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若穀仿佛絕交了。


    我們之間沒有再打電話,沒有在網上聯絡,也沒有再見麵——雙方似乎都在躲避這種尷尬時刻。


    如果忽略掉我的作用,那麽“軲轆娃”公司現在就隻有史路一人坐鎮,他好不快活。


    但我卻很內疚。


    我想我這次說的話確實過分了。當麵這樣罵人已經是很重的話了,更何況背後說這些,太不厚道。


    而且,宋若穀硬件條件好,愛慕他的人也多,我這樣直白地鄙視他,一定很傷他的自尊。


    何況是在秦雪薇麵前。他對秦雪薇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總之其中都摻雜著兩人之間的較勁。


    我和宋若穀並非苦大仇深,兩人之間雖然談不上互相欣賞,但也算臉熟。現在兩人突然擺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實在讓我很意外。


    也有點失落。


    我想和他道個歉,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每當處理關於宋若穀的事情時,我總像是會失去正確的反應能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我給他發短信,猶猶豫豫改來改去,最後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宋若穀一直都沒回複我。


    他這些天想必是真的忙,元旦迎新晚會就要開始了,他是男主持。女主持是秦雪薇,如果光考慮眼睛的感受,他們兩個站一起,實實在在是一雙璧人,賞心悅目。


    我對元旦晚會不感興趣,我期待的是接下來的假期。


    第一天,和史路一起堆雪人。


    第二天,和史路一起去滑雪。


    第三天,在史路的公寓裏吃火鍋。


    假期回來的那周有幾份作業要交,我怕趕不及,所以想提前寫一些。史路在晚會現場一邊看表演一邊吐槽的時候,我正在自習室悶頭寫作業。


    下了晚自習,已經是晚上10點多。我背著書包,邊走路邊刷著微博。


    晚會已經結束了,許多人發了與此相關的微博。學生會那幫人又去聚餐了,還有人直播現場各種情況。


    好幾張照片都是宋若穀在拚酒,也不知道這小子今天能喝多少。


    咚——


    一邊走路一邊玩手機是不對的,我捂著腦袋心想。也不知道是誰那麽倒黴被我撞上,得道個歉。


    然而等我一看到眼前的人,就覺得活見鬼了:“宋若穀?”


    宋若穀被我撞得向後趔趄了一下才站穩。


    我搖了搖手機:“你不是在喝酒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宋若穀沒說話,目光迷離,表情茫然。


    “沒事兒吧你?”我舉手在他麵前揮了揮,沒反應。


    我有些擔心,又拉了他一下,結果這小子現在像個紙糊的,被我一碰,竟然要摔倒下去。我當然不能欺負醉鬼,隻好轉而去扶他,誰知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我不僅沒扶住,還被他帶得一起倒了下去。


    宋若穀被我壓在身下。


    這場景怎麽看怎麽眼熟。我想起那場籃球賽中發生的一幕,突然很不好意思。


    “咳咳,那什麽……啊!”


    宋若穀突然利落地翻了個身,換成他把我壓在身下,那身手敏捷程度,一點都不像個醉鬼。


    “宋若穀,你要幹嗎?”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人到底還有幾分清醒?


    他沒說話,低頭靜靜地看我,像是在觀察一個陌生人。大概是喝醉的緣故,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光,瞳仁幽黑純淨,看起來溫良無害。


    初步鑒定,這人因為醉酒而暫時回到了兒童階段。


    我想掙開他,現在兩人的姿勢很尷尬,這裏雖然比較偏僻,難免有人路過。


    似乎是為了阻止我的掙紮,他越抱越緊。


    “宋若穀,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嚐試喚起他的理智。


    大概是為了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又湊近了一些,仔仔細細看著我。


    他的臉是真好看。一雙英眉不粗不細,黑如鴉羽,根根分明毫不雜亂;眼睛不大卻極有神采,眼角微微上挑,這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是彎彎的,心情不好則極顯威嚴;鼻梁高挺,使整個臉很有立體感,也分外有神;雙唇豐潤,唇形優美,不知造物主費了多少心思去描畫。他的頭發很短,卻又經過精心的打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抬起手來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皮膚真好啊。”


    他攥住我的手向下拉,突然低下頭。


    我眼前一花,隻感覺唇上被一片柔軟沉沉壓迫著,鼻端浮著化散不開的酒精味道。


    我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這又是發什麽瘋!


