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第四人民醫院。


    當阿瓦迪克醒來,已經躺在了病房內。


    雙手和腹部,有明顯的束縛感。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被暴徒,給捆綁拴起來了。


    結果稍稍抬頭一看。


    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束縛控製。


    那種‘束縛感’,是因為雙臂和腹部,都進行了術後縫合包紮。


    “你不要亂動,快躺好。”


    一直守護在病床旁的護士,急忙起身提醒。


    “護士,我這是在哪兒?”


    阿瓦迪克有些虛弱的問道。


    “醫院啊!京州第四人民醫院!”


    護士迅速掃了一眼桌上的心電儀,接著問道: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


    阿瓦迪克喉結蠕動了兩下。


    “我有點口渴,想喝水。”


    護士立馬給阿瓦迪克弄了一點水,但卻僅僅隻夠潤潤喉嚨。


    不等阿瓦迪克多問,她便主動解釋道:


    “你現在手術後剛醒,還不能喝太多水。”


    “先躺著休息吧,我去通知醫生。”


    放下水杯,護士快步出門前去通報。


    不一會兒。


    多個科室的主治醫師來了。


    圍聚在病床周圍,各種檢查和詢問。


    而在醫生辦公室內等候的徐雷,自然也知道阿瓦迪克醒了。


    等醫生們回來,允許去短暫探望十分鍾,徐雷和李達康立馬動身。


    拎著果籃來到病房,徐雷緩步來到病床旁。


    “你好,阿瓦迪克,我是飛宇科技大學校長徐雷。”


    “我代表三萬六千餘名師生,感謝您今天的英勇壯舉……”


    病床上的阿瓦迪克,看到活生生的徐雷,居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整個人,瞬間有些發懵。


    原本今天上午,那一幫暴徒的首要行動目標就是徐雷。


    因為他不僅家喻戶曉名氣大,而且為國為民貢獻大。


    要是能把徐雷幹掉,不僅能阻礙龍國的迅猛發展,也能起到極強的轟動效應。


    也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早就仔細研讀過徐雷的資料。


    不止是他長什麽樣子,他名下的公司有哪些、擔任什麽樣的職務等等。


    就連徐雷以前,曾連續三年,蟬聯京海青少年格鬥大賽冠軍這件事,他們也知道。


    為此,他們還進行過專門訓練。


    確保真要有機會接近徐雷,一定要做到一擊必殺,不給徐雷奪刀反擊或快速逃跑的機會。


    為了臥底成功,不至於暴露身份。


    阿瓦迪克當然是有認真看資料和訓練。


    所以他對徐雷這張臉,自然是相當眼熟。


    但他萬萬沒想到……


    徐雷這麽重要的大人物,居然會親自來醫院探望自己。


    一時間,阿瓦迪克唇角微顫。


    千言萬語湧向心頭,卻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我……我……不,不用謝……”


    “這,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我應該的。”


    阿瓦迪克心髒怦怦狂跳。


    擱在床頭上的心電儀,立馬滴滴滴的報警。


    “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深呼吸!深呼吸!”


    李達康急忙出聲提醒。


    阿瓦迪克淚光翻湧,連連點頭。


    然後接連深呼吸。


    看到心電儀,那劇烈波動的心跳曲線,終於平緩了一些,李達康才不急不緩的說道:


    “我是漢東省京州市的書紀李達康!”


    “目前你的警員身份,已經核實清楚,你原單位的大隊長,現在應該已經上了飛機,正趕來京州。”


    “隱姓埋名、忍辱負重,臥底時間長達三年,並且還在關鍵時刻,成功破壞了恐怖襲擊,您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


    “請允許我代表京州市六百五十萬老百姓,向您表達最誠摯的謝意和最崇高的敬意,您是我們京州的大英雄,您讓我們京州躲過了一劫啊!”


    李達康神情很是激動。


    但他這一番發自肺腑的話,其實還沒有說全。


    如果今天在飛宇科技大學的開學典禮上,發生了恐怖襲擊,傷亡慘重,甚至鼎鼎大名的徐雷,也不幸罹難。


    且不說這件事,會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為國家和人民帶來多大的損失。


    就說李達康個人……


    真要出事,他的仕途也肯定到頭了。


    哪怕他現在人還年輕,就已經做到了漢東省會城市一把手的位置,前程似錦。


    真要徐雷和不少無辜學生遇害,就算是空降而來,扳倒了漢東趙家的沙瑞金,也將難辭其咎。


    安保反恐工作,是怎麽搞的?


