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患無窮?”


    徐雷唇角掠起一抹冷笑。


    微微側目,看向神情有些緊張的朱建濘。


    “可我怎麽覺得,他跑了,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


    朱建濘和徐江,異口同聲的發出疑問。


    兩人迅速相視一笑後,又都趕緊看向徐雷。


    “一會兒再說吧!”


    “咱們先去跟阿勒莎龍總裏道個別。”


    說罷,徐雷走向氣得臉色陰沉的阿勒莎龍。


    隻見他拄著拐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這件事也不難理解。


    放眼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高官叛逃都是很嚴重的事。


    尤其是納塔尼亞的職務級別還不低,已經是伊色列的副總裏了。


    這麽高級別的官員,隻是暫時被停職,都還沒開始接受調查就跑路了。


    且不說納塔尼亞自己,會遭受多少罵名和質疑。


    一旦傳揚出去,絕對是轟動全球的超級醜聞。


    這會讓原本就已經形象受損、飽受爭議的伊色列。


    再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被全球熱嘲。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務必多保重。”


    徐雷微笑伸出右手,和阿勒莎龍用力的握了握。


    多餘的話,自然不用說,彼此都懂。


    “好,提前祝你春節快樂。”


    阿勒莎龍強顏歡笑。


    這時候,朱建濘也走上前來。


    “今天的會談和晚餐,是富有成效的,也是令人滿意的。”


    “雖然現在酒店突發火災,咱們晚餐提前結束,但咱們更加真誠務實的合作,才剛剛開始!”


    說到這兒,朱建濘拍了拍阿勒莎龍的手。


    “好好保重身體,期待你來龍國訪問。”


    “好的,我一定來,再會。”


    阿勒莎龍微笑鬆手後,又去和其他人逐一握手道別。


    跟徐江還特意多說了兩句。


    隨後,眾人轉身離開。


    全程誰都沒有提,為什麽會發火災,納塔尼亞還能不能追回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在阿勒莎龍的傷口上撒鹽。


    不過剛走出幾步,徐江就忍不住好奇問道:


    “小雷,你為什麽覺得納塔尼亞跑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這對阿勒莎龍來說,簡直太他媽打臉了,咋還是好事呢?”


    徐雷淡然一笑。


    “對他甚至對伊色列來說,這確實是一件很丟人現眼的醜事。”


    “但對咱們而言,這卻是一件大好事,因為納塔尼亞和阿勒莎龍,其實最主要的矛盾,在於政見不合。”


    “他逃走後,必然會更加堅持走強硬擴張路線,會利用一切人脈關係,去籠絡強硬派,和阿勒莎龍長對著幹。”


    “咱們都知道黨派之爭,往往也是路線之爭,為了維護自身利益、打擊政敵,對手提出的東西,會堅決反對。”


    “哪怕明知道是對的,也必須要為了反對而反對,絕不可能承認對方是對的,否則自己黨派的臉麵往哪兒擱?”


    徐江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納塔尼亞跑了後,將來肯定要和阿勒莎龍對著幹。”


    “他的政治主張越是強硬,阿勒莎龍反而就越是溫和,而越溫和,就對咱們和巴斯坦越有利!”


    徐雷二話不說,立馬豎起大拇指。


    徐江能混成京海地下大佬之一,自然腦瓜子也不笨,一點就懂。


    而一路同行的朱建濘,跟著笑道:“小雷你這話提醒我了。”


    “我以前曾看過一篇文章,說二次大戰期間,大量猶大人帶著大量財富,拖家帶口移民米利。”


    “他們原本就比較善於投機鑽營,經過數十年的積累,如今已經掌握大量的財富,在許多行業都有很強的影響力。”


    “在慕強心理與利益關係影響之下,西方的權貴富人與社會精英,又十分積極的向猶大人靠攏,不是猶大人也非得要找點血緣關係。”


    “所以不難想象,隨著全球經貿一體化的加速,猶大人會有更龐大的財富,更強大的影響力,說不定會成為米利,乃至整個西方的人上人。”


    “牢牢控製住金融、娛樂、傳媒等行業的他們,將不允許任何反對聲音存在,當他們恃強淩弱,泯滅人性的迫害其他種族,你就算保持沉默,都會說你是在反對他們!”


    “什麽玩意兒?”


    徐江一臉懵逼。


    “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啊?天王老子、王公貴族嗎?”


    “隻允許他們巧取豪奪、濫殺無辜,別人抗議,不對,別人不表態也不行?”


    朱建濘笑嗬嗬的說道:“有一番話說得特別好。”


    “如果尖銳的批評消失,溫和的批評將會變得刺耳。”


    “如果溫和的批評也不被允許,沉默將被認為居心叵測。”


    “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許,不積極的讚揚也會是一種罪過!”