    我實在推不開他,隻好偏過頭,躲開他這莫名其妙的吻:“你能不能放開我,乖。”我嚐試誘哄他,盡量使自己的眼神真誠無比。


    可惜他暫時無法接收這種信號。他追著我,又覆上來。這次不再僅僅是雙唇相貼,而是含著我的嘴唇或輕或重地舔著,還用牙齒輕輕一咬。


    唇上傳來微微的痛感。


    “你放——嗯。”


    我很後悔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他終於找到機會進行更進一步的侵入。然後他的動作突然激烈起來,像是把自己拋入了一場絕望的戰鬥。


    我被他親得嘴巴發疼腦袋發蒙,隻好用力一咬牙。


    “嗯。”他吃痛,停下來,順勢把頭埋在我的頸窩。


    耳邊回蕩著他劇烈的喘息,我試著動了動:“宋若穀?宋若穀?”


    他沒吭聲。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筆賬我會等你清醒的時候再算。


    他沒動,喘息聲漸漸平複下來。


    “宋若穀?宋若穀?”


    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這家夥就這樣睡著了。


    我……


    被宋若穀這麽一折騰,我晚上也沒睡好,第二天和史路一起堆雪人的時候也沒精打采的。


    “紀然你到底怎麽回事,我們要堆的是雪人不是饅頭!”史路很不滿。


    我扶著一個笤帚,拄著下巴做沉思狀。


    “你怎麽了?”史路覺察出我的異常。


    我和我的好閨蜜無話不談,所以就把昨天的事情跟他說了。


    史路很不屑地一哼:“又是宋若穀,你們不都已經分手了嗎!”


    “我們是分手了,確切地說我們根本就沒真正在一起過,你也知道。可是你說吧,昨天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根據我多年看偶像劇的經驗,他很可能先天帶有一種喝醉了酒就親人的怪毛病。”史路思索了一下,答道。


    我很不理解:“還有這種毛病?”


    史路很自信:“你還別不信,他昨天有沒有認出你是誰?”


    “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所以嘍,不信你可以自己問他。”


    雖然對史路的話信了大半,但是不問清楚的話我心裏還是會團著疙瘩。因此我隻好撥通了宋若穀的電話。


    “喂?”宋若穀的聲音裏透著宿醉後的疲憊。


    “宋若穀。”我有點緊張。


    “嗯。”


    “那個……你昨天……”


    “我昨天怎麽了?”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麽?”


    “主持迎新晚會。”


    “之後呢?”


    “聚餐。”


    “然後呢?”


    “……”


    好吧,他果然不記得了。我舒了口氣,看向史路,他眨了眨眼睛,一副“早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那邊宋若穀又說道:“紀然,你現在想怎樣?”


    “也沒什麽,我其實一直想和你道個歉。對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那樣說的。”


    “就這些?”


    “嗯。”


    “我知道了,再見吧。”幾乎是伴隨著最後一個字,他掛斷了電話。


    這小子看起來心情不太妙啊。


    元旦假期不久就進入考試周了,我也不再想其他的,一門心思備考。因為自習室緊張,所以我經常去史路的公寓看書。他倒不怎麽學習,該玩遊戲玩遊戲,該看電視看電視,心情好的時候會研究點好吃的,當然大部分時候這些東西最後都進了我的肚子。


    但我總覺得史路似乎有什麽心事,而且他不希望我知道。等我仔細觀察的時候,他又變得無比正常。


    大概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導致我神經錯亂了吧,我想。


    我和宋若穀也沒再聯係,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事情大致就到此為止了,以後也頂多是見了麵點個頭之類的交情。交朋友這種事情要看時機和緣分,強求不來。


    然而我太低估了這個名字的殺傷力,它又陰魂不散地纏上來了。


    某一日我下了自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美女一枚。此美女瘦瘦高高,麵容姣好,隻是目光略有些陰狠。


    她抱著胳膊站在我麵前,眼皮微抬,表情不屑:“你就是紀然?”