    為什麽會出現如此惡性的恐怖襲擊案件?


    憤怒滔天的老百姓,肯定要討個說法。


    而高層也必然會追責問責,絕不是一個警告處分就行的。


    這麽大的案子,哪兒是一個趙東來,就能頂得住的?


    就算再把光明區書紀、副市長丁義珍加上,也不夠分量。


    所以……


    此時此刻的李達康,是真恨不得給阿瓦迪克磕一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阿瓦迪克簡直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至於阿瓦迪克……


    他現在當然不會想到,自己間接拯救了李達康。


    當時的他,也隻想著暴徒一旦衝進體育場,會釀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除暴安良,是他作為警員的職責使命所在。


    報仇雪恨,又是他為親人複仇立下的誓言。


    因而他沒想過會立大功,會挽救很多人的命運與前程。


    他當時是豁出性命,根本沒考慮過,還能幸存活下來。


    因此。


    麵對感激涕零的李達康,他也十分坦然的說道:


    “李書紀,您言重了,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對了,他們沒有安排其他人行凶吧?我真怕他們會有備用計劃和人員。”


    李達康連忙搖頭。


    “有沒有備用計劃和人員,我們暫時不得而知,不過開學典禮上午就已經圓滿結束。”


    “由於及時處置得當,並沒有造成重大負麵影響,目睹了案發全過程的一部分師生,已經在做相關疏導工作。”


    “另外,不止是咱們京州市、漢東省,全國各地都已經在加強排查和防範工作,你就盡管安心在醫院養傷吧!”


    話音剛落。


    急促的咚咚敲門兩聲。


    病房內的三人,都循聲看去。


    一名便衣警衛,行色匆匆的快步走了進來。


    “出什麽事了?”


    徐雷強裝鎮定的問道。


    一旁的李達康,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特別重大緊急的情況,徐雷的警衛,可不會如此不懂禮數。


    “剛剛收到消息,羅斯國那邊,一夥不明身份,荷槍實彈的武裝恐怖分子,趁著今天開學,攻占了一所中學。”


    “現在全校一千多名師生,都成了他們武裝劫持的人質,但他們還並沒有與外界主動聯係表達訴求。”


    李達康目瞪口呆。


    “荷槍實彈,一千多名師生……”


    雖然事情不是發生在京州,甚至不是在龍國。


    但對於上午剛經曆了一場恐怖襲擊未遂案的李達康來說。


    聽聞這麽一個重磅消息,也是瞬間心頭一沉,頭皮發麻。


    七個開著改裝越野車,帶著寬刃大刀的暴徒,真要衝進飛宇科技大學體育場,後果都已經不堪設想。


    而現在羅斯國那邊……


    竟然是一群荷槍實彈的武裝恐怖分子。


    熱兵器和冷兵器,殺傷範圍和威力,完全就是不同等級的。


    麵對暴徒持刀行凶,尚且還有逃跑的可能。


    而對方持槍掃射呢?


    哪怕是奧運會的百米飛人,那也跑不過子彈啊!


    所以……


    李達康突然心裏暗暗慶幸。


    慶幸那七個暴徒,隻有刀沒有槍。


    也慶幸這起案子,是發生在羅斯,而不是龍國。


    至於徐雷……


    突如其來的這個消息,也著實讓人膽戰心驚。


    不難想象,一千多名師生被恐怖分子劫持,羅斯國上下會是何等的震怒。


    “特麽的,這些隻會欺負弱小的恐怖分子,一個個真他媽該死!”


    攥拳怒罵過後,徐雷想了想,也沒什麽好說的。


    擺了擺手,讓警衛先出去。


    緊接著,徐雷拿出手機發出通知。


    讓所有在國外的研發中心、辦事處、項目部等,都加強防範意識。


    尤其是在東毆地區出差的公司員工,更是需要提高警惕,盡量減少外出。


    這時候,病床上的阿瓦迪克忽然開口說道:


    “我想了想,覺得這起案子,很有可能是硨臣分裂武裝組織幹的。”


    “哪個地方就是個火藥桶,十年前分裂戰爭爆發後,打了兩年暫時消停,五年前又爆發了第二場戰爭。”


    “第二場戰爭,羅斯國雖然狂轟濫炸、重兵圍剿,基本肅清了城鎮地區的武裝分子,但依然有相當一部分潛逃進了山區。”


    “這些年,由於有西方提供資助,硨臣境內的恐怖襲擊活動非常頻繁,前年他們不就占領了一座劇院,劫持了八百多名人質嗎?”


