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徐少你認識蔡成功?”


    李達康很是驚訝。


    他知道徐雷人脈關係廣,各行各業都認識不少人。


    但在他看來,徐少認識的,不是大佬也是精英。


    蔡成功是什麽檔次?


    一個隨時都可能破產的紡織廠老板。


    是怎麽入了徐少的眼,被他認識的呢?


    麵對李達康好奇的目光,徐雷微微一笑。


    “我跟他並不是很熟,見過幾次。”


    “他之前來京海跑業務,沒少在白金瀚請客。”


    “後來我和徐江從京海飛來京州,飛機上偶遇了他!”


    “還有一次是小琴姐妹倆老家出了點事,我去呂州忙完後回到京州,趙瑞龍請我出去玩,遇到了蔡成功。”


    “不過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也沒有過任何聯係,所以咱倆相當於也隻是認識,我知道他是大風廠老板而已。”


    徐雷當然不會說,自己最後一次偶遇蔡成功,是趙瑞龍私下開辦的賭場。


    想著人民名義原劇中,蔡成功為了保住大風廠著實不容易,而那些員工們也可憐。


    所以便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贏了一筆錢。


    如今兩年過去了,真不知道他混成了啥樣。


    按理說,他跟侯亮平是發小,又挺有頭腦。


    趁著經濟迅猛發展的東風,應該也不至於像原劇那麽慘。


    況且這高小琴跟了自己,漢東趙家轟然覆滅,趙瑞龍也進去了,至今都還在蹲監獄。


    而祁同偉出來後,成了強龍安保的總經理,帶著伍六一等眾多退伍老兵去了非洲保護礦場。


    即便丁義珍跟隨李達康平步青雲,也來到了京州,手握實權。


    可沒有了山水集團,蔡成功自然也就不會掉進貸款陷阱,害慘了大風廠。


    “原來是這樣啊!”


    李達康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想來也是,你倆應該並不是很熟。”


    “他要是真跟你關係很近,大風廠這些年也不至於一直半死不活,恐怕早就變成一流服裝企業了!”


    “半死不活?”


    徐雷微微側身,好奇問道:


    “蔡成功不是挺有頭腦,也有一些人脈關係嗎?”


    “這兩年咱們龍國經濟騰飛,很多做出口貿易的都賺大發了。”


    “怎麽他的大風廠,居然還是半死不活呢?該不會是這家夥不務正業,把錢揮霍了吧?”


    李達康蹙眉道:“他有沒有揮霍錢,我不知道,不過我上任後,認真調研過京州市內的各大企業。”


    “在我看來,在大好的形勢下,他們卻依然半死不活,主要原因還是國營大廠改製遺留的毛病太多。”


    “原本工廠就員工多,還拉幫結夥、各種內鬥,改製的時候,又讓員工們持有了股份,就更不好裁員了。”


    “再加上設備和工藝老舊,生產效率低下,自然根本沒法和沿海那些紡織企業相比,沒破產倒閉都算不錯了。”


    徐雷默默點頭。


    自從龍國加入世貿,米利接連發起阿土汗和伊蘭克戰爭,外貿訂單瘋狂增長。


    再加上國內經濟高速增長,老百姓越來越有錢,不至於逢年過節才買新衣服。


    市場需求旺盛,訂單需求量太大,即便沿海那些紡織企業效率很高,也肯定忙不過。


    所以大水漫灌之下,大風廠自然而然也能混一口飯吃,不至於破產倒閉。


    但這種局麵,顯然並不長久。


    一旦大環境不好,毫無核心競爭力的大風廠,肯定是最先遭殃。


    不過……


    想想當初追劇時。


    趙瑞龍不斷催促祁同偉和高小琴,讓山水集團侵吞了大風廠。


    而李達康也想拆了大風廠,盡快落實投資高達280億元的光明峰項目。


    沒有了漢東趙家當靠山的李達康,想要在新來的沙瑞金書紀麵前露麵,那就隻有搞出亮眼的政績。


    結果呢?


    因為債務關係,大風廠的拆遷受阻,強拆不成還搞出了大新聞。


    幸虧李達康及時改變策略,沒有得罪背景深厚的陳岩石,進而惹惱沙瑞金。


    否則強拆大風廠,惹惱工人們誓死保衛,這件事足以葬送李達康的政治生涯。


    想到這兒,徐雷目光看向前方,幽幽說道:


    “半死不活……那就證明他們現在,日子勉強還能過。”


    “你想大風廠以及周邊的小廠,全部易地搬遷,騰出來的土地建高鐵產業園,恐怕很有難度啊!”


    李達康立馬露出標誌性的嚴肅臉。


    “徐少,我知道這事兒很有難度,但我不得不上啊!”


