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穀又抽風了,因為他要我陪他一起上晚自習。


    我挺無語,你一學霸上自習課比我上必修課都積極這是你的自由,關鍵是我跟著湊什麽熱鬧啊。


    宋若穀的回答很直接:“你是我女朋友啊。”


    聽到這話我就像孫悟空遇到緊箍咒,立馬泄氣,隻好老老實實地被他拎著去自習室。等到了自習室我就明白了——秦雪薇也在呀。也對,他們倆之前很可能把上自習當約會並且樂此不疲,對彼此習慣去哪裏看書簡直了如指掌,來點巧遇不奇怪。


    我不屑地看著宋若穀,幼稚!


    宋若穀的演技簡直就是影帝級別的,他看到秦雪薇時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要換個教室。


    好了,現在輪到我這個炮灰上場了,新歡pk舊愛什麽的,要不要這麽狗血。我盡力表現得像個恃寵而驕的小姑娘,不由分說地拉著宋若穀就坐在了秦雪薇的前麵。


    宋若穀麵無表情地坐下,低聲說道:“你想多了。”


    行了行了,適可而止吧您!


    我扭過頭和秦雪薇打了個招呼,她一臉扭曲地盯著我看了三秒,鼻子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


    宋若穀摸了摸我的頭,以示安慰。


    事實上我是不需要安慰的,沒有那個厚臉皮,咱就不會攬這麽變態的活兒。何況看到秦大美人一臉便秘樣,也挺歡樂的。


    我承認我很無聊且略猥瑣。


    宋若穀看的書都是全英文版的,果然適合他這種變態看。我靠在他肩膀上,隨意地翻著麵前的一本《西方戰爭簡史》,說實話這種姿勢一點都不舒服,這小子的肩膀很硬,可咱這不是要秀恩愛嗎。


    但是啊,自習室的課桌那是僅次於枕頭的催眠利器,看著看著我就睡過去了,直到宋若穀把我叫醒。我揉著眼睛被他拎出去,一直沒注意他是什麽表情,等我發現時已經晚了。


    我們回去的時候竟然遇到了老六,也不知道他大晚上的跑到我們學校來晃蕩什麽。老六看到我時,笑道:“紀然,你也是意大利的球迷啊?”


    “啊?”


    老六指了指自己的臉,繼續說道:“現在又沒球賽,你怎麽還往臉上貼國旗呢。”


    我摸了摸臉,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臉上多了一麵小國旗,在微暗的路燈下顯得有點詭異。我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怒瞪宋若穀,這廝目光淡定,隻是因忍笑而略微抽搐的麵部出賣了他。


    ……幼稚!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宋若穀看起來挺高端挺麵癱挺冰山,其實骨子裏就是一充滿惡劣基因的弱智兒童!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老六發現氣氛不對,趕忙岔開話題:“穀子,周末我們去打網球,叫上紀然一起去唄。”


    “不去。”宋若穀說。


    “去。”我說。


    因為有怒氣加持,我現在也有膽子反抗宋若穀了。他的目光從我臉上飄過,最終說道:“那就去吧。”


    老六背著宋若穀偷偷向我豎了一下大拇指。


    回去的時候,宋若穀拉著我站在糕點屋的窗口前,指著那一排糖葫蘆,問我喜歡吃什麽口味的。


    我撇嘴:“一串糖葫蘆就想打發我嗎?”


    宋若穀扭過頭看我,語氣有點危險:“那你想怎樣?”


    我心虛地一縮脖:“……至少兩串。”


    宋若穀勾了勾嘴角,滿意地拍了拍我的頭。


    我挺鬱悶的,明明錯的人是他,我心虛個毛線啊!


    這天晚上,我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串糖葫蘆,身後跟著宋若穀,別提多拉風了。很快有人把這一幕發到了微博上,轉發和評論很多,女同學一水兒地犯花癡,說宋若穀好帥好溫柔好體貼什麽什麽的,男同學則紛紛表示,這貨也太能吃了……


    我到底有多能吃,暫且按下不表。話說周末在我的盼望中很快來臨,我扛著網球拍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體育館。在體育館打網球很過癮,但是收費略貴,即便給本校學生打個折,還是有那麽點點貴。因此有此等白占便宜的機會我哪能錯過。


