,如一頭噬血的妖。他捧著我的臉,低下頭湊近我,唇尖若有若無地摩擦著我的唇角,低聲說道:“那麽,讓我們一起死吧。”說完,重新叼住我的唇,重重地吻著。


    鍾原在我死掉之前放開了我,他轉而把我扯進懷裏緊緊抱著,湊到我耳邊,輕笑。笑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木頭,想我了嗎?”


    我趴在他懷裏,含糊地答了一聲:“嗯。”


    鍾原用下巴蹭著我的頸窩:“我也想你了。”


    我抱住他,在他懷裏蹭了蹭,雖然沒說話,但心裏卻滿滿的全是甜蜜和幸福。


    鍾原又問道:“那個張旭有沒有再騷擾你?”


    我:“沒有。”


    鍾原:“去同學聚會了?”


    我:“嗯。”


    鍾原:“喝酒了?”


    我:“……沒有。”


    鍾原:“真的?”


    我:“呃……隻喝了一杯。”


    鍾原:“你答應過我的。”


    我:“敬老師的酒,不得不喝……我沒喝醉。”


    鍾原:“不行,我得罰你。”


    我:“好吧,怎麽罰?”


    鍾原:“非禮我吧。”


    我:“……”


    我和鍾原就這樣抱在一起,過了有十分鍾,鍾原放開我,說道:“我該走了。”


    “走……?”這麽快?


    鍾原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舍不得?”


    我低下頭,沒說話。


    “我也不想走,可是下午的飛機,我再不回去,那老頭子會殺了我的。”鍾原說完,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那所謂的老頭子估計就是鍾原的爺爺,不過我有點不解,問道:“你之前沒有回家?”


    鍾原:“前幾天一直在法國,今天早上剛下飛機。”


    我:“呃,然後你就來了?”


    鍾原笑了笑:“嗯。”


    我:“你來回折騰將近十個小時,就為了和我見一麵?”


    鍾原暖暖地笑:“嗯。”


    我突然眼眶發熱,吸了吸鼻子,說道:“鍾原,你真傻。”


    鍾原抱了抱我,悶笑道:“我認了。”


    我把鍾原送到門口,此時那幫嬉鬧的小孩子已經散去。門口一輛黑漆漆的越野車,造型很嚴肅,然而後備廂卻大咧咧地開著,看起來有點滑稽。


    我敲著那輛車的窗玻璃,問道:“你從哪裏弄來的車?”


    鍾原:“借的。”


    我的注意力又被那車上的牌子吸引住,我認識的車的商標本來就不多,眼前這個似乎從來沒見過,於是我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車?”


    鍾原:“路虎。”


    “哦,沒聽過,”我撓了撓頭,又說道,“那個……路上小心。”


    “嗯。”鍾原點了點頭,卻沒有動身的意思,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有點不好意思,眼神飄忽地說道:“你還不走。”


    鍾原把手伸進懷裏掏了掏,掏出一個小瓶來,塞進我的手裏。


    小瓶子還帶著體溫,暖暖的,我攥著它,問道:“這是什麽?指甲油?”


    鍾原笑了笑,答道:“香水。”


    我攤開手,仔細地看著那瓶香水,粉色的瓶子,很精致,上麵的字我一個也不認識——全是法文。


    我指著瓶身上最大的那兩個單詞,問道:“這什麽意思?”


