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霸氣回懟。


    根本不怕得罪陳書婷。


    她幹爹陳泰活著的時候,徐江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裏。


    如今陳泰已經下葬入土,墳頭草兩丈高。


    就算她老公高啟強有錢有勢有背景,是稱霸京海的地下大佬。


    但在徐江看來,依然不值一提。


    自己兒子徐雷,如今做的是幾百億的大生意,還貴為總務院參事。


    平日裏接觸的,也都是省級以上的大佬,頻繁參與國家大事。


    他高啟強算哪根蔥?


    要不是得到自己和徐雷扶持,他早就被白江波玩死了。


    哪能混到今天?


    而陳書婷不過是高啟強的老婆而已。


    一個離婚後,還帶著前夫兒子的女人。


    有什麽資格,對自己說三道四?


    “看著我幹嘛?”


    “不服氣?很不爽?”


    “我想見誰就見誰,難道還需要給你打申請報告?”


    “就算你老公高啟強在這兒,老子也是這個態度。”


    “你們和白江波有仇,那是你們的事,跟老子有什麽關係?”


    徐江一連串的喝問。


    像是一記又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抽到了陳書婷臉上。


    讓她憤怒滔天,卻又無可奈何。


    徐江是什麽人?


    他可是曾經的京海大佬。


    他還在江湖上混的時候,就連幹爹陳泰都拿他沒轍。


    如今他上岸了。


    不僅他自己搞娛樂會所和文化傳媒,生意越做越大。


    他兒子徐雷更是屢創商業奇跡,成為了聲名赫赫的超級富豪。


    京海一把手林朝陽,都仿佛跟班小弟。


    臨江省書紀馮霄銘對他客客氣氣。


    總務院的範明遠,跟他稱兄道弟。


    各省市都巴不得邀他去投資,把他當座上賓。


    他一舉一動,都關係著產業發展、經濟增長、國強民富……


    要是敢動他爹徐江一根汗毛。


    恐怕都不用他開口,就會有無數人會收拾自己和高家。


    到時候,恐怕真是要人間蒸發,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


    憑借強大的實力,徐江當然可以霸氣。


    自己就算被懟得急赤白臉,卻也無可奈何。


    而閑得無聊的徐江,覺得還不夠解氣。


    所以他接著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去見白江波幹什麽嗎?”


    “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是去勸他,別在京海販毒。”


    “我和小雷都不想看到京海亂糟糟的,他很聰明聽我勸了,答應離開京海去別處發展。”


    “但老子怎麽也沒想到,我他媽還沒出村,就被高啟盛帶人堵路攔住,非得要搜老子的車。”


    “他這麽囂張跋扈,欺負到老子頭上,我他媽還跟他客氣什麽?就讓他帶人去找白江波唄!”


    “誰知道這家夥太他媽蠢了,也不想想白江波敢回京海,肯定就有辦法自保,帶著一幫小混混就想去抓人,這不找死嗎?”


    “如今小弟們死傷慘重,他自己也生死難料,這不就是報應嗎?我來看個熱鬧,又有什麽不對?沒半路撞車耽誤搶救時間,老子已經夠客氣了!”


    徐江這是實話。


    他如果真想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完全可以讓司機超車,將載著高啟盛趕往醫院的車別停。


    也不需要耽誤太久。


    哪怕隻是一兩分鍾,對於中槍後一直不斷失血的高啟盛來說,就已經足夠致命了。


    可徐江並沒有這麽做。


    落井下石的小人做派,不是他徐江的風格。


    昔日叱吒風雲的京海大佬,就算上岸了,也照樣有逼格。


    而陳書婷聽完之後,恍然大悟但也無可奈何。


    以她的智商,自然也很清楚。


    就算今天徐江沒有去見白江波。


    那麽多人將村子堵路圍住,白江波肯定也會帶人強行突圍。


    意氣用事又魯莽衝動的高啟盛。


    不知道白江波已經成毒販了,這趟帶了不少狠人回來。


    雙方爆發火拚,結果也照樣是一邊倒。


    死傷慘重,終究是在所難免。


    “抱歉徐總,我剛才語氣重了點,你別往心裏去。”


    徐江嗤笑道:“這麽快就道歉了?”


    “幹嘛不跟我歇斯底裏的大鬧一場,徹底撕破臉呢?”