    看來我現在的知名度很高,一個兩個的陌生人都能一下把我認出來。“我是紀然,你要簽名嗎?”


    她冷笑:“就是你搶了雪薇的男朋友?”說著目光在我身上掃了幾下,嘖嘖搖頭,“很一般嘛,這年頭的男人都什麽品位。”


    我頓時覺得一陣頭疼:“你說得對,我很一般,所以宋若穀絕對看不上。因此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麽。再見!”


    “你給我站住!”


    才怪!


    耳後突然一陣風,我猛地向前一步,轉過身去,看到她抓了個空。我有點火大:“你到底要怎樣!”


    她臉色很難看,一巴掌朝我臉上招呼過來。


    我這人大腦的營養都補給小腦了,所以於打架一事上天賦異稟,這時候怎麽可能傻等著她扇我耳光,因此我揚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毫不猶豫地扇回去,“啪”的一聲脆響,她的臉蛋頓時紅了。


    大概是料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一下子愣住了。


    我現在差不多想明白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這人一看就是飛揚跋扈慣了的,脾氣又暴躁,簡直太容易被人當槍使了。她和秦雪薇應該是交情不錯,聽說了我們三個之間的八卦,就想來教訓我。


    隻是我和宋若穀的八卦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她不來,偏偏我們倆都已經不說話了她才要來揍我,很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挑撥。


    看來秦雪薇未必把這個人當真朋友。


    可是秦雪薇此舉太多餘了,她明明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為什麽又挑動別人來找我麻煩?


    真頭疼。我鬆開她,轉身欲走。


    她很不服氣,這回是火力全開地要上來揍我。我終於見到比我還腦殘的人了,明明知道打不過還不見好就收趕緊溜,真以為全世界都會讓著你嗎,老子不打你你就不知道我文武雙全是吧!


    這姑娘練過兩下子,難怪會那麽自信滿滿地跑來揍人。


    可惜她終歸不是我的對手,我這會兒火氣也上來了,這些天憋在心中的鬱悶全部轉移到手上發泄出去,打完之後,神清氣爽。


    她蹲在地上嗚嗚嗚地哭著。


    其實我下手也沒多重,隻不過讓她疼一些,我自己的臉也沒提防被她打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所以我沒做他想,打爽之後就走了。


    過了兩天我就接到老六的慰問電話。原來被我揍了的那女生來頭不小,家裏寵著慣著,這下被人打了,驚動了不少人。


    我打了個哈欠:“然後呢。”


    “你放心吧,她被她爸爸罵了一頓,應該不會有人為難你。”


    “嗯,謝謝你。”


    “不過……秦雪薇說要給她報仇,你這些天小心一點。”


    我不禁冷笑。秦雪薇這手玩兒得倒是好,先鼓動別人來揍我,一看不成又以給好朋友報仇的名義找我不痛快,這樣不管她做了什麽別人隻會認為她夠仗義,我活該。


    我真是不明白。我雖然不怎麽喜歡秦雪薇這個人,但以我的了解,她是個很大氣的女生,應該不會這麽無理取鬧,這其中恐怕是有什麽隱情。


    我到底忽略了什麽?


