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猜想他手裏的油紙包裏一定裝著昨日早上那好吃的包子,不由得偷偷咽了口口水。


    正當她在心中暗罵許主簿吃獨食時,許主簿叫住了她:“大人,今日開堂之事屬下還想與您確認一番。”


    沈箏皺眉,這人沒看到她還沒吃早飯嗎。


    盡管她再不情願,可始終是公事要緊,沈箏隻得跟他去了簿廳,想著趕緊說完去公廚說不定還吃得上早飯。


    待二人到了簿廳後,沈箏心中想著早飯,連坐都不想坐:“許主簿所為何事?”


    許主簿將手上提著的油紙包放在了桌上,而後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麵白白胖胖的包子。


    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沈箏嗅了嗅,更餓了。


    但她也有些生氣了:“許主簿,不知是何事得讓我等您吃了早飯再談。”


    許主簿看著她的模樣輕笑:“買了雙份的量,大人別站著了,坐下一道吃吧。”


    沈箏是立刻變了臉,心中想道應當是方才人太多了,許主簿沒買捕快們的就不好意思叫她吃早飯,一番下來竟是誤會他了。


    她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了包子,邊吃邊說:“這包子著實是有點貴,我也理解許主簿您請不起捕快們吃,待以後咱們縣衙有錢了,勞您多買點給大夥都嚐嚐,到時縣衙給你支銀子!”


    許主簿低頭吃著包子,聽見沈箏的話微微一點頭。


    二人吃好後便帶著之前寫好的案卷朝公堂上走去,捕快們也已在堂上候著了。


    趙休看他二人來了,便叫上小袁去牢裏提人,他們到了關押這劉齙牙的牢房時,劉齙牙竟是死活不願意出來。


    他將自己蜷成一團,埋頭大喊:“我不出去!我寧願呆在這大牢裏!”


    趙休一鐵尺敲在牢房牆上,麵帶狠色:“那便隻有我手中這鐵尺帶你過去了。”


    劉齙牙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抬起了頭來,待他看到來人是趙休時,嚇得直哆嗦。


    這個黑臉捕快那天實在是把他打疼了,若是其他捕快他還敢再耍耍無賴,可眼前這個,他不敢。


    他一軲轆爬了起來:“我去,我去。”


    沈箏看到趙休與小袁帶著劉齙牙過來後,便命捕快打開了縣衙大門,敲響了升堂鼓。


    這時縣衙外麵已經是熱鬧不已了,眾人一看見大門打開了便蜂擁進來,跑在最前麵的便是往日最受劉齙牙折磨的一批人。


    今日縣令大人公開審理劉齙牙可是替他們出了口惡氣!


    一婦人對著旁邊的人開口說道:“總算有人來治治這無賴了,你知道他偷了我多少次小衣嗎,三次!”


    旁邊的婦人驚訝捂嘴:“竟比我還多了一次!”


    她二人的話被一旁的老婆子聽見了,她不屑道:“你們的小衣算什麽,老婆子我的裹腳布他都要偷!”


    “噫......”二位婦人覺得她們被偷小衣這事也算不得什麽了。


    “肅靜!”“威......武......!”堂上的捕快們今日也是將架勢做足了,將久久不用的肅靜牌都拿了出來。


    堂下的縣民們紛紛小聲議論:“今日竟這般正式,看來這劉齙牙是沒好日子過了。”


    “那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再也不用防著他偷雞摸狗了,往日不知道他哪天就偷到家裏來了,隻得日日把財物帶在身上!”一位被劉齙牙偷怕了的老漢說道。


    此時的縣衙大院已是擠的水泄不通,但沈箏還是一眼便看見了擠在人群中的曼娘,朝她微微一笑,曼娘也笑著抬手給沈箏打了個招呼。


    “啪!”她一拍驚堂木。


    “今日!縣衙公開審理犯人劉齙牙,想必堂下有不少受害者,若有不對之處,勞請指正,升堂!”


    “好!”堂下的縣民紛紛應答,他們從昨日知曉布告內容起便盼著今日升堂了,都巴不得這劉齙牙能被砍頭!


    堂下跪著的劉齙牙此時是嚇得頭腦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渾身失力,竟是快跪不住了。


    沈箏拿起案桌上的案卷,開口說道:“堂下罪人劉齙牙,原名劉德正,因幾日前的晚上尾隨本縣令,欲對本縣令圖謀不軌而入獄。”


    “嘩!!!”堂下旁聽的縣民們此時也保持不了肅靜了,這簡直太駭人聽聞了!


    往日他們覺得劉齙牙偷雞摸狗,調戲姑娘等事都夠過分了,如今才覺得跟這事兒比起來那些算什麽!


    小巫見大巫罷了!


    聽聽,圖謀不軌!圖謀的對象竟是他們的縣令大人!


    他們心中不禁猜想,也不知縣令大人有沒有被.....


    沈箏看著堂下縣民們的表情便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不禁歎了口氣,在大部分人心中,女子若是失了清白,那便是沒臉見人了。


    饒她沈箏是縣令,在這個世界也是經不起那般流言蜚語的。


    她無奈之下,隻得開口將那晚的來龍去脈全都講了出來。


    她講出來,總比縣民們瞎猜來得好,至於信不信就是他們的事兒了。


    眾人聽到沈箏拿出縣令令牌,劉齙牙說他不識字便不信沈箏是縣令時哄堂大笑。


    雖他們大多數人都不識字,可沒劉齙牙那麽蠢啊!


    待他們又聽到許主簿猶如天降三兩下便製服了劉齙牙時,紛紛打量起這個往日溫文爾雅的主簿大人來。


    堂下一位嬸子臉上掛著自豪地笑容,對旁邊的年輕姑娘說道:“往日我就告訴你們這許主簿衣裳下肯定有肉,你們還不信我哩!”


    站在她旁邊的年輕姑娘捂臉嬌羞:“我們哪有您見多識廣,如今呀!我們是信了呢。”


    堂下的大膽的女子們紛紛偷偷打量起許主簿來,仿佛要將他身上的衣裳看穿,看看這許主簿衣裳下是何種光景。


    坐在堂上側方的許主簿對堂下女子們的議論置若罔聞,依舊是持筆記錄著案件審理卷宗。


    沈箏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道這人還真是沉得住氣。


    她又看著堂下眾人的反應,見他們並沒有對那晚的事情經過提出疑問,便開始一一清點起劉齙牙的罪行來。


    沈箏將手裏的卷宗捋了捋,看著堂下埋頭跪著的劉齙牙說道:


    “罪人劉德正,年三十,平日裏在我同安縣不務正業偷雞摸狗,欺辱鄰裏,甚至調戲良家婦女,在本縣衙的走訪探查之下,已知的罪行共有以下十二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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