    陳書婷連忙笑道:“徐總你別開玩笑了,我不是要跟你鬧,隻是單純好奇,你和白江波見麵聊什麽而已。”


    徐江冷笑不已。


    女人變臉,果然比翻書還快。


    而這也證明。


    有實力是真的爽。


    哪怕對方心裏憤恨滔天,也得忍耐賠笑。


    “既然我都能奉勸白江波別販毒,那我也奉勸你們早點收手。”


    “不要以為你們現在傍上了漢東趙家,還和青華區孟德海合作緊密,就可以無法無天。”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昧著良心掙黑心錢,來得快去得也快,再怎麽風光顯赫,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徐江說罷,便升起車窗。


    “走吧,回家。”


    寶馬轎車緩緩駛出停車位。


    陳書婷看著遠去的轎車,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剛才徐江的話,既是好心的提醒,也是霸氣的警告。


    高家現在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得來的。


    陳書婷知道,高啟強兄弟倆也知道。


    徐江父子倆既然能把高家輕鬆的捧起來,也自然能可以輕鬆的踩下去。


    不做正當生意,而是鋌而走險違法亂紀。


    這本身就是在走鋼絲。


    隨時都有可能跌入萬丈深淵,摔個粉身碎骨。


    想想今天。


    幸虧孟德海把自己兩口子,叫去莽村開動員大會了。


    要不然,自己肯定會跟著高啟強兄弟倆,一起去抓白江波。


    在京海橫行霸道慣了,肯定會麻痹大意,以為帶的人夠多,就能輕鬆的甕中捉鱉,讓白江波插翅難逃。


    殊不知,隻有鋼管棍棒西瓜刀之類的武器,麵對持槍毒販,其實和赤手空拳沒什麽區別。


    就算人多勢眾,又能咋樣?


    遭遇窮凶極惡,個個持槍的亡命徒毒販子,絕對是一邊倒的屠殺。


    恐怕現在躺在醫院搶救室的,就不止是高啟盛。


    甚至有可能,已經死在了即將拆遷的破敗小漁村。


    若真如此。


    自己的兒子高曉晨怎麽辦?


    他成了孤兒,誰撫養他長大?


    想到這兒。


    陳書婷心裏真是一陣後怕。


    真有一種死裏逃生,在鬼門關溜了一圈的僥幸感覺。


    “不行,這一次雖然僥幸逃脫了,但下一次呢?”


    “這回血淋淋的教訓,足以證明就算混得再好,中槍了也會死!”


    想到這兒,陳書婷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她想勸高啟強也上岸。


    灰色生意再也不要碰了。


    專心經營好強盛集團,開發房地產、承攬建築工程。


    就算掙錢很慢、掙得不多,也總比混社會,朝不保夕好得多。


    然而……


    當她下車走去搶救室。


    卻看到高啟強殺氣騰騰的在放狠話。


    “我高啟強對天發誓,受傷和死去的兄弟們,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


    “死去的兄弟家人,我會保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受傷的兄弟,我會好好照顧,讓他們日子不愁。”


    “而不管是誰,隻要能提供白江波的線索,我都重重有賞。”


    “要是能把他交給我,無論是死是活,我都賞他一千萬!!”


    一千萬!!


    現場的小弟們倒吸涼氣,震驚不已。


    這麽一大筆錢,足夠一輩子舒坦了。


    陳書婷並沒有因為千萬懸賞而震驚。


    而是對高啟強這般歇斯底裏的態度,感到揪心。


    原本還想勸高啟強洗白上岸。


    但看他現在這般作態,顯然根本不可能。


    他不把白江波抓住,不把他弄死,恐怕這輩子都會耿耿於懷。


    因此。


    陳書婷默默打消了,勸高啟強上岸的念頭。


    其實她自己也對白江波痛恨不已。


    就算要上岸,也要等弄死了白江波再說。


    默默來到走廊長椅坐下。


    陳書婷看著搶救室一直亮著的燈牌。


    她很不想高啟盛搶救失敗,一命嗚呼,不想丈夫因為弟弟去世而悲痛。


    但她也很清楚,高啟盛一直來都不喜歡自己。


    一個離了婚,帶著前夫兒子改嫁的女人,能被喜歡才怪。


    更何況,自己的前夫白江波,還是生死仇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陳書婷暗暗祈禱。


    而高啟強則來回踱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燈牌終於熄滅了。


    所有人立馬蜂擁而至,湧到搶救室門口。


    幾個白大褂走出來。


    眾人紛紛開口詢問。


    一時間,嘈雜一片。


    “都給我閉嘴!!”


    高啟強一聲怒吼,頓時安靜無比。


    “醫生,請問我弟怎麽樣了?”


    “手術比較成功,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你跟我來一趟吧!”


    圍聚在一起,水泄不通的眾人,迅速給主治醫師讓出一條路。


    高啟強憂心忡忡的,跟著來到了醫生辦公室。


    陳書婷當然是寸步不離。


    關上房門,高啟強立馬急問道:


    “我弟到底怎麽樣了?”