    鍾原輕輕揉著我的頭發,答道:“初戀。”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扭捏了半天,終於說道:“那個……雖然我不怎麽喜歡香水,但是我很喜歡這個。”


    鍾原抱住我,湊到我耳邊低低地笑:“喜歡就好。”


    然後鍾原就急匆匆地走了,正如他急匆匆地來,留下我一個人立在原地,張望著天邊的雲彩。


    那輛“雜牌”越野車一路揚塵,很快在我的視線裏消失。我像個望夫石一樣站在門口,久久地不願意回去。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快,除了天天被不同的小屁孩追問“原子哥什麽時候再來”之外,我過得倒是還算愜意。隻是看不到鍾原,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雖然這廝經常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地打電話和我互訴相思之苦,雖然我們的電話總是在他對我的調戲中結束,然而看到人和聽到聲音,終究是不同的。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滑過,很快我們就要開學了。此時我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麵開學了要離開家,我很舍不得,而另一方麵,我又非常急迫地想去學校見一見鍾原。


    當然,不管怎麽矛盾,開學就是開學,於是我很快揮淚和我爸告別,返回了學校。


    開學之後沒幾天,我們上學期拍的電影就低調上映了,不久之後,導演小傑果然遭到了一堆骨灰級腐女的口誅筆伐,並且她們順便把我這個女扮男裝的演員也一並罵了。不過由於此電影畫麵唯美,人物美型,所以大部分人還是挺喜歡的,權當一部洗眼睛的片子來看,因此這部電影漸漸在b市的高校間流傳開來,口碑好像還不錯。後來有幾次我在校園裏走著,還冒出人來找我簽名,我當時嘚瑟的啊。


    當然這事不算什麽,因為很快,我就有真正可以嘚瑟的事情了。


    某一天,鍾原給我看了一個網站。那是一個金融交易大賽的官網,我對這方麵算是一竅不通,因此也沒仔細看,隻是隨口問道:“你要報名嗎?”


    鍾原答道:“不是我,是我們。”


    我撓頭,有些奇怪:“呃,我又不懂這些。”


    鍾原勾著我的肩膀,笑道:“沒關係,我懂就好。”


    我更加不解:“你懂的話,你參加就好了。”為什麽拉上我?


    鍾原:“我們教授說,得一等獎的團隊,可以在總結大會上發表講話。”


    我:“然後呢?”


    鍾原:“然後我突然想起來你曾經某次吃醋的事情。”


    汗了,他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貌似以前因為鍾原和他們院花的某張穿得很精英的合照而醋過,可是……我有點窘,問道:“你確定你能得一等獎?”


    鍾原揉了揉我的頭發,笑道:“能不能,試過才知道。”


    我又湊過去,仔細看比賽規則,說實話我對獎品什麽的更感興趣。


    這次比賽是由某個金融公司舉行的,麵向全國,以組隊的形式參加,每個團隊一至五個人,比賽持續兩個月,大賽設置了一二三等獎以及優秀獎若幹,獎金豐厚,除此之外,一等獎的獲得者還能贏得免費的新加坡七日遊。


    既然鍾原這麽有熱情,我倒不好意思拒絕了。況且他們學金融的,多參加點這樣的比賽當然是好事,得獎不得獎的,倒在其次。反正參加的人那麽多,得獎的人那麽少,我也不指望他能得獎。而且他能有這樣的想法,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過了幾天,鍾原就報名了,由於一等獎的團隊全部可以獲得新加坡七日遊,因此他覺得我們人越多越占便宜,於是幹脆把老大、小二、路人甲也拉進了隊伍。令人奇怪的是,除了我和小二之外,路人甲和老大這兩個人,甚至比鍾原還要相信,我們能得一等獎。


    我不解,問老大,老大神秘一笑,答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鍾原一出,誰與爭鋒,哈哈哈哈……”


    我滿頭黑線地又跑去問路人甲,結果他高深莫測地笑,答道:“師妹,你知道鍾原的經濟來源是什麽嗎?”


    我想也不想地說道:“不是他家裏給他的?”


    “錯!”路人甲豎起一根手指在我麵前晃了晃,神秘兮兮的,“他沒跟你說過嗎?這惡霸早就被家裏放養了,他去法國的時候,他爸媽連機票都不給他報。”


    “呃……”我擦擦汗,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難道法國的教師待遇不好?


    我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可是,他不是還有爺爺嗎?”也許他爺爺掌握著他全家的經濟命脈?