    “且不說咱們京州的發展速度,已經比不上綠藤市了。”


    “就說咱們漢東省,大力發展以鐵路裝備為核心的製造業,什麽接觸網、車軸、電機、輪對、轉轍機、信號機等等都有研發生產。”


    “咱們有這麽好的基礎,打造一個高速列車的整車製造基地,對國家來說可以降本增效,對咱們漢東來說將會極大促進高鐵產業發展。”


    “而真要是能以此契機,打造出一個高鐵產業園,這將帶動多少人就業?又能帶來多少稅收?這顯然比讓大風廠,半死不活好無數倍吧?”


    “要我說,像大風廠這樣的老舊落後企業,早就應該破產倒閉了,早點騰出那五百畝工業用地,也能早一點為京州的經濟發展做貢獻……”


    李達康果然還是那個李達康!


    銳意進取、激情澎湃!


    這一激動,不僅氣勢洶洶,還滔滔不絕。


    仿佛一切阻擋發展的絆腳石,都應該被迅速碾壓摧毀!


    “你這麽著急幹嘛呀?”


    徐雷訕笑問道。


    李達康很是激動的,右手拍左手。


    “徐少,不是我著急啊!”


    “京州五百一十六萬老百姓,要生存要發展,要工作要吃飯,我是第一責任人!”


    “如今你既然都表態,要幫我說服龍車集團,來京州建高速列車製造基地,你還要來投資開子公司。”


    “咱們京州好不容易,才迎來了大好的發展機會,你說我能不激動嗎?我真是恨不得立馬讓大風廠搬走!”


    徐雷一怔。


    “我靠,你至於嗎?”


    “怎麽不至於?”


    李達康神情激動的說道:“在如今這個科技日新月異、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機會來了都不趕緊抓住,還要等什麽時候?”


    徐雷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可是我都還沒給龍車集團董事長賀思檬打電話,你這是不是激動過頭了啊?萬一他不同意……”


    “沒有萬一!”


    李達康信心十足的說道:“其他人我信不過,但我絕對相信徐少你!”


    “隻要你打電話,他百分百會同意,不信咱倆現在就打個賭?”


    徐雷兩眼微眯緊盯李達康。


    過了幾秒後,李達康率先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激將法,被徐雷識破了。


    “不好意思啊徐少,我冒昧唐突了!”


    徐雷看著李達康,有些賤兮兮的笑臉,歎息道:


    “我知道你著急,從呂州調任林城,引水造湖、拉攏我投資建農業科技產業園,很快就幹出了政績。”


    “可來到了條件更好的漢東省城京州,替上一任背負不少罵名也就算了,你自己遲遲沒搞出像樣的政績。”


    “眼看中江省的綠藤市,搞新能源汽車產業,經濟飛速發展,你心裏著急也是正常的,可鐵路這個行業本身就很特殊。”


    “而且咱們龍國鐵路行業,重點建設的高鐵,從線路勘察設計到施工建設,再到聯調測試交付使用,本身的周期就很長。”


    “你看大規模實施基建工程以來,全國各地已經竣工通車了很多高速公路,但迄今為止,你還沒聽說過哪條高速鐵路投入運營吧?”


    李達康不可否認的點頭。


    “我知道搞高鐵產業,和航空產業一樣,都是周期長、見效慢,一旦陸續投入運營了,效益卻非常可觀且穩定。”


    “但不管是為京州乃至漢東的未來著想,還是為了個人前途考慮,我還是很想把高鐵產業園這件事盡快落實。”


    說到這兒,李達康瞟了一眼窗外,緊接著說道:


    “擇日不如撞日!”


    “要不咱們現在就改道去大風廠看一看?”


    “那邊和飛宇科技大學一個方向,也不會繞太多路。”


    徐雷看著李達康這般‘厚顏無恥’的模樣,真是無語了。


    敢情剛才老子那一番話,白說了?


    以李達康的智商,他顯然能聽懂,也明白自己在暗示什麽。


    上萬億投資規模的高鐵,很多省市都盯著這塊大蛋糕。


    尤其是東北那邊,本身就有不錯的重工業基礎,車輛廠也有。


    大家都想發展經濟,都想趕上‘高鐵’這波紅利,誰也不想輕易讓步。


    老子不過是客氣一下,說給賀思檬打個招呼。


    你李達康,還當真了啊?


    現在還一個勁兒的給我裝糊塗!


    這種感覺,就像你是出於客氣,說改天請吃飯。


    沒想到對方竟然不當這是客氣話,立馬就真要吃。


    這不就是典型的‘隻要自己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去看看吧徐少!”


    “大風廠那塊地,是真好!”