    主治醫師歎息道:“因為失血過多,造成了腦部較長時間供血供氧不足,所以我們懷疑他有可能會有腦損傷。”


    “至於腦損傷的程度如何,會有什麽樣的後遺症,現在還尚不清楚,另外他腰部中槍,子彈嚴重損傷了他左右雙腎……”


    腦損傷又傷了兩顆腎???


    這豈不是意味著,弟弟治好了也幾乎成了個廢人?


    大腦對於人類、腎對於男人,是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即便腦子沒事,腰子要是出了問題。


    那也不是一件小事了啊!


    更何況,還是他媽雙腎受傷。


    這不廢了嗎?


    高啟強嚇得臉色蒼白,差點當場暈倒。


    眼疾手快的陳書婷,趕忙將他攙扶住。


    “別怕,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啟盛肯定不會有事。”


    “況且現在他沒有生命危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高啟強有氣無力的點了點。


    能撿到一條命,確實是萬幸。


    要是像那些遭遇毒販,當場就被打死的小弟們。


    估計這會兒屍體都涼透了。


    主治醫師當然也沒閑著。


    趕忙給高啟強,挪來椅子讓他坐下。


    “醫生,我弟的傷,徹底能治好嗎?”


    “他還這麽年輕,都還沒談過戀愛呀!”


    高啟強眼神中充滿了希冀與渴求。


    主治醫師神情凝重的說道:


    “病人現在剛脫離生命危險,我們還沒辦法給他安排一係列的檢查,所以無法確定腦部受損情況。”


    “等他情況穩定後,我們就會給他安排腦部增強ct、核磁共振、血管造影等一係列檢查,確定傷情。”


    “另外他蘇醒過後,也可以通過言語交流、疼痛刺激、肢體動作等,了解他有沒有因為大腦受損,影響到語言、動作和記憶。”


    高啟強急忙道:“如果真的受損了,還能治嗎?”


    “呃……”


    主治醫師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


    “腦損傷基本是不可逆的,就像那些腦卒中偏癱的,隻能通過一些手段緩解,想治好是不可能的。”


    “不過你弟弟腰部中槍,導致的腎髒破損,假如能找到合適的配型,腎移植一個,就可以不用透析機之類的設備自由活動了。”


    高啟強急問道:“我和他是親兄弟,我能給他移植一顆腎嗎?”


    聽到這話,陳書婷心裏咯噔一下。


    你給弟弟一顆腎,那我以後怎麽辦?


    少了一個腎,還怎麽搞?


    老娘三十來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啊!


    而原本高啟強就因為以前賣魚很多年,起早貪黑、經常憋尿,把身體搞得不是很好。


    和自己在一起後,各種溫補保養,加強鍛煉,才勉強有那麽一點男人雄風……


    要是再給弟弟高啟盛一個腎,那以後豈不是廢了?


    少了一顆腎,再怎麽補也無濟於事啊!


    但高啟強顯然不會考慮自己。


    長兄如父。


    父母走得早,他一直對弟弟妹妹無比用心的疼愛照顧。


    要是豁出自己性命不要,可以救弟弟,他也毫不猶豫。


    主治醫師當然理解高啟強的心情。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腎髒移植,並不是親兄弟就一定可以。”


    “而且即便要移植,也要等到他身體狀況好轉一些才行。”


    “當然,我們可以盡快安排,測一下你們能不能配型成功。”


    “如果配型可以,在你弟弟恢複期間,你要按照遺囑合理膳食、加強運動,讓身體狀況達到最佳程度。”


    高啟強連連點頭。


    “沒問題,我一切都聽你們的!”


    “……”


    陳書婷險些暈倒。


    把腎養好,然後移植一個給弟弟?


    陳書婷心裏瞬間苦澀不已。


    真想吐槽,老娘的命咋就那麽苦。


    前任丈夫白江波,就跟他媽廢物一樣。


    在外生龍活虎,在家靠藥來補。


    改嫁給了高啟強,幸福快樂的日子也才沒過多久。


    “醫生,咱們有錢,特別有錢,可以讓其他人捐腎嗎?”


    “哪怕花再多錢,我都願意!”


    陳書婷帶著哭腔,心急如焚的問道。


    主治醫師苦笑道:“這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事,再有錢也得找到合適的配型才行。”


    “如果隨便找人買一顆腎就行,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腎病患者了,你明白我意思嗎?”


    高啟強急問道:“假如我們兄弟倆不能配型成功,那我弟弟豈不是要一直躺在特護病房,離不開透析機?”


    “是啊,所以你們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主治醫師的話,讓高啟強黯然神傷。


    之前為了讓弟弟離開監獄,不必服刑,給弟弟辦理保外就醫,理由就是有慢性腎病,需要經常透析。


    而如今,沒能抓住白江波,反而被毒販追擊打傷雙腎,真的躺進了特護病房,需要長期透析。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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