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抉擇

    &nbsp:&nbsp:&nbsp:&nbsp:　　對此，赫煌先是一愣，然後仰起頭來，有不可置信，更有眉飛色舞的嫌疑。


    &nbsp:&nbsp:&nbsp:&nbsp:　　可是，還不待他高興起來，前麵又來了一句，這一次語氣冷然，而且夾雜著咬牙切詞的意味：“這是最後一次。”


    &nbsp:&nbsp:&nbsp:&nbsp:　　赫煌知道，繆兒這話的意思是：她不是個愛解釋的人，她隻對他解釋這一次。


    &nbsp:&nbsp:&nbsp:&nbsp:　　這是繆兒僅有的柔軟，更是驕傲如她能所能低下去的極限。


    &nbsp:&nbsp:&nbsp:&nbsp:　　就算是哄人也能哄得如此狂霸拽，這天下怕是沒有第二個像她白繆束這樣的人了。


    &nbsp:&nbsp:&nbsp:&nbsp:　　可是赫煌卻很受用，他很清楚，他不比雲茀、雲華，有貴比天齊的身份。也不是清風霽月的軒轅蕳，代表著最純淨如水，毫無垢漬的深情。打一開始，他赫煌便是白繆束身邊的貼身暗衛，從一開始她與他便是天壤之別。


    &nbsp:&nbsp:&nbsp:&nbsp:　　人與人之間，一開始是怎樣相處模式，往往最後依舊是這樣的。


    &nbsp:&nbsp:&nbsp:&nbsp:　　雖不絕對，卻大抵如此。


    &nbsp:&nbsp:&nbsp:&nbsp:　　所以，白繆束能在明明已經動怒的情況下依舊耐著性子向他解釋，哪怕隻是一句，哪怕隻是最後一次，卻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是將讓他放在心裏的，和過去的淡漠無視完全不一樣。


    &nbsp:&nbsp:&nbsp:&nbsp:　　她向他走出了他們之間的第一步。


    &nbsp:&nbsp:&nbsp:&nbsp:　　剩下的九十九步，他甘之如飴地狂奔。


    &nbsp:&nbsp:&nbsp:&nbsp:　　世間事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血統身份是，功名利祿是，就連感情亦複如是。


    &nbsp:&nbsp:&nbsp:&nbsp:　　可若是白繆束，他心甘情願。換個人便絕無可能……


    &nbsp:&nbsp:&nbsp:&nbsp:　　感情具有唯一性，更是一場犯賤。


    &nbsp:&nbsp:&nbsp:&nbsp:　　“妖鬼兩界大戰之後，七尾赤狐王庭殘敗凋零，有幸活下來的幾個王子中，不是年齡尚幼的無知小兒，便是庸碌無為的酒囊飯袋之徒。可是，為了穩定朝局，太子之位又不能空懸太久……”從此刻起，赫煌決定與白繆束坦誠相處，如此他才能離她越來越近。有些事她遲早會問，但他更想主動告訴她。


    &nbsp:&nbsp:&nbsp:&nbsp:　　聽著赫煌冒冒然一句，繆兒身子猛頓，扭著脖子問：“所以赫闐找上你了？立你為新太子？”


    &nbsp:&nbsp:&nbsp:&nbsp:　　說這話的時候，繆兒嗓音尖細，震驚之餘更有不可置信的懷疑。以她對赫闐的了解，即便他的兒子被自己滅了個七七八八，即便下麵的人催得再緊，他寧願等小的長大，甚至自己老當益壯再生幾個，他也不會立出身上不得台麵爆不得光的赫煌為太子。可是若果赫闐真的這麽做了，他的目的是什麽？有什麽陰謀？


    &nbsp:&nbsp:&nbsp:&nbsp:　　“嗯。”赫闐稍稍頷首，證實了繆兒剛剛的疑問。然後一邊唇角勾起，露出邪佞至極的冷漠笑意來。


    &nbsp:&nbsp:&nbsp:&nbsp:　　“赫闐的確有立我為太子屬意，不過要用一項功績來換。”


    &nbsp:&nbsp:&nbsp:&nbsp:　　“什麽功績？你這些年為妖界立下的功績還不夠大，不夠多？”繆兒又問，心下已經有些隱隱不安。


    &nbsp:&nbsp:&nbsp:&nbsp:　　“為已故太子赫子稷報仇，為整個妖族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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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不知不覺中，赫煌與繆兒紛紛停下腳步，隔著五六步的距離靜靜對望著。


    &nbsp:&nbsp:&nbsp:&nbsp:　　“用鬼麵羅刹的項上人頭換取整個妖界天下，這筆買賣你不虧。”半響，繆兒微偏著腦袋，將一雙狐狸眼彎成了月牙形。這番模樣一如當年白沚丘上未晞宮外的嬌柔美好，像被陽光沐浴，更像她沐浴了陽光。