    不管了,先好好考試吧。我相信身為學霸的秦雪薇即便特別想收拾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她也會認真準備考試不是。


    然而這次我又料錯了。


    這天上午考的一門專業課是授課老師親自監考,這位老師姓厲,人如其姓,從來對待學生就像對待冬天一樣寒冷,整整一個學期我們從來沒看到過他臉上展露出一絲笑容。


    這種嚴厲在麵對考試時會被放大至少一個數量級,他是t大的“四大神補”之一,手底下掛掉的冤魂無數,而且如果有學生被他抓到作弊,很可能會直接開除。


    所以我拿出了當年高考時的熱情,戰戰兢兢一絲不苟地複習了他這門課。


    然而我考試的時候還是出了岔子。


    整張考卷的題目倒不算難,我答得還算順利。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小時,秦雪薇就要交卷了。我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她從我身邊走過,講台上的兩位監考老師暫時被她擋住。


    我也沒在意,低下頭打算繼續寫,突然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


    普通的作業紙,折了兩折,因為比較薄,所以能通過紙背上的痕跡看到裏麵用簽字筆寫了許多東西。


    我好奇地拿起了它。


    秦雪薇的身影已經遠去,監考老師的目光向我看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現在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我又沒有吃掉它的勇氣,所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位麵癱老師走下講台,搶過我手中的紙,順手把我也提溜出去。


    這下完蛋了。


    厲老師拿著一個夾子要登記我的信息。


    他現在寫這麽兩筆報上去我估計就凶多吉少了,因此我也急了:“厲老師您聽我說,我是被冤枉的!”


    厲老師大概是想不到有人被當場抓了作弊還能這麽說,所以他意外又不耐地掃了我一眼:“姓名、學號。”


    “厲老師,那張小抄其實是秦雪薇的,她故意陷害我!”


    樓道空曠,我的聲音被放大,估計裏麵的學生都能聽到。厲老師皺眉,把我領到了一個偏僻的樓梯口:“她為什麽這樣做?”


    “……私人恩怨。”我特麽也想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恨我!


    他臉上寫著不耐煩與不相信,但無論怎樣的不相信,還是需要證據來反駁。他回去把秦雪薇的試卷拿出來,舉著小抄和試卷對比字跡,然後麵帶嘲諷地看著我:“你覺得這是同一個人寫的?”


    試卷和小抄上的字跡截然不同,傻子都能看出來不是同一個人。


    我又想到一個可能:“她可以讓別人寫,然後帶進來。”


    “那麽她讓誰寫的?”


    “……”我怎麽知道!


    “我隻相信證據,拿不出證據來就別說了。”


    “可是我根本沒看!”


    “你隻是沒來得及看,說吧:姓名、學號。”


    “厲老師,我會被開除嗎?”


    “這個要等校方的處理,我隻負責如實上報,”他登記完我的信息,很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說著,再也不看我,轉身離去。


    我頹然地扶著樓梯,心漸漸地沉下去。


    怎麽辦怎麽辦……


    我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如今隻有乖乖找秦雪薇認錯裝孫子,以期她能向厲老師解釋。但這種希望也很渺茫,畢竟如果她承認了,作弊的就是她了……


    我終於下定決心,把秦雪薇堵在宿舍樓下。她穿著呢子大衣和高跟長靴,波浪卷發,烈焰紅唇,高傲地看著我。


    “秦雪薇,對不起,我錯了。”我忍著心中的怒意,拉下臉來對她說。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她撫了一下肩上的頭發,笑得得意。


    “你……我要怎樣做你才能放過我?”


    “我為什麽要放過你?我隻想永遠都不用看到你。”


    她果然是奔著讓我被開除去的。我胸口堵著一團氣,上不來下不去,隻好忍了又忍:“秦雪薇,我到底做了什麽竟然能讓你下這麽重的手,麻煩你說明白了,也讓我死個痛快。”


    她這回也不裝含蓄了:“從來跟我搶東西的都沒有好下場,何況是搶我的男人。”


    “我沒有跟你搶宋若穀,我和他的關係我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你到底要怎樣?宋若穀喜不喜歡你隻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沒關係,麻煩你不要遷怒於我。”


    “跟你沒關係?”她冷笑,笑容裏帶著一絲諷刺。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她眸光一閃:“就算跟你沒關係……那好,我隻是看你不順眼,這樣可以了吧?”