    我們到的時候,老六正在和一個女生打著,看得出女生是個生手,把網球當羽毛球打,一拍子抽下去,網球高高地飛起來,直朝我們撲來。


    我一抬手抓住網球,但與此同時站在我身後的宋若穀也來抓球,結果他一不小心就抓住了我的手。現在,一個球和兩隻手像套娃一樣緊密扣在一起。


    我有點尷尬。


    老六回頭看到了我們,他愣了一下,然後,然後就一直愣在那裏,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我有點莫名其妙,走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他這才回魂,不過笑得不太自然。


    這時候,那女生也走了過來,身材苗條,五官精致,一看就是招男生喜歡的類型。看她和老六之間的眼神交流,不難猜到兩人之間的關係。


    老六簡單給我們介紹了一下,這女生名叫小小,挺可愛的一個名字。


    老六想和我切磋一下,而我也想見識一下他的水平,倆人一拍即合,很快另尋場地,把宋若穀和小小晾在原地。


    說實話我以為老六打得應該不錯,至少比普通人強那麽一點點,然而幾輪下來我對他的認識徹底被顛覆,單從球技上看,他和小小還真挺般配。而且此人球技爛得很有特色,他不看球,光盯著我看,有時候球掠過他的臉飛出去,他還舉著球拍站在那裏,簡直像個係統癱瘓的機器人。


    他這樣子,搞得我挺心虛的,總有一種裸奔被圍觀的錯覺。我把自己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網球衫,運動短褲,運動鞋,這麽穿應該挺正常的吧?


    我往宋若穀那邊望了望,他和小小沒打球,倆人坐在場邊聊天呢,小小抱著一大杯果汁,說得眉飛色舞,間或莞爾一笑,宋若穀則麵無表情地聽著。


    我看看宋若穀,又看看老六,一瞬間有點明白了。你想啊,宋若穀是個腦回路不正常的變態,能和他成為好朋友的人,能正常到哪裏去?


    於是我就釋然了,算了,就當自己一個人在玩吧,老六的作用就是一麵牆,負責把我打出去的球拍回來,拍不回來的時候他就是空氣,此時就是我自己一個人在練發球。


    我挺佩服自己這無恥而強大的自我安慰能力的。


    休息的時候我去了趟衛生間,衝完水剛想走出隔間時,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說話的人是個男的!


    我嚇了一跳,以為有變態色狼闖入女廁偷窺來了,但是這類人不都是偷偷摸摸的嗎,哪有這麽理直氣壯的!


    而且要命的是,這偷窺狂不止一個!


    我悄悄地趴在門上仔細聽他們說話,發現那兩個聲音分明就是宋若穀和老六。


    這這這……我的腦門開始冒汗了,目前的解釋有三個:


    1. 宋若穀和老六都是變態,倆人相約來女廁所偷窺,並且因興致高昂而肆無忌憚地交談。


    2. 宋若穀和老六走錯了地方。


    3. 我……


    但是我對這兩個人的智商還是有信心的,前兩個假設基本不成立,於是最合理的解釋應該是,我一不小心誤入男廁所。


    我羞憤地撓著隔間的門。


    宋若穀:“什麽聲音?”


    老六:“不知道,這種地方應該不會有老鼠吧?”


    我嚇得趕忙住手,輕輕地靠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千萬不要被發現啊……


    幸好他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接著外麵傳來了一陣水流聲,伴隨著這個聲音,老六圍繞著宋若穀的某個器官討論了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語氣中頗有羨慕嫉妒恨的味道。我竟然全部聽懂了,罪過罪過。


    宋若穀隻答了一句:“你無不無聊。”


    外麵傳來唰唰的洗手聲,我以為我馬上就要逃出苦海了,結果老六來了一句:“紀然。”


    啊啊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難道被發現了?!我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這廝是何方妖孽,這樣子都可以發現我?


    然而接著老六又說道:“跟你在一塊兒挺幸福的吧?”接著就是一串猥瑣的笑聲。


    原來他不是有特異功能,人家隻是說話大喘氣。


    我輕輕地拍著胸口。雖然老六剛才說那句話的語氣無比輕佻,我也清楚他指的是什麽,但我現在沒心思生這種氣,全部意念都用來祈禱這兩尊神趕緊離開。


    可是他們似乎打算長談了,宋若穀疑惑地問老六:“你到底想說什麽?”


    接下來老六的回答再一次顛覆了我的世界觀,讓我有一種衝出去把他暴揍一頓的衝動。他說:“穀子,你能不能把紀然讓給我?”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我會躲在男廁所聽兩個男生聊轉讓我的話題,老娘又不是什麽物件,是可以隨便轉讓的嗎?而且你丫的不是有女朋友嗎,怎麽又明目張膽地跑來挖兄弟的牆腳!