    路人甲歎了口氣,答道:“他爺爺倒是還留有最後的仁慈,機票還能給報銷。”


    我:“然後呢?”


    路人甲:“然後?沒有然後了。”


    我:“可是……鍾原的錢從哪裏來?”


    路人甲搖頭感歎:“他炒期。”


    我:“炒……什麽?”


    路人甲:“炒期,就是炒期貨。娘的,老子炒股都賠錢,結果這小子炒期愣是沒破產,還賺得跟個暴發戶似的,一下子扔個十幾二十萬,玩兒似的。”


    我捏了捏拳頭,有點擔心:“那個很危險吧?”


    路人甲:“還行,高杠杆高風險高回報,不會玩的就是賭博看運氣,像鍾原他們這種會玩的,就是投機。”


    我:“鍾原會玩?”


    路人甲笑著搖頭:“師妹,你去問問鍾原,他從幾歲開始炒股……他炒股的時候我還看葫蘆娃呢。”


    我:“……”


    按照路人甲的意思,鍾原似乎對於金融交易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可是他才二十歲出頭,能豐富到什麽程度?


    懷揣著這些疑問,我又跑去問鍾原:“鍾原,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炒股的?”


    鍾原輕描淡寫地答道:“七八歲吧。”


    呃……


    鍾原揉著我的頭發,笑道:“怎麽了?”


    “沒什麽,”我回過神來,吞了吞口水,又問道,“你那時候不看葫蘆娃嗎?”


    鍾原淡淡地笑,答道:“賺了錢才可以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你家裏人真狠,他們為什麽要逼你做這些?”


    鍾原順手把我勾進懷裏抱著,笑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他們對我狠,你就對我好點吧。”


    我抬手環住他,輕拍著他的後背,哄孩子一樣,輕聲說道:“嗯嗯,我會對你好的。”


    鍾原:“有多好?”


    我:“很好。”


    鍾原:“比如說?”


    我:“呃……”


    “比如說這樣。”鍾原說著,抬起我的下巴,低頭含住了我的嘴唇。


    自從報名以及被報名了那個什麽金融交易大賽之後,我們團隊裏除了鍾原,誰也沒對這件事情上心,該幹嗎還幹嗎。


    兩個多月之後,我接到通知,說要和鍾原一起在大賽的總結大會上講話。


    說實話我有點膽怯。我們這團隊裏,比較精英的人是鍾原和老大,他們兩個講話再適合不過。退一步講,路人甲雖然對金融什麽的不了解,但是勝在腦子靈活,反應快,能夠隨機應變地處理各種突發事件,所以他也算適合。最不濟的還有小二,她這種耍筆杆子的人最能博采眾長胡編亂造,偽裝個行業精英什麽的也不是難事。


    我呢……


    本來我以為,就算鍾原這家夥有十多年的股齡,然而得一等獎的全國隻有一個團隊,所以也沒覺得我們得一等獎是多麽容易的事,因此一起穿得很嚴肅上台講話什麽的一直隻是我無聊時候的腦補,並沒有真正當回事。


    而且這廝在比賽開始的前一個月裏根本沒什麽動靜,前後總共做了五筆交易,因此我更篤定,他自己也沒把握,甚至他已經放棄了。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從第五周開始,他開始反擊了,一天到晚捏著手機看。也是從第五周開始,我們團隊的收益率開始瘋狂地上躥,並且在最後一周,以一個讓人驚悚的勢頭,躥到了總冠軍的位置上。


    比賽的最後一天,小二一邊在宿舍裏看著比賽官網上的收益排行榜,一邊淚流滿麵地捶著鍵盤,仰天長歎道:“妖孽,妖孽啊!這是妖孽啊!”