    &nbsp:&nbsp:&nbsp:&nbsp:　　“若是五百年前我不知自己的心意，的確是筆好買賣。可是如今我早已明白自己的心，卻覺得虧太多了。”赫煌誠然。


    &nbsp:&nbsp:&nbsp:&nbsp:　　“怎麽個虧法？”繆兒臉上的笑意更加明媚，饒是最是討厭黑暗渴望光明的赫煌亦覺得有些被晃得睜不開眼。


    &nbsp:&nbsp:&nbsp:&nbsp:　　隻見赫煌悶聲一笑，然後細細道來：“首先，赫闐並非是真的想要立我為太子，不過是被幾大家族的老腐朽逼得急了。更何況他立我為太子除了權宜之計外，更是要我為將來真正的太子擋風遮雨。最終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nbsp:&nbsp:&nbsp:&nbsp:　　其次，雖然在這個過程中我可以將計就計，讓赫闐的計劃落空。但赫闐正值春秋鼎盛之期，我與他的鬥法先不說我未必鬥得過他，就這個期限而言也不知要延續到何時。


    &nbsp:&nbsp:&nbsp:&nbsp:　　當然最重要的是，赫煌出生卑微，真正能陪伴的人真的很少。少時，是母親。現在，是你。若是用鬼麵羅刹的人頭去換取整個妖界天下，那便成了‘擁有了天下，卻沒了所有’。


    &nbsp:&nbsp:&nbsp:&nbsp:　　所以，無論怎麽算，這筆買賣都是虧。”


    &nbsp:&nbsp:&nbsp:&nbsp:　　“真的？”繆兒很認真的問，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因為她太清楚赫闐曾經的野心，他要報生母之仇，要奪赫闐的天下，要將所有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通通踩在腳下……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權勢，渴望別人屈服。可是今天，赫煌卻告訴她，他想要放棄了，而且是因為她。


    &nbsp:&nbsp:&nbsp:&nbsp:　　“真的。”赫煌很肯定，從未有過的肯定。


    &nbsp:&nbsp:&nbsp:&nbsp:　　“嗬嗬……”繆兒一通訕笑，有些傻傻的。


    &nbsp:&nbsp:&nbsp:&nbsp:　　可是，突然，赫煌長睫微動，身上一涼，傳言中見血乃止的血魄神劍便橫在赫煌麵前。劍刃入肉微毫，雖然不見血流下來，但一條細長的口子卻像項圈般環在了那優雅修長的脖頸上。


    &nbsp:&nbsp:&nbsp:&nbsp:　　赫煌的整張臉都白了。


    &nbsp:&nbsp:&nbsp:&nbsp: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真正的殺氣，不知是來自血魄神劍本身的，還是來自持劍者繆兒的。


    &nbsp:&nbsp:&nbsp:&nbsp:　　為什麽？


    &nbsp:&nbsp:&nbsp:&nbsp:　　他不明白。


    &nbsp:&nbsp:&nbsp:&nbsp: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動，就像一天以前在‘風雲閣’中的三層小北木樓裏那般，即使繆兒要他的命，是真的要他的命，她要，給她好了。


    &nbsp:&nbsp:&nbsp:&nbsp:　　“嗬嗬……”繆兒又笑，隻是這一次的笑容中有愉悅，還帶著‘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動人羞澀。


    &nbsp:&nbsp:&nbsp:&nbsp:　　“嘶……”


    &nbsp:&nbsp:&nbsp:&nbsp:　　劍鳴，轉眼繆兒手中的劍調轉了方向，劍柄落在了赫煌的手裏，劍尖直指著繆兒的心髒。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深邃的眉眼兀然瞪大，赫煌嘴唇顫動，他想問繆兒究竟是為了什麽，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脫不出口。


    &nbsp:&nbsp:&nbsp:&nbsp:　　“我算不得一個好人，而且獨占欲極強。有些事更是容不得半分勉強。此刻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可以用我的命換你曾經的夢想，換你九五至尊俾睨天下。無論如何抉擇，我不怪你。但是一旦抉擇，事過無悔！從此再不可顧念。”


    &nbsp:&nbsp:&nbsp:&nbsp:　　說完，繆兒腳下輕動，整個人往前移了半寸。


    &nbsp:&nbsp:&nbsp:&nbsp:　　赫煌更快，仿佛是潛意識裏的動作，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卻已經往後退了半步。


    &nbsp:&nbsp:&nbsp:&nbsp:　　所以，原本應該刺進繆兒身體裏的劍尖，竟是連繆兒的衣衫也沒有碰到。


    &nbsp:&nbsp:&nbsp:&nbsp:　　繆兒在逼迫赫煌，逼他真正的想清楚，畢竟她不想讓赫煌再背叛她一次。


    &nbsp:&nbsp:&nbsp:&nbsp:　　一個曆經風雨的女人很難再相信一個人，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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