    “我……靠!”


    徐江徹底無語了。


    “伊色列在無數猶大人,和自認為自己是的精神猶大人心目中,擁有極高的地位。”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千方百計的複國,又不顧一切代價的守護,打贏了一次又一次的中冬戰爭。”


    “背靠大量的西方國家,又有不少猶大資本支持,以至於伊色列不僅打仗的時候能得到力挺支持,和平時期也能獲得大量的援助幫扶。”


    “如今納塔尼亞跑了,他注定要和阿勒莎龍對著幹,那麽相當於在他們猶大人內部,也將因為他倆的決裂,分化成兩派。”


    “你想想,一旦內部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雙方競爭,是不是也相當於消耗了整個猶大民族的力量?造成了大量不必要的浪費,甚至是錯誤?”


    徐雷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徐江怎麽可能還不懂?


    朱建濘和徐雷相視一笑。


    “所以納塔尼亞成功跑路,除了不利於他們猶大人和伊色列,對其他國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將來要是雙方矛盾激化,變得不可調和,納塔尼亞拉起一幫人馬,跟阿勒莎龍大打一場,那就更好了。”


    徐雷笑道:“他們要是內亂,恐怕就真要亡國滅種嘍!”


    眾人紛紛忍俊不禁,卻又不敢笑出聲。


    很快。


    龍國代表團一行人搭乘的車隊,駛出酒店。


    幾乎與此同時,多輛閃爍著警示燈,拉響警報的消防車呼嘯而來。


    當一支支高壓水槍,朝著冒出滾滾濃煙的房間噴水滅火之時。


    阿勒莎龍一臉陰沉的杵著拐杖,站在角落久久不肯離去。


    一將功成萬骨枯。


    打了四次中冬戰爭的阿勒莎龍。


    戰功卓著的同時,自然也意味著,他一路走到今天,腳下早已累累白骨。


    他曾以為,在讓伊色列變得更加繁榮強大的路上,納塔尼亞會是一個很好的下屬。


    然而……


    現實卻殘酷打臉了。


    看著房間內冒出的濃煙,漸漸消散。


    阿勒莎龍並沒有指望,還能在納塔尼亞的房間裏翻找出什麽。


    也並沒有奢望,很快就能在不受自己管轄的米利,找到故意潛逃的他。


    不一會兒,迪爾夫尼急匆匆的回來了。


    “火已經撲滅,房間裏並沒有發現納塔尼亞的屍體。”


    “他怎麽可能會畏罪自殺呢?”


    阿勒莎龍朝拿用床單被套等,相互拴連做成的繩子,努了努嘴。


    “他如果真要自殺,又何必辛辛苦苦弄出一條繩子?”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要發動所有力量,全力搜尋他?”


    迪爾夫尼自然是不想就這麽放棄。


    納塔尼亞多活一天,對她來說,都是潛在的競爭對手。


    甚至可以說是死敵。


    站在她的立場,她當然恨不得竭盡全力搜捕。


    雖然這兒並不是伊色列,但米利可是伊色列的重要盟友。


    有人甚至戲稱,米利是伊色列的幹兒子。


    讓布朗仕總統下令,全力搜捕納塔尼亞。


    將聯邦探員、各個州的警探,甚至是情報局、稅務局等都動員起來。


    納塔尼亞想要在米利潛藏,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


    阿勒莎龍卻微微搖頭。


    “他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咱們伊色列強硬派的代表性人物。”


    “他在米利,本身就有不少親朋好友,以及相當一部分支持他的富商精英。”


    “有這麽強大的人脈關係在,隨便往誰家裏一藏,或者躲到鄉下莊園或農場,你說怎麽找?”


    迪爾夫尼輕咬紅唇。


    雖然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接受。


    畢竟冷靜想想。


    如果換做是自己要潛逃。


    也能聯係到好幾個信得過的朋友。


    讓她們幫忙收留並掩護,都能非常安全。


    何況是一向強硬主戰,與不少米利軍火商關係極好的納塔尼亞。


    “那我們就按照原定計劃,明天啟程回國?”


    阿勒莎龍點了點頭。


    “回國計劃不變,但你立刻安排司法監察隊,立案調查納塔尼亞!”


    “我不管他們用什麽方式方法,我要很快讓所有伊色列人,都很快知道,納塔尼亞是個巨貪!”


    “他在過去十多年裏,多次利用手中的權力,瘋狂斂財、任人唯親,尤其是在去年戰爭期間,更是嚴重腐敗。”


    “咱們之所以付出了極為慘重的損失,戰爭花銷也十分恐怖,就連經濟都差點崩潰,就是因為他倒賣物資、收受賄賂、挪用公款……”


    迪爾夫尼剛開始都有些懵。


    覺得阿勒莎龍,這一招栽贓陷害,實在是太狠了。


    但轉念一想。


    如果不這麽做,怎麽解釋納塔尼亞叛逃?


