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擺渡姑娘跳進水中,將他拖上了岸。


    她的眼神很溫柔,與她對視了一眼便不再驚慌失措了。


    毫無意外,王德福陷入了戀愛。


    姑娘叫傅燕,是岸邊的村子裏的,與老父親相依為命。


    父親老了,她便接過了這擺渡的活計。


    接下來日子,他每日處理完生意上的事,就到渡口與姑娘一起擺渡。


    傅老爹原本不同意他們在一起,門不當,戶不對的,不會有好結果。


    但熱戀中的傅燕聽不進去,發誓此生隻嫁王德福一人。


    王德福也對傅燕一心一意。


    他在與傅燕有了夫妻之實的第二天就回家,想請父母去傅家提親。


    怎料,父母並不同意此事,給他定了門當戶對的吳小姐,並且安排了兩個月後成親。


    王德福不願意背棄傅燕,跑到吳家去找吳小姐退親。


    當然他沒有見到吳小姐,吳老爺接待了他,勸他以大局為重,兩家都是做生意的,可以互相提攜。


    王德福表達了自己的堅決,離開吳府的時候家裏來了人,把他接回家裏關了起來。


    直到吳小姐過門後才重獲自由。


    成親第二天就離家去找傅燕,傅家大門緊鎖,門上貼著喜字。


    到村裏打聽,村裏的人都說傅燕出嫁了,嫁到外地了。


    王德福心如死灰回到家裏,慢慢接受了家裏安排的吳小姐。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過去了四十年。”


    王德福感慨道。


    “是啊,時光匆匆,你兒孫滿堂,傅燕卻孑然一身,晚景淒涼。”


    “什麽?她,她不是嫁人了嗎?”


    “是嫁人了,可是嫁的是吳家的仆人。”


    “吳家,我嶽家?”


    “沒錯,她懷了你的孩子,到王家來找你,正巧看到你家在張燈結彩準備婚事。”


    “我並不知道她來過。”


    “你母親攔截了,把她送你的定情信物退給她,說是你的意思。她不信,要見你,你母親說,吳小姐有了身孕,你照顧吳小姐,無暇見她。”


    “所以她就死心離開了?”


    “沒錯,她回到家裏終日以淚洗臉,肚子開始隆起來。此時有媒人上門,為一個無法生育的男子求娶她,傅老爹為了女兒有個依靠,便同意了。”


    “後來呢?”


    “傅燕為了老爹,含淚嫁了過去,嫁過去才發現,嫁的是吳家的管馬廄的漢子,奉命弄掉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把她老爹控製起來,她沒辦法反抗。”


    “啊......”


    王德福聽到這裏,心痛得像刀子在紮。


    “後來呢?”


    “為了老爹不受虐待,傅燕認命了,直到老爹去世後,她才提出了和離,當然,結局是被打得半死休棄的。”


    “她為什麽不來找我?”


    “她去過,遠遠地看著你一身華服,左手牽兒子,右手牽女兒從街上回家,妻子在門口相迎。”


    “所以她又退縮了?”


    “不然呢,難道送上去讓你妻子羞辱?你的因果,就是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和傅老爹,還害得傅燕不得善終。”


    王德福捂臉淚流。


    半晌,他才擦幹眼淚。


    “蘇娘子,既然你能算得這麽細,也能算得到她在何處是嗎?”


    李雨微不語,她在考慮對傅燕來說,見好呢,還是不見的好。


    王德福是做生意的,深知到了這個點是付卦金的節點。


    連忙從懷裏取出荷包,扒拉了一下,有一千兩,全部塞給了李雨微。


    “蘇娘子,求你告訴我燕子的下落,錢不夠我再送來。”


    李雨微自然地接過,地主的銀子,不賺白不賺。


    “不是銀子的問題,我是在想,她願不願意見你。”


    “我必須要見她,給她道歉,告訴她我心裏自始至終都是她。”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她回了娘家,還住在以前的房子裏。白日給人擺渡。”


    “我馬上去找她。”


    “解開她的心結後,多給她父親和你們的孩子燒點紙錢吧。他們原諒你,劫數會化解。”


    王德福迫不及待地走了,孫子也不管了。


    李雨微凝視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悲傷,人世間有千般苦,幸好自己不會動凡心。


    孩子們乖巧地圍在她身邊,他們努力地將雜草拔去,稚嫩的小臉上洋溢著認真和專注。


    李雨微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在獵戶家架起一個爐子。


    地將昨天釣到的魚拿出來,經過一夜醃製後,散發著的獨特味道。


    烤魚的香味如同一股無形的魔力,引得孩子們紛紛聚攏過來。


    八個孩子,十六個眼睛緊緊盯著爐子,口水流了一地。


    “四嬸,烤魚好香啊。”


    王小魔頭從來沒見過這麽香的魚,也十分想吃。


    “李雨微,你的手藝確實不錯,我允許你去我家當廚娘。”


    “我謝謝你!”


    李雨微頭眼神都沒給他,把烤好的魚放到盤子裏讓思勉去分。


    煙火味在空氣中彌漫,蘇北辰看了一會,學會了,心疼李雨微,從她手中接過烤魚的任務。


    這時,外麵響起叩門聲。


    “小微,小微!”


    “李裕?季公子?你們怎麽來了?”


    “額,聞香而至。可否讓我們也嚐嚐?”


    “不行,這是李雨微給我們的任務獎勵,你們要吃,做任務去!”


    王小魔頭第一個跳出來護食。


    “額,小朋友,請問要做什麽任務?”


    “拔草啊,你不會連拔草都不會吧?”


    “額......”


    李裕語塞。


    “這位是我妹夫蘇北辰吧?”


    李裕轉移話題。


    “在下正是蘇北辰,這位兄台是?”


    “我是小微的堂兄,李裕,小微跟你提起過我吧?”


    “額,嗬嗬,大舅哥你好。這位兄台是?”


    “這是季春,我的同窗,從洛城來。”


    蘇北辰客氣地與季春互相見禮。


    李雨微覺得他們讀書人應該聊得來,便從蘇北辰手裏接過鉗子。


    “你們去說話吧,我來烤魚。”


    獵戶的院子裏也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圍著,蘇北辰招呼李裕和季春坐下說話。


    三個同齡的讀書人一見如故,聊得十分投機。


    李雨微把孩子們投喂得差不多後,給蘇北辰三人也上了一盤烤魚。


    “四嬸,我看會了,讓我來烤。你去跟四叔他們吃魚。”


    思勉真的很體貼,又勤快,李雨微爽快把火鉗交給了她。


    李裕見李雨微終於過來坐,興奮地說:“小微,你猜昨兒鄭蘭兒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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