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  是夜,無星無月,黑暗像蒼天的巨口,一口吞噬了所有……


    &nbsp:&nbsp:&nbsp:&nbsp:  不遠處有蜿蜒的小溪在瑟瑟流淌的聲音,除此之外,整個大地都沉寂在深秋的蕭瑟之中。


    &nbsp:&nbsp:&nbsp:&nbsp:  隨著越來越多的潮氣在半空中凝聚,別說趴在地上的繆兒,就是向來渾身火熱的七尾赤狐赫煌都感覺到了絲絲的寒意。


    &nbsp:&nbsp:&nbsp:&nbsp:  但是他們不能生火。因為火除了能帶來溫暖外,還有光亮和煙。黑暗中的一縷火光,便等同於將自己的行蹤毫無保留的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更何況是在妖族的地盤上……


    &nbsp:&nbsp:&nbsp:&nbsp:  可是不能生火,便意味著要用一己之軀抵抗整個大自然的冷漠侵蝕,而且沒有熱的食物,沒有熱水……


    &nbsp:&nbsp:&nbsp:&nbsp:  更何況赫煌和繆兒一個重傷,一個雖活猶死。


    &nbsp:&nbsp:&nbsp:&nbsp:  “呼……”


    &nbsp:&nbsp:&nbsp:&nbsp:  夜闌幹,北風起,僅著雪緞底衣,又因為傷口發炎而燒得迷迷糊糊的赫煌猛地一個冷顫,一張略顯陰柔的臉更是紅成了桃緋色。


    &nbsp:&nbsp:&nbsp:&nbsp:  隨手一摸,蓋著赫煌的外袍和中衣的繆兒依然毫無例外的冷成了一塊冰雕。


    &nbsp:&nbsp:&nbsp:&nbsp:  若是別人,肯定會以為繆兒已經死了。可是赫煌卻堅信她還活著。


    &nbsp:&nbsp:&nbsp:&nbsp:  為啥?禍害活千年。在赫煌眼裏,繆兒就是那個讓他拿不起又放不下,恨不透又愛不了的大禍害。這樣的一個禍害她怎麽能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


    &nbsp:&nbsp:&nbsp:&nbsp:  所以,他一直就坐在她身邊等著,等她醒來,等她繼續禍害他。


    &nbsp:&nbsp:&nbsp:&nbsp:  隻是,因為胸口上的傷實在太重,又加之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此刻隨著他腦子越來越迷糊,精神越來越萎靡,他有些不確定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等到那禍害醒來,然後插著腰,罵罵咧咧地禍害他。


    &nbsp:&nbsp:&nbsp:&nbsp:  “不是說……咱們之間的糊塗帳還得……還得一筆一筆算清楚嗎?再不醒來,就真的算不清楚了……”赫煌垂著眼,聲音斷斷續續的。一隻手放在繆兒的頭上,竟毫無意識的輕輕撫順著。


    &nbsp:&nbsp:&nbsp:&nbsp:  五蘊六識逐漸回歸的繆兒亦是不自覺的眉目舒展,這無比溫柔的感覺實在太熟悉了。可是熟悉歸熟悉,卻又覺得莫名的虛幻和遙遠,有點像……有點像夢境,好像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她常做著這樣的夢。


    &nbsp:&nbsp:&nbsp:&nbsp:  “嗯……”


    &nbsp:&nbsp:&nbsp:&nbsp:  “疼!”


    &nbsp:&nbsp:&nbsp:&nbsp:  最後一絲精力殆盡,赫煌身子一沉,直接栽倒在了繆兒身上。握著繆兒長發的手順勢一帶,痛得繆兒仿佛整張頭皮都被活生生的扯拉開來似的。


    &nbsp:&nbsp:&nbsp:&nbsp:  於是,赫煌倒下了,繆兒被迫清醒了。


    &nbsp:&nbsp:&nbsp:&nbsp:  “重死了……”繆兒癟嘴埋怨。


    &nbsp:&nbsp:&nbsp:&nbsp:  人為什麽愛做夢?夢美啊。


    &nbsp:&nbsp:&nbsp:&nbsp:  這不,這一醒來剛剛的溫柔便沒了,而且全身又酸又痛,又麻又僵,最可惡的是壓在她背上的這個大塊頭,重的像山,燙得像火……


    &nbsp:&nbsp:&nbsp:&nbsp:  扭一扭,動不了。


    &nbsp:&nbsp:&nbsp:&nbsp:  再扭一扭,壓得更紮實了。


    &nbsp:&nbsp:&nbsp:&nbsp:  “大哥,不,大爺,能動一動不?”繆兒有些頹敗的對背後的赫煌嚷著。可是等了好半響,赫煌依舊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nbsp:&nbsp:&nbsp:&nbsp: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沒被刀砍死,沒被藥毒死,最後卻被個受了傷的患者壓死,英明有損,奇恥大冤啊。”繆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手扒著土地著一點一點的移動著身子。


    &nbsp:&nbsp:&nbsp:&nbsp:  “呼!”


