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惹塵埃’最負盛名的紅樓,光這排隊入場的隊伍就夠長,夠氣派。


    繆束小公子大致晃了一眼,這前前後後的各位富紳、員外、二世主們無不頭頂金冠,身披金縷衣,腰帶上的翠玉佩恨不得碗口大,腳下靴子上也鑲嵌著指頭大一顆顆的寶珠……


    回頭看看自己,再看看身後一臉茫然,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模樣的雲茀,繆兒癟癟嘴,心中隻有一個詞“窮酸”。


    “……”繆束前麵身穿鮫紗衣,頭發花白的老大爺,不停地扭著他那圓滾滾的臀背,發出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本來就有些不耐的繆束小公子心情更加煩悶了。她眉頭一縮,舉著手裏的折扇,“啪”地一聲敲在前麵的那老大爺的肩膀上,懶懶地說到:


    “身上有虱子麽?要不你就地躺下,本公子屈尊給你好好抓抓?”


    前麵的大爺一聽,勃然大怒,轉身怒目而視:“放……”


    大爺瞪著一雙銅鈴眼,一個“肆”字還沒有說出口,眼前這懶洋洋、軟綿綿的小公子的絕色小受的模樣瞬間將他怒氣通通吹到了月亮湖底。


    繆兒卻是一愣,這大爺一雙銅鈴大眼,整張油臉紅得發紫,這是什麽妖怪呀?


    “請出示請柬。”兩聲甜的發膩,魅的俗套的女聲。不覺,這隊伍已經排到這紫臉老大爺跟前。


    “請出示請柬!”門口的兩位姑娘再次拔高了嗓音。


    可是那紫臉老大爺依然背對著門口,麵向繆兒的一雙銅鈴眼甚至努力地扯拉出和緩的弧度,蒼老粗啞的聲音溫柔的讓人作嘔:


    “小公子,要不咱們也不用進去投什麽花魁了,我把身上的銀票全都給你,你就隨了我吧!”


    繆兒身後一直四顧張望的雲茀一聽這話瞬間回了神,白如瓷玉的臉一黑,從繆兒身後跨出半步,陰沉沉地說到:


    “爾乃何方神聖?”


    誰知繆兒也斜著上前半步,堪堪擋住了雲茀,手裏的描金折扇“唰”一聲展開,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邪裏邪氣對老大爺說到:


    “想不到你這個紫臉老怪原來也好這一口呀,不過本公子我可是強攻,而且對你那又臭又老的菊花實在沒什麽興趣,我還是喜歡今兒裏麵那嬌滴滴的絕色小花魁!”


    “你……你……”紫臉老大爺的氣得手指顫抖,一張臉紫裏透出黑。


    今兒可是樓裏最紅的花魁出閣的大日子,豈能容忍他人在門口鬧事?門口的兩位姑娘相視一眼,彼此會意,然後蜂腰一扭,嬌臀一擺,瞬間擠到了繆兒和老大爺中間。


    一人對著紫臉老大爺,香帕一甩,直接蓋在那張偌大的油臉上,然後嬌滴滴地挽起那又肥又軟的胳膊,柔膩膩地說到:


    “牛老爺……今兒可是錦瑟姑娘出閣的大日子,上個月您老不還說若是能得錦瑟姑娘,半副身家相贈也是心甘情願嗎?”


    另一姑娘擠到繆束小公子麵前,捏著香帕一角,一剪水眸盈盈秋波地望著繆束小公子:


    “公子是第一次來醉生夢死吧,讓鴛兒給您帶路可好?”


    繆束小公子盯著含羞帶怯的鴛兒,手裏的折扇敲打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處,仿佛若有所思:


    “南山一桂樹,上有雙鴛鴦。千年長交頸,歡愛不相忘。姑娘鴛兒芳名,真是妙不可言。”


    “公子取笑奴家!”鴛兒將香帕觸到唇上輕輕一咬,滿麵羞紅,無比嬌嗔。


    “可惜公子我初到貴地,更不知貴樓規矩,也沒有邀請函,怕是入不了這醉生夢死,空留風流薄幸之名。”說完,繆兒的茶色狐狸眼更是迷蒙氤氳,小巧的鼻頭微蹙,好不可憐。


    鴛兒神魂俱失,恨不得將眼前的小公子摟進懷裏好好疼著,喃喃自語到:


    “若是公子,就算沒有請柬,也當入得醉生夢死。”


    誰知,本來已經被另一個姑娘成功托拽走了的牛老爺,牛耳一動,聽了鴛兒這句癡話,突然又返身而回,憤憤然道:


    “今兒能進這醉生夢死的,都是樓主親下請帖,都是這‘惹紅塵’中身份最尊貴之人,你們沒有請帖,就算是仗著一身好皮囊騙入琉璃大堂,沒有真金白銀在手,堂內隨意一張金絲楠木的小凳可還坐得住?”


    繆兒一聽,手裏的描金折扇“唰”地一聲再次打開,搖一搖,搖得長發飛揚,風姿綽約。半響,她才唇角一勾邪邪地反問道:


    “幹爾屁事?”


    此話一出,牛老爺一愣,兩位姑娘和她身後的雲茀紛紛絕倒。瞧這逼裝的,這都裝上天了。


    牛老爺更怒,心有不甘地斜了繆束小公子一眼,輕蔑地說到:


    “細胳膊、細腿兒,小身板,就你這娘們樣,上了床怕是軟腳鴨子,別是辜負了這嬌滴滴的美人。”說完,牛老爺兩指捏著鴛兒的銷尖小下巴,嘴裏“嘖嘖”有聲。


    誰知繆束小公子折扇一合,下巴微揚,一雙茶色的狐狸眼似笑非笑,整個人突然有一種獨立世間,獨來獨往,獨生獨滅的大氣悲切。


    粉紗微拂,公子身姿清瘦,步態風流。繆束小公子走到牛老爺身邊時,步子微頓,上身微微傾斜,懶洋洋說到:“關爾屁事!”然後,大笑著,絕塵而去。


    眾人又楞,這小公子被人如此羞辱,卻依然如此淡定漠視,這是內有乾坤另有所圖還是徒有其表的忍著神龜啊?


    當然內有乾坤。雲茀的心從一站在這醉生夢死的門口時就開始隱隱不安起來。世人皆知小繆束不學無術,任性胡為,唯有他雲茀總覺著小繆束的心思比之任何人都更加隱秘詭異,她的一顰一笑,一胡鬧,一非為,並非隻有表麵上的啼笑皆非……


    “牛大爺,今夜,月上中天,本公子定會讓錦瑟姑娘在我這軟腳鴨子的床上色授魂與,心悅於側。皆時,恭請牛大爺把窗欣賞。”突然,原本已經離去的繆束小公子軟綿綿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飄進牛老爺那肥厚闊大的耳朵裏。牛老爺一驚,麵色更黑。這廝太囂張了有木有?不僅告訴牛老爺,今晚的花魁她誌在必得,而且還邀請牛老爺親自參觀看她如何擺弄糟蹋牛老爺惦念已久的美人兒……


    這才是真真赤*裸*裸的羞辱,他富可敵國,一身修為的水牛精,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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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遠去的繆兒卻輕搖著描金折扇,粉紗飄逸,腰間的羊脂玉佩瑩潤剔透,傾國傾城絕色的小公子勾的琉璃大堂歌舞台後麵的一雙淡綠色的貓眼迸射無盡貪婪的光芒。


    “水牛精啊水牛精,今兒你最好給孤爭氣點,也不枉孤陪你耍了這般久的戲。”繆兒唇角微動,麵上依然是一副翩翩風流公子的輕浮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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