    我看著鍾原名字後麵那個不斷跳動的收益率,也很激動,這要是全換成真正的錢該多好啊……


    總之,這件事總結成一句話就是,我既沒有猜中過程,也沒有猜中結果。因此本來全是腦補的事情,突然變成事實,這讓我怎能不手足無措。


    我捏著鍾原事先給我準備好的稿子,為難地說道:“這個……換人行嗎?”


    鍾原十分幹脆地答道:“不行。”


    “呃,可是……”我很無奈,雖然我臉皮厚,可是也丟不起這個人。而且我聽說會有人跟我們現場交流,現場交流!尤其這次大會似乎要被某某電視台直播,到時候要是真丟人的話……


    鍾原揉著我的腦袋,誘哄我:“沒事,有我呢。”


    我還是不放心,可是想一想,老大小二路人甲他們估計已經被鍾原收買了,這個時候我一個人反抗也沒什麽用。


    算了,反正刀已經架到了脖子上了,聽天由命吧。


    大賽的總結大會正好在我們學校開,其間來自全國的獲獎選手,還有一些行業精英都要來湊熱鬧。


    大會在晚上七點鍾開始。當天下午“一、二、四”早早地把我按在宿舍裏,用了兩個小時,經過n次失敗,終於成功地給我化好了妝。


    我看著鏡中變漂亮了的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此時我的眼線被拉長,眼角微微上翹,睫毛更顯濃密,以至於眼睛顯得更大了。除此之外,上翹的眼角和細長斜飛的眉毛相呼應,更增加了一種成熟內斂的韻致。我的頭發已經長到可以盤起來,高高盤起的頭發,使鏡中的人更顯得幹練灑脫。


    禦姐,活脫脫一個禦姐。


    嗯,這個造型深得我心。


    我穿著嚴肅的正裝,踩著黑色高跟鞋,獻寶似的站到了鍾原麵前。


    鍾原看著我,沒說話,表情有點呆。


    我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怎麽樣?”


    鍾原抓住我的手,笑道:“很好。”


    我有點開心,又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低下頭,可是一看到手中的稿子,眉頭又鎖了起來。


    鍾原抓過我手中那張皺巴巴的稿子,團了團扔向了遠處的垃圾桶。垃圾桶離他有好幾米遠,那紙團卻不偏不倚正好被丟了進去。


    “你……”我氣結,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鍾原做完壞事,淡定地看著我笑:“給我係領帶。”


    我有點莫名其妙,惱怒地抓過領帶就往他的脖子上套,力道很大。


    鍾原傾著身體,任我折磨。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一會兒路人甲他們會送文件夾過來,裏麵有我們正式的稿子,跟那張沒什麽區別。”


    我皺眉:“我知道,可是現在我怎麽辦?”離大會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正好可以趁這個時候溫習一下啊。


    鍾原沉笑著,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答道:“現在我們講笑話吧。”


    我:“……”


    於是我暴躁了。拜托!再過三十八分零四十六秒老子就要上斷頭台了,於是你確定現在要跟我講笑話?


    鍾原完全無視掉我的不滿,拉著我坐在自習室的角落裏,開始輕聲給我講冷笑話。


    半個小時,整整半小時,我們的鍾大神就這樣繃著個臉,十分嚴肅地給我講了半小時的冷笑話。什麽“一個人在醫院裏打點滴然後看著輸液的瓶子就笑個不停那是因為他笑點低”,什麽“從前有個捉迷藏社團他們的團長到現在都沒找到”,什麽“小白兔出去玩碰到了大灰狼大灰狼說我要吃了你結果小白兔就被吃了”……


    好吧,我承認我這個人沒出息,雖然我不覺得這些笑話好笑,可是我覺得鍾原講笑話的樣子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了,何況他講的還是冷笑話……於是我被他的樣子逗得大笑,捂著肚子張大嘴抽搐著,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那個痛苦啊,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鍾原麵無表情地用紙巾幫我擦著眼淚,一邊說道:“下麵我們說另一個,從前有個……”