    “他們妄圖劫持人質,要求羅斯國撤軍,之後羅斯特種部隊釋放麻醉氣體並采取武力行動,最終導致了一百多名人質不幸遇難。”


    “所以我推測,這一次又是硨臣分裂武裝組織幹的,目的也肯定一樣,但羅斯國絕不會答應,雙方必將發生激烈交火,導致大量人質傷亡。”


    徐雷連連點頭。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估計最終事態走向,也和你預判的一樣。”


    “鐵血強硬的普大帝,是不會選擇屈服忍讓的,而且關係到國家利益和主權問題,更是不可能退讓。”


    李達康長長一聲歎息。


    “看來又是一起死傷慘重的恐怖襲擊案!”


    “不過說真的,執行這種任務的恐怖分子,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這有來無回、必死無疑的送死行為嗎?”


    阿瓦迪克冷聲道:“他們當然知道,不過他們普遍文化程度極低,根本沒什麽見識,又被精神洗腦,甚至是被毒品控製。”


    “所以在我們正常人看來,非常不理智的送死行為,他們也會心甘情願的去做,根本不在乎性命安危,反而覺得死了會有福報。”


    “在我潛伏的這三年裏,我就發現這種組織,都會精心編造話術,他們會把發動恐怖襲擊,精心美化成反壓迫反奴役,是為革命流血。”


    “說要推翻殘暴的統治,要拯救苦難的同胞,就必須要敢於同敵人展開鬥爭,甚至同歸於盡,隻有流血犧牲,才能得償所願,才能獲得勝利。”


    “所以我個人認為,咱們不僅要在武力上,消滅掉這種恐怖勢力,也要從思想教育上,鏟除恐怖勢力滋生的土壤,雙管齊下才能徹底永絕後患!”


    “當然,要是能在經濟發展上,能有更顯著的成果就更好了,大家日子都舒坦好過了,誰還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到時候連犯罪率都能下降很多!”


    李達康立馬拍手鼓掌。


    “好,說得太好了!”


    “阿瓦迪克同誌,您對恐怖勢力的滋生、發展和運作,都特別熟悉。”


    “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向你們省廳提議,在您歸隊之後,給您安排合適的崗位,專門從事反恐工作。”


    李達康早就想找機會,表達自己一番謝意。


    作為體製中人,他當然不可能拿錢道謝。


    而什麽方式,既不用花錢,又能表達謝意呢?


    他代表京州市出一份嘉獎感謝信,自然有助於阿瓦迪克獲得升遷提拔。


    雖然今天立下大功,阿瓦迪克被嘉獎提拔是必然的,但李達康這也算是錦上添花。


    而阿瓦迪克呢?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反而有些犯愁。


    “李書紀,我當然是很樂意,繼續從事反恐工作。”


    “可是我現在……我……”


    “怎麽了?”


    李達康湊近了一些,“您有任何顧慮和問題,都可以大膽說出來,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解決。”


    阿瓦迪克咬了咬牙後,有些苦惱的說道:“我已經染上毒癮了!”


    “什……什麽?”


    李達康兩眼瞪大,有些傻眼。


    他從政多年,當然知道,公職人員吸食毒品意味著什麽。


    這時候,徐雷卻很淡定的說道:


    “沒關係,你不要太擔心這個。”


    “你要成功潛入敵人內部,並且在潛伏期間,還不暴露身份。”


    “你當然隻能被迫,做一些法律不允許的事情,這都是情有可原的。”


    “隻要你成功戒掉了毒癮,你就依然還是一名好警察,還是可以繼續除暴安良、為人民服務!”


    “而且我相信,你連凶殘恐怖的暴徒都不害怕,你能豁出性命去消滅他們,戒掉毒癮,對你來說自然一點兒都不困難。”


    李達康聞言,立馬附和說道:


    “沒錯沒錯!”


    “您原本就是被迫的,和那些主動吸食的不一樣。”


    “而且您連死都不怕,戒毒對您來說,那還不簡單嗎?”


