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音響了一聲後,又陷入片刻寂靜,好似是在等沈箏清醒。


    她在那一瞬間也有些怔愣,以為是鬧鍾響,待她看見木梁屋頂時,又猛地回過神來。


    沈箏輕笑一聲,撐起身子拍了拍臉。


    就算她在努力適應這邊的生活習慣,可看窗外景象,此時卯時剛到,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恭喜宿主,係統檢測到宿主所轄地區——柳陽府同安縣商業聯盟初立、與第三方商業機構達成商業協議、商業流動性增加,來往人口增加。”


    “經係統檢測,所在區域——柳陽府同安縣,貿易值增加20,宿主獲得等額繁榮積分。當前多邊貿易值21,總繁榮值197,可使用繁榮積分147。請宿主再接再厲,期待您所在轄區的改變。”


    沈箏聽完後,便明白為什麽係統會在這時候提示了。


    合著就算商會之前開立,但這個時候才開始真正甩賣,係統才敢判定同安縣的貿易值增加。


    係統這是......又怕她搞虛的?


    她第一次對係統產生了好奇。


    之前也是,縣學初設時,係統就給了點毛毛雨獎勵,真的等到學子入學後,它才播報,給了筆大的。


    人性化這個詞用在係統身上,讓沈箏有些毛骨悚然。


    她試著喚了一句:“係統?”


    “......”


    回應沈箏的是,是窗外窸窸窣窣的小夜蟲。


    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散發坐在床頭,摁了摁腦袋後,隨意拿了件衣服攏上,東摸西摸地找到火折子,將房中的油燈點亮。


    暖黃色的燈光瞬間便灌滿了整個角落,將初晨的那一絲陰影徹底從房中趕了出去。


    燈光閃爍跳躍,燈芯燃燒時偶爾發出一聲響,油脂燃燒的氣味飄入沈箏鼻腔。


    這時她的心才徹底踏實下去。


    不知是剛從睡夢中蘇醒有些敏感還是為何,方才係統的存在,讓沈箏感覺這個世界有些不真實起來。


    她仿似站在一個巨大的娃娃機裏,有無數人透過玻璃壁,正看著他們像木偶小人一般,穿衣吃飯、四處奔波。


    這一想法讓沈箏感到片刻窒息,好在油燈點亮,五感在告訴她,這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身邊的人是真實的,他們的喜怒哀樂,也是真實的。


    這就夠了。


    至於係統?


    隻要它不傷害他人,傷害她的百姓們,她願意什麽都不去探尋。


    人生不過三萬天,莊周夢蝶又何妨?


    沈箏用手指推了推嘴角,大聲喊道:“起床!”


    ......


    柳陽府,餘府。


    “老爺。”


    丫鬟輕步走來,低聲喚道:“夫人喚您和伯爺還有小姐用飯。”


    她說完往門外偷偷看了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


    不知道老爺與伯爺還有小姐在等什麽,一大早便在花廳坐下,外邊兒一有點動靜就坐直身子往外瞧。


    “知道了。”


    餘正青朝她擺了擺手,轉頭對餘時章說道:


    “父親,兒子看沈箏也是個沒良心的,說不準今天都不會回信,咱還是先用飯吧。”


    餘時章還未應答,餘南姝就嘟嘴反駁:


    “沈姐姐一定會回信的,爹爹,咱們再等等。”


    “咳——”


    餘時章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誰在等她回信,老夫不過陪你們坐坐罷了。既到午時,那便用飯罷。”


    餘南姝癟了癟嘴。


    父親和祖父的脖子,一個比一個伸得長,還嘴硬說沒等沈姐姐回信。


    “爹爹,祖父,你們先去用飯吧,南姝再等一等,以免錯過了。”


    “錯過了就看不著信了?”


    餘夫人莊知韞從廳外徐徐走進,一點餘南姝的額頭:


    “你呀,還沒見過你對什麽事如此上心呢。搞得我都想見一見那沈縣令了。”


    “娘親——”


    餘南姝上前挽住莊知韞的手臂,靠著她道:


    “沈姐姐真的很好!還有子彥和召祺!還有同安縣的大家,都很好!您下回和女兒一起去同安縣,好不好嘛。”


    她抱著莊知韞的手臂,晃來晃去。


    莊知韞受不了她撒嬌,拍著她的手說道:“南姝說好就好。不過眼下咱們真得先用飯,不然魚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有魚!”


    南姝眸子微亮,立刻叛變。


    “爹爹,祖父,先用飯!用完飯您二人去歇息,南姝來等。”


    分明說好用晚飯餘南姝來等,可飯後的前廳,又坐滿了人,甚至莊知韞都加入其中。


    一陣腳步聲從廳外響起,幾人期待抬頭看去。


    孫捕快入前廳便被嚇了一跳。


    他抬頭看了看匾,見沒走錯地方後,才上前恭敬行禮。


    “屬下見過大人、伯爺、夫人、小姐。”


    “好了,再多坐幾個人你都喚不過來了。”


    餘正青朝他身後看了看,問道:“怎的這個時辰了才回來?”


    孫捕快嘴角微揚,道:“回大人話,沈大人一大早便起來了,四處張羅著,要屬下帶些新鮮菜蔬回來,還命人去裴家鋪子上打了豆湯。”


    他說完揚了揚手上的瓷罐,將瓷罐遞給了莊知韞的丫鬟。


    餘南姝分明方才吃得飽飽的,但看見丫鬟手中的瓷罐,莫名感覺肚子又空了一塊出來。


    想召祺,想子彥。


    餘時章哼一聲:“算她有良心,也不枉我幾人沒用晌午,等她回信。”


    沒用晌午?


    餘南姝歪了歪頭。


    她懂了。


    祖父這是想孫捕快下次說給沈姐姐聽呢。


    孫捕快一聽幾人還沒用晌午,也不敢多留,趕緊掏出懷中信件遞了上去。


    “大人、伯爺、小姐,這是沈大人的回信。還有沈大人命屬下帶回來的菜蔬等物,都在後院馬車上。屬下告退。”


    待孫捕快走後,爺孫三人遣退了下人,開始看信。


    莊知韞起身坐到了餘南姝身邊,好奇問道:“南姝,母親能看嗎?”


    餘南姝點了點頭,大方地將信件放在了二人中間。


    一刻鍾後。


    餘時章父子二人不約而同,“騰”地站了起來。


    二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震驚之色。


    “活字印刷術?!”他們異口同聲驚呼道。


    餘正青更是急得在廳中來回踱步,恨不得馬上策馬回同安縣,問一問沈箏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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