    不知道是不是宋若穀正在猶豫,老六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那也輪不到你!


    宋若穀反駁道:“你也不喜歡她。”


    老六的回答很無恥:“可是她的腿很漂亮,我對這樣的女生沒有抵抗力。”


    我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怪不得老六看到我時會發愣,怪不得我們打球時他一直朝我看,就因為我有一雙美腿並且把它暴露在他麵前了?這也太扯了吧!


    我低下頭仔細看著自己的雙腿,也沒看出有多美啊!


    這時,宋若穀又說話了:“那個小小,不是你女朋友嗎?”


    “我們隻是玩玩,你應該清楚。”


    ……我已經無力吐槽了。我挺佩服老六的,能無恥到讓人對他啞口無言,也是一種本事。


    宋若穀說道:“那你想和紀然在一起也隻是玩玩?”


    老六沒接話。我在心裏頭替他回答了:“還用問嗎?”


    宋若穀還算有良心,他說:“老六,紀然比較傻,你就不要招她了。”


    “穀子,要不這樣吧,我用小小和你換。”


    這句話仿佛一把飛刀,徹底割斷了我頭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我用力拉開門,衝了出去。


    從他們的表情來判斷,我這個出場方式那是相當拉風的。


    我走過去,一把抓住老六的胳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嚇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我把他的胳膊抓過肩膀,跨出一步,彎腰運氣——“轟”地一下,老六被我摔在地上。


    這廝捂著後腦勺仰頭看我,眼睛裏竟然透著一股委屈。


    我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宋若穀似乎也被我震懾住了,他跟在我身後走出來,一句話也沒說,始終和我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小小看到我們,詫異地問道:“六哥呢?”


    這小姑娘單純又漂亮,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老六那家夥禍害,於是語重心長地說道:“妹子,相信我,你男朋友一點都不在乎你。”


    “啊?”小小睜大眼睛看著我,有點困惑。


    我隻好咬牙說出真相:“他竟然想把你換給宋若穀!”


    小小的臉騰地就紅了。我以為接下來她會委屈垂淚,都做好勸解安慰小美女的準備了,沒想到這妹子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終目光飄向宋若穀,轉而對我說道:“要不你就答應了吧。”


    “!!!”我覺得我很有必要去做個精神檢查,以確定我最近遇到的事、聽到的話其實都是幻覺。


    身後傳來宋若穀的笑聲,我回頭瞪他。


    “抱歉,沒忍住。”宋若穀笑得很欠扁,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抱歉的意思。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也要跟著變態了,便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小小淚眼汪汪地欲言又止,搞得好像我蹂躪了她似的。我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和她溝通。


    還是變態更理解變態的想法,宋若穀故作親昵地攬著我的肩膀,對小小說道:“我是不會答應的。”


    小小果然低下了頭。我了個去的,原來她還惦記這事兒呢!


    走出體育館,外麵的陽光都比平時可愛許多。我深呼一口氣,暗暗下定決心,再也不來這地方了。


    宋若穀突然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啊?”突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你讓我怎麽理解。


    他解釋道:“我不會答應老六的。”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麽,隨即哼道:“你倒是想呢,也得我同意啊。開玩笑,把我當什麽了,想送誰送誰?”


    “倒也是。”


    我停下來,仔細打量宋若穀,搖頭歎道:“你說也奇了怪了,你的魅力到底在哪裏,怎麽那個小姑娘那麽快就看上你了呢?”除了臉蛋和身材極具欺騙性,性格人品這類軟實力簡直就是渣渣。


    宋若穀答道:“看上我的人很多,你可以做個抽樣調查。”


    雖然這回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但要命的是,他說的是事實。我咬著牙想給自己找點場子,便說道:“追我的人也不少。”通常我把大於等於二的數字都定義為“不少”。


    他沒有反駁,而是後退一步,摸著下巴鄭重其事地盯著我看,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腿上,微微點頭:“確實不錯。”


    挺平常的一句話,卻讓我有一種微妙的被調戲的羞澀感。我摸著鼻子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難得你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人也能得出這麽正常的評價。”


    宋若穀微微挑眉:“我,不正常?”


    我誠懇地點頭:“嗯,而且是那種捋都捋不回來的不正常。不過你可以放寬心,因為我發現這世界上你的同類挺多的。”


    宋若穀若有所思:“那麽突然從天而降在男廁所然後把一個大老爺們揍翻在地的女人,到底算有多正常?”


    “……”就知道他不會放過這件事。


    “所以,你才是我的同類。”他無情地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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