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口道:“不用等日後了。”


    裴召祺抬頭看向她,他不知道縣令大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沈箏笑著看向他:“若是我在縣裏辦個私塾,束修全免,你可願來讀書?”


    裴召祺被這一句話問得頭腦發蒙,要知道想讀書,最貴的便是束修費用,而他也是交不起束修才從書院退學的,如今有人對他說讀書不用束修?


    他偷偷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沈箏看著他的小動作發笑:“咱們私塾可能一開始隻有一位教書先生,且隻是位秀才。”


    她本想著自己能不能空了到私塾教書,可她與原主終究還是兩個人,雖說那些讀書的記憶在她腦子裏,但她二人的精神與思考方式終究是獨立的。


    腦子裏裝的雖說是同樣的內容,但她不敢保證在科考一事上就能比得上原主,若是因為她的想法誤導了學生們,那豈不是真正的誤人子弟了。


    裴召祺聽她說隻有一位秀才先生,也絲毫不嫌棄,有書讀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他朝沈箏一拱手,滿懷感激地說道:“學生願來塾中讀書,還望大人收下學生。”


    沈箏還未回答,一旁的方子彥又叫了起來:“私塾!還是秀才老師,裴召祺你瘋了啊,你還想不想過府試了!”


    裴召祺並未理他,隻要有書讀,對他來說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方子彥見裴召祺不理他,急了:“你若是求小爺,小爺還能大發慈悲替你把書院的束修給出了!”


    沈箏聽了這話轉頭看過去,這小胖子還挺有意思的,前一刻還想砸人家攤子,後一刻又巴巴趕著掏錢。


    裴召祺語氣冷淡地拒絕了:“不必了,方少爺還是顧好自己吧。”


    這話一出,讓方子彥想起了自己當下的處境,他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自己都要蹲大牢去了,還想著裴召祺作甚!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拒絕了自己!


    “小爺逗你玩呢。”方子彥將頭一昂,替自己找補起來。


    沈箏輕聲一笑,端起豆湯碗將其中的豆湯一飲而盡,隨後站起身來問道裴召祺:


    “私塾暫時設立在縣衙中,那位先生近些日子比較忙,但衙中也有不少藏書,你若是願意,今日咱們就先回去,你在縣衙中先住下,包食宿,順便幫我看著這胖公子。”


    裴召祺並未立即答應她,而是轉頭看向了裴母。


    裴母朝他溫聲一笑:“能跟著縣令大人讀書是我兒的福氣,去吧。”


    裴召祺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他朝裴母一拜:“多謝母親,兒子得空便會回來。”


    他真的想讀書極了,往日在書院中他一邊讀書,一邊替人抄書湊束修錢,真正看書的時間其實不多,如今去了縣衙,時間便都可以用來讀書了。


    ......


    泉陽縣。


    “叩叩叩!叩叩叩!”方府的大門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門外的少年神情急切,都快要哭出來了:“開門啊!快開門,出大事了!”


    這人便是今日與方子彥一同到裴家攤子上找麻煩的那少年,方子彥被抓了,他一個人跑了回來,都要怕死了。


    方府的小廝趕緊將大門打開,看見門口隻有他一人,心中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小廝開口問道:“何少爺,怎麽就你一人,我家小少爺呢?”


    何少爺被他一問更是直接哭了出來:“方子彥被抓了!嗚嗚嗚,快去救他啊!”


    小廝一聽他的話雙膝一軟,差點站不住腳,老爺出遠門前就吩咐過他們不許放小少爺出門,可他們哪裏攔得住那個混世魔王,今日一來二去之間就被他跑了出去!


    老爺平時最是疼小少爺,若是小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全都跑不了!


    此時小廝也慌了神,趕緊帶著何少爺一路小跑,去找方家的大少爺方文修。


    方文修正在書房中查看方家這幾月的賬冊,就被門外嘈雜的聲音打斷了心神,他隻得放下賬冊走了出去。


    他的小廝一路小跑過來,與他撞了個正著。


    小廝麵色焦急:“大少爺,出事了!”


    方文修被小廝撞了個趔趄,有些不悅,跟了他這麽久,還是學不會穩重,他皺眉問道:“何事?”


    “何家少爺前來報信,說小少爺被抓了!”


    方文修雖平時不太看得上自家弟弟,但此時還是有些慌了神:“何人膽子如此之大,敢抓我方家少爺?”


    小廝回想著方才何家少爺說的話,複述了起來:“何少爺說他們今日去同安縣找書院的同窗玩兒,誰知道遇到個女人竟是同安縣的縣令,在知道了小少爺是咱們家少爺之後,不由分說就將人扣了下來,叫咱們拿銀子前去同安縣縣衙贖人!”


    方文修聽後不語,思考著這段話的真實性,可他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


    一是他清楚方子彥在書院中哪有什麽玩得好的學子,他整日飛揚跋扈,今日瞧不起這個,明日看不起這個,整個書院就隻有何家那小子願意同他玩,並且還不是真心的。


    二是一縣縣令哪會不由分說扣人,好歹也是朝廷任命的七品官。


    他邁步向前走去:“那何家小子在何處。”


    小廝趕緊跟上他,回道:“何少爺在廳堂等著的。”


    正在方家廳堂中坐著的何少爺見方文修一來趕緊站了起來,他平時很怕方子彥的這個哥哥,他覺得他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將人盯穿似的。


    若今日在家的是方家老爺,他就不會這麽怕了。


    他小聲開口喊道:“方大哥。”


    方文修看了他一眼,神色難辨,隻是開口叫他坐下再說。


    何少爺又慢慢坐了下去,但隻敢放個屁股尖在椅子上。


    方文修目光銳利,直直地看著何少爺的眼睛,他開口問道:“今日你與方子彥去同安縣找同窗玩?哪位同窗?”


    何少爺一聽他的問話,又趕緊站了起來回話,他目光躲閃,結巴開口:“同安縣的裴召祺,他家在同安縣擺了個攤子,我與子彥想......想著去照顧他家的生意。”


    方文修聽了他的回話一聲嗤笑,方子彥能去專程照顧別人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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