    “你……!”


    “再見!”她走開兩步,又倒回來笑道,“哦,這樣說也許不準確——如果你被開除了,我們以後就再也不會見了。”她大笑著離去。


    我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我越想越覺得自己被開除的可能性很大,我不知道要怎麽和我爸媽說,我媽媽一定會把我打死的。而且如果是因為真的作弊被抓被開除我也認了,關鍵我什麽都沒做啊!


    我很怕,也很沮喪。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給史路打電話,他還關著機。


    回到寢室,幾個室友都在。我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苦笑一聲,扶著門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真的沒有作弊。”


    “我們相信你,秦雪薇確實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老大把我拉進去,讓我坐在椅子上,“可是現在怎麽辦?厲老師這個人本來就多疑,他未必會相信你啊!”


    “不知道,可能會被開除吧。我現在有多少張嘴都說不清楚。”


    “除非秦雪薇親口承認。”老三補了一句。


    我捂著臉長歎:“她不會的。”


    “我想到一個辦法,”老四說道,“我之前好像聽說,宋若穀的媽媽和咱們學院的院長是同學,如果……”


    如果宋若穀的媽媽肯幫忙說情,大概厲老師也不會不賣院長麵子。


    可是他憑什麽幫我呢?


    雖然秦雪薇這麽整我,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宋若穀,可是我和宋若穀現在關係冷淡,形同路人,他願意幫我嗎?


    老大和老三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太靠譜,都沒有說話。因為我和宋若穀不來往了,而秦雪薇近期和宋若穀又屢次高調秀曖昧,所以在她們眼中,應該是我已經被踢出局。宋若穀就更沒理由幫我了。


    但是,我真的無法承受被開除的後果啊。


    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我也隻好先試一試了。


    我把宋若穀約到了常去的那家咖啡廳。想到我們兩個第一次一起坐在這裏時,還在商量怎麽樣把秦雪薇追到手,現在我卻在秦雪薇的手段之下不得不求他幫忙,人生還真是無常啊。


    宋若穀看起來心情不錯。他問我:“考得怎麽樣?”


    “……”本來我還醞釀著問候他一下,沒想到他這一句話正中紅心,讓我眼淚差點掉下來。我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宋若穀,我把你約出來,是想……想請你幫個忙。”


    宋若穀臉色一下變得有些冷淡:“嗯,這麽久也沒見給我打個電話,有事就想起我來了?”


    我無地自容地埋下頭。某種程度上他說得確實沒錯,可我之前總覺得我們之間別別扭扭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他溝通感情。現在,為了我那可憐的學籍,我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其實……我挺想你的。”


    宋若穀良久沒有說話。


    我有點奇怪,抬起頭,發現他正怔怔地看著我,目光幽暗,情緒不明。


    我以為我說錯了話,可是從開始到現在我也沒說幾個字,到底是哪裏錯了?“宋若穀?”


    他晃神,又開啟了毒舌特效:“收起你那刻意討好的樣子,看著反胃。”


    “……”


    他隨意地輕敲著桌麵:“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我把考場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說了,末了補上一句“她這樣做都是為了你”。所以你其實是間接的推手,也要負責。


    宋若穀想了一下,說道:“紀然,我暫時不能讓我媽去跟院長說情。”


    “哦。”早知道會這樣,我低著頭,難掩失落。


    “因為那樣雖然能保住你的學籍,但你作弊的罪名也就坐實了。這於你不利。”


    “嗯……嗯?”


    “所以我先看看能不能幫你澄清,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他竟然能幫我想得如此周全,處處考慮我的處境。我想到自己之前傷害他的那些話,頓時又羞又愧,滿麵通紅。我感動地看著他:“宋若穀,謝謝你。”


    他不自在地側臉看向窗外:“客氣什麽。”


    看著他的側臉,我突然就想起了他喝醉的那個晚上,頓時臉上更燒了。


    我一定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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