    鍾原講了半小時,我也笑了半小時,到最後我笑得沒了力氣,鍾原就拎著我風風火火地去參加那個總結大會了。


    坐在氣氛嚴肅的會場中,鍾原問我還緊張嗎,我倒在他的肩上懶懶地搖搖頭,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被他折磨得,我腦中控製緊張的那根神經徹底繃斷了,還緊張個什麽。


    輪到我和鍾原上台講話時,他拉著我的手,穩穩地朝台上走去。我覺得這種情況下我們不適合表現出太甜蜜的一麵,想掙開他,然而我哪裏掙得開……


    我和鍾原講的主要內容都展示在ppt上。ppt有實質性內容的一共十五頁,鍾原負責十頁,我負責五頁。鍾原講完之後,我配合講稿,把剩下的五頁ppt講得頭頭是道……其實我是一點不懂,這都是排練好的。。


    最讓我提心吊膽的是接下來的環節,現場交流……


    不過情況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那些觀眾們倒是沒有指明要我來回答,所以他們提的問題全部被鍾原攬去,當然我是基本沒聽懂,不過鍾原那自信的樣子,已經夠把我萌翻了。


    正當我站在台上兩眼冒星星地看著鍾原,發著花癡的時候,鍾原突然把話筒遞給了我。


    我頓時傻掉,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時,台下的某位嘉賓輕咳了一下,又重複了一下剛才的問題:“我想請問這位女同學,你覺得,你們成功的關鍵因素是什麽?”


    這麽自戀的問題我還真是沒想過,不隻我,其他人也沒想到。我捏著話筒,緊張地掃了一眼鍾原,不知道要怎麽樣回答。


    鍾原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手,對我微微一笑。


    我幹咳了一下,收拾了一下心情,在腦中胡亂搜索著適合的詞。突然,大腦中就冒出了路人甲曾經說的那句話:他炒股的時候,我還看葫蘆娃呢……


    於是我朝台下觀眾禮貌地笑了笑,答道:“勤奮使然,唯手熟爾。我們的隊長光股齡就有十多年,他也沒什麽特別,隻是把別的小孩看葫蘆娃的時間都用在炒股上了。”


    台下傳來一陣哄笑,這個問題就算這麽揭過了。雖然我給出的不是最準確的回答,卻有可能是最合適的,勤能補拙、付出總有回報什麽的最勵誌了。


    從台上走下來,我的手心裏全是汗,手指冰涼。


    鍾原掏出紙巾幫我細細地擦著,趁我不注意,在我的指尖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挑眉笑著看我:“答得不錯。”


    我心虛地扭臉朝四周看了看,確認沒有人發現我們時,才放下心來答道:“謝謝。”雖然表麵上很淡定,其實心裏還是有一些得意的。好吧,就讓我這個廢柴嘚瑟一下吧……。


    過了幾天,我在網上看到了那次大會的視頻。當視頻放到我回答問題的時候,我看到鍾原微側著頭,看著我微笑,這個畫麵讓我頓時覺得心裏暖暖的。


    我總覺得,鍾原這樣的微笑,和他麵對那個院花時的笑,有一些不一樣。可是,具體哪裏不一樣呢?


    我把這一瞬間截了圖,調出那張讓我吃過醋的照片,對比了一下。


    觀察了很久,我最終得出結論,鍾原在麵對那院花時,是笑得很客氣,而他麵對我時,笑得很……


    想到這裏,我小人得誌般地嘿嘿傻笑起來。


    關於那個新加坡七日遊,我、鍾原還有老大,我們三個都因為有事沒去,隻有小二和路人甲去了。那幾天小二一直在我和老大麵前哀號,說什麽不願意單獨跟個變態出去旅遊,可是她後來還是舍不得這個出去玩的機會,於是懷著十分矛盾的心情去了。


    再後來小二回來的時候給我們講了她的遭遇,據她交代,她此行凶險異常,還差點失身了……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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