    不把他搞得身敗名裂,不就是養虎為患嗎?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拉起一幫人馬,自立門戶,走強硬路線,以後處處唱反調?


    要真是這樣,以後恐怕不止治理國家會變得非常艱難,處處容易被質疑、遭反對。


    說不定阿勒莎龍,還有被彈劾下台,遭栽贓陷害後,以至於晚節不保的危險。


    最關鍵的是……


    去年長達近七個月的戰爭。


    雖然阿勒莎龍對外宣稱,米利贏得了勝利。


    還把撤軍,說成是第一階段任務結束,第二階段還會繼續打,隻是改為反恐。


    但其實依然有不少人,看出來伊色列是失敗了,付出了慘痛代價卻並沒有打死幾個敵人。


    到頭來,反而因為種種反人類暴行,搞得國際輿論沸騰,害得整個伊色列甚至猶大人,都被罵成人類公敵。


    膽敢跳出來指責阿勒莎龍的人,雖然還沒有,可這一場連慘勝都算不上的戰爭,也正是需要有人出來背鍋挨罵。


    納塔尼亞既然叛逃了,那就正好讓他背鍋。


    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身上。


    阿勒莎龍在無數民眾心目中,就依然戰功赫赫、德高望重。


    這一招,真是太妙了,太高了。


    注意到迪爾夫尼的表情變化,阿勒莎龍冷然笑道:


    “以後你一定記住了。”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政治鬥爭,雖然不見硝煙,但卻無比慘烈。”


    “你占據優勢的時候,仁慈的放過了敵人,可一旦被敵人反超,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迪爾夫尼果斷搖頭。


    “好了,抓緊去辦吧!”


    “我以前讓你在多個部門曆練,可不隻是為了增長經驗。”


    “也是為了像今天這樣,有需要動用司法力量的時候,你能完美操控。”


    迪爾夫尼會心一笑。


    論如何栽贓陷害,如何實施完美犯罪……


    大學原本就學習法律,畢業又去當了美女間諜的她,自然是太精通了。


    她自認為自己出手,絕對能把納塔尼亞,搞得‘罪大惡極’,永世不得翻身。


    即便他可以潛逃到,和伊色列並沒有簽署引渡協議的國家,公然宣揚他的政治主張,一直不返回伊色列。


    可他人不在國內,就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真要條件成熟,完全可以安排特工,去將他幹掉。


    反正暗殺這種事,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情報組織摩沙得,又不是沒做過。


    他們甚至還敢深入敵後,對重要目標人物實施暗殺。


    比如伊琅要搞核武器,就派特工把他們的頂級核物理專家幹掉。


    所以先把納塔尼亞搞得罪不可赦、身敗名裂,無法回國,再找機會幹掉他。


    這樣的安排,自然是絕妙極了。


    當迪爾夫尼強忍著喜悅,腳步輕快離去之時。


    隻有阿勒莎龍,嚴肅的表情下,心裏滿滿都是苦澀。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也出乎了他的預料。


    不管是徐雷的算計,還是納塔尼亞的叛逃,都讓他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心力憔悴極了。


    “難道,我真的老了嗎?”


    “可迪爾夫尼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還嚴重缺乏鬥爭經驗,我怎敢老去?”


    “她要是有徐雷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智慧,我都不用這麽操心,敢徹底放手給她!”


    阿勒莎龍黯然歎息。


    他知道,迪爾夫尼哪能跟絕世天才徐雷相比?


    拄著拐杖,慢慢返回酒店。


    阿勒莎龍隻想趕緊睡覺,他太累了。


    第二天,上午。


    阿勒莎龍剛起床,就聽說布朗仕總統,親自抵達機場。


    帶領米利眾多高官,以及社會各界知名人士,為龍國訪問代表團送行。


    而迪爾夫尼還是打聽了一下。


    納塔尼亞果然還是音訊全無,不知道他躲到哪兒了。


    “找不到就算了,盡快發布國際通緝令!”


    “還有,專機準備好了嗎?好,那咱們這就出發回國!”


    “記住到了後,你就組織召開新聞發布會,除了宣布納塔尼亞的種種惡劣罪行,還要高調宣傳本次訪問獲得的豐碩成果。”


    “一定要讓全世界知道,我們與龍國在不少領域達成了合作意向,徐少甚至願意投資上百億,打造中冬第一電子科技產業園!”


    說完後,阿勒莎龍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徐少啊徐少!


    就允許你算計我,難道我不能利用你?


    我必須要讓你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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