    “更何況,很多人之所以戒毒後又複吸,往往不是沒有徹底戒斷,而是身邊的圈子不幹淨,經受不住別人的引誘,就複吸了。”


    “而您戒斷之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官複原職,並得到提拔重用,到時候除了忙於反恐工作,就是陪伴分別多年的家人,自然就徹底戒掉了。”


    說到這兒,李達康抬手指向阿瓦迪克的腹部。


    “再說了,您這腹部被刺了一刀,正好也要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


    “我相信等你出院的時候,您肯定就已經徹底戒斷了。”


    徐雷補充說道:“你在臥底期間,被迫吸食毒品這件事,是應該如實向組織說明情況,但我覺得沒必要告訴家人。”


    “讓他們知道,起不到多大作用,反而會擔心你,一旦傳揚出去,也會對你名聲造成不利影響,你明白我意思吧?”


    阿瓦迪克重重點頭。


    能成功潛伏進恐怖組織三年,而一直未被發現的他,當然不是傻子。


    他當然知道,徐雷和李達康,都是為他好。


    被迫吸食毒品這種臥底的苦難,還是不要大肆宣揚。


    也許是出於好心,想要讓大家知道,臥底是有多麽不容易。


    可一旦傳揚出去,卻很容易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影響名聲、家人和前程。


    又閑聊了一會兒,徐雷和李達康離開病房。


    輕輕關上房門後,李達康立馬便是一聲歎息。


    “最近這世界,真是不太平啊!”


    “前些天,櫻花那邊才發生了一起大爆炸,幾百個汽車領域的精英被炸死。”


    “今天不僅咱們險些遭遇一場恐怖襲擊,羅斯國那邊更是一個學校被武裝分子劫持。”


    徐雷聞言,歎息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咱們龍國能平安無事,多虧了無數像阿瓦迪克這樣,默默付出的英雄。”


    “而他們付出了那麽多艱辛和汗水,甚至負傷、犧牲,咱們可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徐雷可不想,祁同偉的故事重新上演。


    當年祁同偉,與毒販血戰孤鷹嶺,身中三槍,命都差點沒了。


    可結果呢?


    他並沒有因此得到重用升遷。


    還是靠當眾在操場上,向梁璐下跪求婚,才換來平步青雲。


    以至於他永遠都說,英雄在權力麵前,隻不過是工具。


    很顯然,這是對英雄莫大的諷刺。


    如今既然自己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徐雷自然不想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阿瓦迪克豁出性命,保護了飛宇科技大學的師生。


    這樣的英雄,如果不能得到應得的一切。


    那麽以後,還有誰會赴湯蹈火?還有誰願意舍命相搏?


    李達康自然是聰明的,他立馬重重點頭。


    “是啊,隱姓埋名、臥底三年。”


    “這三年裏,根本不敢聯係父母孩子,而家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為了履職盡責、為了保家衛國,像阿瓦迪克這樣的英雄,他和他的家人,都付出了太多太多,咱們做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


    說到這兒,李達康忽然歎息了一聲。


    “唉,可惜啊!”


    “由於身份特殊,工作特殊,他們的事跡不能拍成電影。”


    “否則他這臥底三年,一朝封神的故事,拍成電影,一定會感動激勵無數人。”


    徐雷一愣,停步皺眉。


    “怎麽了?”李達康好奇問道。


    “電影沒法拍,但我能給他們寫一首歌啊!”


    徐雷這話一出,李達康頓時有些忍俊不禁。


    但他並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而是有些竊喜。


    徐雷會寫歌這件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如今很多人的手機彩鈴,所用的熱門歌曲,都是徐雷作詞寫的。


    “你真能給他們寫一首歌?既不能暴露他們的身份,又要讚美他們的英勇,這歌可不好寫啊!”


    徐雷淡然一笑。


    如果是自己原創,那當然是寫不出來。


    但是照搬另一個世界,曾火爆大江南北,幼兒園小朋友都能哼唱的那首歌,又有何難?


    “不難寫,具體歌詞我還沒想好,但歌名,我已經想到了。”


    “啊?我的天啊,這麽快,你就有靈感了嗎?你打算取一個什麽樣的歌名呀?”


    “既然他們是孤膽英雄,又勇者無畏,幹脆就叫孤勇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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