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不過是眨眼,時間費事,倒是再晃眼就是新年的時候了。


    徐天澤漫步在舟山城的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臉上都是洋溢著笑臉,這座前不久還在經曆圍城危機的城池,已然煥發出奪目的光彩。


    “公子,這是蝶齋新上新的糕點,甜而不膩,還有股梅花的香氣,您嚐嚐?”希辰從徐天澤的對麵走過來,手裏拿著大包小包的。


    “怎麽?你這是又去蝶齋打劫了?”徐天澤好笑的接過希辰遞過來的糕點。


    以前可是沒有發現希辰這麽嗜甜,也是從來了這舟山城之後,希辰便是格外的喜歡糕點,每每蝶齋上新的時候,就數他跑的最勤了。


    昨日一聽今日蝶齋上新,這不,又是去蝶齋要了大包小包的糕點回來,也就是眼下這蝶齋已經都是他的了,不然他還真要供不起了。


    “這糕點軟糯,怎麽還是堵不住公子的嘴?”希辰耳尖通紅,便分給江題和雪衛糕點,便瞪了徐天澤一眼。


    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他家主子也不是那麽注重規矩之人,這樣的小任性,自家主子還是能夠隱忍的。


    “你啊,也就仗著我寵你了。”徐天澤無奈的笑了笑,語氣雖然是無奈,但是眼裏的寵溺任誰都能看的出來。


    徐天澤又從希辰手裏拿過一塊糕點,剛才注意力都在希辰的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糕點的樣式,如今拿過來之後,他才發現這糕點上的紋樣。


    一隻蝴蝶偏飛、梅花落於角落,糕點的另一麵則是落在蒲公英上的蝴蝶。


    徐天澤愣了一下,嘴角帶著一絲懷念的微笑,這小小的一塊糕點,上麵的隱喻倒是不少,一看就能看出主人家的用心。


    這是他從來都沒有囑咐過的,蝶齋自從到了他的手上,他隻是一句一切照舊而已,那這手筆出自誰就可想而知了。


    “這糕點的樣式已經持續幾年了,每年的變化也不過是糕點角落的味道紋樣而已。”雪衛見徐天澤端詳著手中的糕點,眼神也是有些恍惚。


    他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蝶齋的糕點隻是在味道上取勝,曾經有無數的掌櫃的,亦或是糕點師,都建議自家王爺在糕點上做一些紋樣。


    哪怕是最簡單的紋樣,也比什麽都沒有的要強,畢竟錦上添花,有時候也能得到不少好處的。


    但是他家王爺從來都不屑去做這樣的事情,他家王爺說糕點味道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他家王爺忽然親自畫了圖紙,要求蝶齋所有的糕點都帶上紋樣,那個時候蝶齋所有的掌櫃和糕點師都喜極而泣。


    他們認為自家王爺終於是開竅了,後來得知是主子喜歡蒲公英的時候,雪衛才明白不是他家王爺開竅了,而是這糕點的另一個主人出現了。


    畢竟在他家王爺最開始隱藏身份的時候,用的名字便是蝴蝶的名字,一塊小小的糕點上麵,所訴說的,是自家王爺滿腔的愛意。


    “這家夥,就會在這樣的地方花心思,等著我自己發現。”徐天澤的眼角掛上一抹紅,語氣帶著埋怨,“可是他也不想想,我若是過很久很久很久,才跟個笨蛋似的發現怎麽辦?”


    就像是如今,他發現的時候,那個待他極其用心的人已經不在了,所有的感動都化作了遺憾和悔恨,還有那無處宣泄的思念。


    無論他是因為什麽原因,沒有注意到蝶齋的糕點樣式變化,都沒有了意義,他人皆說他徐天澤聰慧至極,陰謀詭計不斷。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隻是一個蠢笨的普通人,若不是因為那三個老狐狸的棋局,他也隻是庸庸碌碌、平平淡淡的人。


    就像現在這般,連自己心愛之人給自己準備的驚喜,都要好久才能發現,最後隻能徒留遺憾在心中。


    “媽媽,你看,那個就是徐天澤嗎?那個殺人不眨眼、連自己侄兒都算計···唔····”


    “大人饒命,孩童無知,還請大人恕罪。”一個農婦死死的捂著自己孩子的嘴,趕緊跪下不停地磕頭。


    徐天澤剛才還感傷的心情,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所打斷,他冷眼看著不停磕頭的農婦,又掃了一圈圍上來惶恐又憤怒的人群。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在舟山城裏是一個是什麽樣的人,他這樣的人竟然還堂而皇之的在街道上閑逛,一時徐天澤也是自嘲的笑了起來。


    可是徐天澤這般笑,在他人眼裏便是氣急反笑的意思,一時之間周圍人群都是齊齊的後退一步,然後才像剛反應過來一樣,接連跪在地上磕頭。


    “放肆!你們·····”希辰氣急,但是話說出一半,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趕緊閉嘴。


    剛要跟著出聲的江題,疑惑的看了希辰一眼,然後就要開口嗬斥,但是被徐天澤阻止了。


    徐天澤默默的站在原地,就冷眼看著周圍這圈人不斷地磕頭,直到帶頭磕頭的那個農婦磕的頭暈眼花的時候,徐天澤才踱步上前。


    “我徐天澤向來不受人威脅,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你既然敢這般做,想來是做好自身運災,連累家人的準備了。”徐天澤一腳踹在那婦人的心口。


    婦人被這麽一踹,整個人都是向後仰倒躺在地上,她身邊的孩童被嚇的呆愣在了原地。


    周圍人見此,就宛如被定格的提線木偶,一時不知道是繼續磕頭還是停下上來。


    但是徐天澤並沒有受影響,他掐著那個孩童的臉蛋,仔細端詳後,嘴角掛起一絲邪笑:“長得倒是不錯,可惜又一個拎不清的娘,直接扔進地牢裏餓死好了。”


    “大人,大人饒命啊,他還是個孩子,大人您饒了他吧。”農婦一聽,趕緊爬起來繼續磕頭,根本不敢停下來 。


    江題見狀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這麽做的人是自己的主子,那就一定有著主子的道理,他這個時候是萬不能給主子拖後腿的,就隻好偏過頭去。


    至於希辰和雪衛,麵對這樣的場景,他們二人就坦然淡定的多了,眼中甚至閃過一絲明悟。


    那周圍那群跟著一起磕頭的呢?帶頭磕的都是這樣了,自身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誰敢在這個檔口開口啊。


    “一個幾歲的孩童,說話完整都是難的,剛才那段話可是說的及其流利啊。”徐天澤根本不看那磕頭的婦人,隻是掐著臉蛋的手逐漸下移,改為了脖子。


    “你以為你收的是什麽錢?是你全家的買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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