    “就算賀董事長,最終沒同意過來建高速列車製造基地,你也可以過來開個子公司呀!”


    李達康這嬉皮笑臉的模樣。


    瞬間讓徐雷想起了白金瀚裏的老鴇。


    隻要客人來了,好說歹說也要勸客人挑些妹子,陪著一起唱歌喝酒玩。


    此時此刻的李達康。


    估計他親自來火車站迎接,就已經沒安好心了。


    早就盤算著,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來京州投資。


    至於大風廠那塊地……


    自己不用去,也知道肯定好。


    要是那塊地不夠好,沒什麽開發利用價值。


    那麽人民名義原劇中,趙瑞龍他們一幫人,又何必挖空心思也要搞到手呢?


    看著李達康這眼巴巴的樣子,徐雷心頭一軟。


    好歹也是京州的一把手,做這一切也是為了加快經濟發展、造福一方百姓。


    反正這會兒去了飛宇科技大學,也就是在學校裏轉轉,然後開個小會,了解軍訓準備情況。


    “看著我幹嘛?”


    “我人都在你車上,你想帶我去哪兒?我還能不去?”


    徐雷笑嗬嗬的反問。


    李達康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然後立馬拿出手機,打給趙東來。


    二十分鍾後,車隊靠邊停下。


    李達康立馬開門下車。


    快步繞過車頭,來給徐雷打開車門。


    還麵帶微笑的伸手擋住車門框下沿。


    “小心碰頭!”


    堂堂京州市的書紀,竟然如保鏢似的殷勤。


    李達康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而緊跟著下車的司機、警衛、警員等等,也並沒有覺得奇怪。


    以徐雷的身份地位。


    就算是漢東省一把手沙瑞金,給他開門,大家都覺得不奇怪。


    不過李達康這麽做,還是讓徐雷覺得有些別扭。


    “以後你別給我開車門!”


    “好歹也是正廳級別的了,讓人看見像什麽話?”


    李達康大言不慚的說道:


    “哎呀沒事兒!”


    “級別再高官再大,那不也是人民的公仆嗎?”


    這話真是讓徐雷瞬間刮目相看。


    有些人,很顯然就沒有李達康這樣的覺悟。


    不過還沒等徐雷想好怎麽表揚。


    李達康關上車門,就又接著說道:


    “我給你服務好了,讓投資項目落地,造福了京州五百一十六萬百姓,就算讓我給你端茶倒水,也不會有人說我做得不對吧?”


    徐雷瞬間沒心情表揚了。


    你特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老子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


    今天過來的一路上,滿腦子都在盤算,怎麽狠狠敲麥格林頓一頓。


    結果麥格林頓還送羊入虎口,你李達康倒先磨刀霍霍,要給老子放血啊!


    往前兩步,徐雷停下問道:


    “不對吧,這兒不是公園嗎?大風廠呢?”


    李達康抬手指向高處。


    “大風廠在公園的另一邊!”


    “我帶你來這兒,是因為爬上那座小山,站在涼亭裏居高臨下,不僅可以看到大風廠,周圍所有工廠街道都能盡收眼底!”


    “……”


    徐雷徹底無語。


    李達康啊李達康!


    你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色就要開染坊嗎?


    我他媽出於客氣,答應來大風廠看看,你直接帶去大風廠逛一逛,不就完了嗎?


    在這又悶又熱的秋老虎季節,不直接去大風廠轉悠,而是頂著炎炎烈日來公園爬山……


    徐雷真想揪住李達康的衣領,質問到底是何居心?


    “徐少,你這邊請!”


    李達康笑眯眯的,做出恭請手勢。


    徐雷哪好意思拒絕?


    而且放眼看去。


    趙東來已經帶著不少警員,不顧炎熱的飛快進入公園。


    跑得快的特戰隊員,都已經飛快衝上山頂涼亭了。


    他們可是穿著作戰服,荷槍實彈外加多種設備。


    就因為臨時來看一看。


    他們就如此不顧炎熱和辛苦的安保警戒。


    這麽做,還不就是希望自己能為京州做點什麽嗎?


    “好,咱們登高望遠!”


    “去好好看看大風廠,也看看這片地!”


    幾分鍾後。


    徐雷和李達康,汗流浹背的登頂進入涼亭。


    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也沒有事先準備任何資料。


    李達康就如數家珍的,向徐少講述大風廠及其周邊地區的情況。


    就算提前背了稿子,還能脫稿洋洋灑灑講述清楚,有問必答絕不含糊,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著李達康如此認真務實,幹勁兒十足,徐雷覺得不助他一臂之力,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而就在兩人商量謀劃之時。


    朱建濘帶著一名神秘人士,從燕京出發,直飛京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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