    &nbsp:&nbsp:&nbsp:&nbsp:  終於,在折騰了好一會兒之後,繆兒終於從赫煌的‘壓製’下逃出生天,於是長出一口氣,翻身坐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沒想到上官赤溟教我的‘無我無尚’大法不僅能讓自己隱形匿跡,還能讓別人隱形匿跡,果真玄妙。”繆兒看著赫煌趴在地上的狼狽身影,想著在赫闐的機甲兵圍攻‘風雲閣’而風雲閣內又沒有‘密道’讓他們逃命的時候,她腦子一轉,便將前世所學的輕功和‘無我無尚’大法融為一體,然後連同赫煌的五蘊六塵一起封閉,逃了出來。


    &nbsp:&nbsp:&nbsp:&nbsp:  這本是一場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賭,沒有到竟然賭贏了。


    &nbsp:&nbsp:&nbsp:&nbsp:  雖然代價是短時間內全身機能喪失,雖活猶死,但畢竟暫時突破了赫闐的天羅地網。


    &nbsp:&nbsp:&nbsp:&nbsp:  “淅淅瀝瀝……”


    &nbsp:&nbsp:&nbsp:&nbsp:  夜更深,北風淩冽,深秋的最後一場雨綿綢的下了起來。


    &nbsp:&nbsp:&nbsp:&nbsp:  繆兒摸了摸赫煌的額頭,燙得她五指一縮,這才意識到這家夥若是再這麽燒下去,就算不死也會燒成個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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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無論前生還是今世,赫煌終究是站在繆兒的對立麵的,說白了就是敵對關係。


    &nbsp:&nbsp:&nbsp:&nbsp:  殺他?他對繆兒有情,而且深刻到甘願毫無抵抗地死在繆兒手裏(在三層小木樓內的時候),深刻到收集了那麽多與繆兒有些許相似的女子(這事一開始讓繆兒勃然大怒,因為覺得自己被人意淫和侮辱,但轉念一想也證明了赫煌對她思念之切。),所以即便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依著繆兒的脾性她終究是下不了手。


    &nbsp:&nbsp:&nbsp:&nbsp:  不殺他?五百年前赫煌和赫闐裏應外合出賣了白繆束,盡管赫煌是為了獲得赫闐重用,進入七尾赤狐貴族階級為母親報仇,盡管他非主謀,盡管沒有他,赫闐一樣會滅了九尾狐族,但九尾銀狐一族的仇怨終究與他脫不了關係,這滔天仇怨,白繆束不得不報。


    &nbsp:&nbsp:&nbsp:&nbsp:  殺,她下不了手。


    &nbsp:&nbsp:&nbsp:&nbsp:  不殺,她心有不甘。


    &nbsp:&nbsp:&nbsp:&nbsp:  所以,當她發現赫煌燒得滾燙,甚至性命堪憂的時候,她決定再次豪賭一把。


    &nbsp:&nbsp:&nbsp:&nbsp:  “世間本無善惡,不過立場不同罷了。與其糾葛不清,不如一刀斬亂麻。今夜寒雨,你我共坐於雨下,到了明日,你若死,恩怨清;你若癡,恩怨清;你若不死也不癡,恩怨亦清。”說著,繆兒將赫煌扶起來坐好,然後將赫煌原先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的衣服又通通給赫煌穿了回去,最後也盤腿在赫煌對麵坐了下來。


    &nbsp:&nbsp:&nbsp:&nbsp:  她把一切交給緣分,交給時間。


    &nbsp:&nbsp:&nbsp:&nbsp:  她可以是世間最無情之人,也可以是世間最深情之人。


    &nbsp:&nbsp:&nbsp:&nbsp:  佛說: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nbsp:&nbsp:&nbsp:&nbsp:  大意義是說:世間的恩愛都是因緣際會,都是無常的,難以長久。更何況人的一生有很多害怕的東西,生命像晨露一般脆弱。因為心有所愛,才會憂慮,因為心有所愛,才會畏懼……


    &nbsp:&nbsp:&nbsp:&nbsp:  總之,愛是一切苦厄的根源,讓人死,讓人生不如死。


    &nbsp:&nbsp:&nbsp:&nbsp:  可是,無愛便無欲,無欲便無求,無求又如何會有強大的意念去支撐人在世間苦苦活著?


    &nbsp:&nbsp:&nbsp:&nbsp:  愛,能讓人死,也能讓人舍不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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