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是公事。咱們需得去實地看過......才行,勞您與本、本官,走一趟吧。”


    他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地說完了一整句話。


    沈箏覺得有些好笑,問他:“走哪兒去?”


    “下河村。”


    “下河村去作甚?”


    沈行簡抿唇不答,沈箏還以為他生氣了,下一刻他便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了沈箏。


    “您先看看吧......梁大人說,他要與喬老在同安縣看著匠人學徒,抽不開身來。”


    既將梁複扯進來,那沈箏便知道大概所為何事了。


    “可是準備將布坊定在下河村?”她問道。


    沈行簡舒了一口氣,朝她點點頭,朝下河村方向轉身而去。


    沈箏見狀兩眼一黑,連忙跟上問道:“您這是準備走著去下河村?”


    沈行簡也不說話了,光點頭,大有靠兩腿便要邁到下河村的架勢。


    “不是......”


    沈箏見他還悶頭往前走,隻得伸手扯住了他袖子。


    沈行簡一個踉蹌,止住腳步,疑惑看她,意思明顯:走、啊。


    “沈大人,您等會兒!下河村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咱們光靠兩條腿,得走到黃昏去了。”


    沈行簡對這點距離早已習以為常,不覺得沈箏的抗議是何問題。


    他麵色如常,輕聲說道:“本官之前,都是走著去的。”


    他不解。


    走一個多時辰而已,很遠嗎?很累嗎?沒有吧。


    沈箏抬眉吸了一口氣,破罐子破摔:“太遠了,下官不走。咱們得乘馬車去。”


    她說完便將懷中冊子塞回給他,囑咐道:“您在這等下官,下官去旁邊車馬行租一架馬車。”


    她心中懊悔,早知道不讓趙休和小袁喝酒了,這會兒這兩人妥妥酒駕。


    沈行簡後知後覺,朝著沈箏的背影抬了抬手,又無奈放了下去。


    社恐真難。


    “噠噠——噠噠——”


    馬車停定在沈行簡麵前,沈箏將腦袋支出來:“大人,上車吧。”


    駕車之人正是車馬行的賈老板,他方才見沈箏來租車,說什麽也要親自送他們去下河村。


    沈行簡進車廂後,沈箏又自然而然地將冊子拿過來,開始翻看。


    隻見冊子第一頁,便規劃了布坊的大致規模,占地麵積,需用人手與工具數量。


    “真牛......”


    沈箏感歎道,不愧是陛下送來的人才兩位。不然這第一版規劃圖,若放在她之前的世界,怕是得一個團隊幹上好幾日吧?


    她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沈大人,為何要將布坊選在下河村?可是因著下河村鄰河,取水方便?”


    沈箏知道,她要是說這個,沈行簡可就要被激活了。


    隻見沈行簡直接湊了過來,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點在冊。


    “本官與梁大人商議後,決定將布坊選在下河村的原因,有三。”


    沈箏認真看著他手指的地方,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其一,便是沈大人您方才說的,取水方便。這點梁大人與喬老是行家。他們說棉布漿洗或染色都需用大量的水,雖說咱們縣中各村都通了渠,但怕枯水期水量不夠用,布坊臨河則是最佳。”


    沈箏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其二,便是下河村老人居多,不少下等田早已被縣衙收回,無人開墾,荒廢在那兒。不若就用來修建布坊,也能省下不少買地銀子。”


    “其三,也是因下河村鄰河。您不是欲與漕運司合作,運棉花、運棉布麽?”


    沈箏聞言一愣,回想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他。


    “沈大人,下官未曾記得有與您說過,要與漕運司合作,你是如何知曉的?”


    沈行簡從喉中發出一聲笑。


    “您將三成利分給陛下,若不用漕運司,豈不是太虧?且本官想不到,除了漕運司,咱們還能如何大量采買棉花。”


    沈箏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毫不吝嗇誇讚:“大人才思敏捷。”


    沈行簡學著她比了個拇指,問道:“這是何意?”


    沈箏笑道:“說您厲害,什麽都逃不過您眼睛。”


    她將冊子往後翻了一頁,竟是沈行簡畫的“成本表格”。


    沈行簡看了過來,解釋道:“這一頁還未算完,本官隻算了人工成本、紡織機建造成本與各種工具成本。至於最基本的修建成本,得咱們選定地方後,與梁大人一並計算後才能確定。”


    沈箏聽後在心中給沈行簡豎了把大旗。


    感謝陛下、感謝戶部、感謝沈行簡的父母,將這麽優秀個工具人給她送了過來。


    “哦對了。”


    沈行簡將冊子接過來,問她:“沈大人,棉花那邊,您可與漕運司談妥了?”


    沈箏捏了捏指腹,不好意思道:“還未......下官上次在信中稟明了陛下,想必再過不久便會來人了。”


    天爺啊,跟沈行簡一比,她的執行力簡直被爆殺。


    反倒是沈行簡不覺有異,甚至主動請纓。


    “那待人過來,本官與他們談價,到時您跟著本官說便是,莫要怕他們。”


    沈箏早就聽聞,一年三百多天,漕運司之人起碼有三百天都在船上,性格多少有些怪異,不是過於豪邁自來熟,便是過於暴躁或孤僻。


    因著大周與周邊幾個鄰海小國都有所往來,所以漕運司還有“海上分部”,專走海運。


    如此一來,漕運司有不少人的佩刀,都是見過血的——東部海域海盜盛行,如今航海道,都是漕運司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但漕運司從未找到過那些海盜的老巢,有人猜測,海盜可能是躲在荒蕪小島,順帶將他們掠奪而來的財寶藏在了島上。


    但沈箏因著上一世的國仇家恨,總對如今的倭國無甚好感,甚至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們。


    ——那些海盜,說不準......


    沈箏將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沈行簡往回縮了縮,喚她:“沈大人?”


    沈箏回過神來,下意識問他:“沈大人覺得,倭國如何?”


    沈行簡聞言便皺起了眉頭,“不如何。回回朝貢,與他們交涉最是麻煩。每次都帶些我大周罕見、實則廉價之物,便想將咱們大周的奇珍異寶置換回去,著實小人行徑。”


    可不是嗎!


    沈箏在心中啐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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