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迅速往衙門跑去,珍寶街口安靜了不少。


    剛才一直坐著下棋的老者,緩緩向李雨微走去。


    其它攤位的老者們目露訝異,這位,可是珍寶街裏寶珍行的東家,鄭元明,他店裏就有厲害的風水大師,用得著在外麵算卦?


    鄭元明在李雨微攤位前蹲下,問道:“這位小大師,今日還能算一卦?”


    “嗯,還能算一卦。”


    鄭元明遞上一百兩的銀票:“可否幫老夫算一卦?”


    “好,老先生想算什麽?”


    “我想尋個人。”


    “好,請報出他的生辰八字。”


    鄭元明沒有說,而是拿起李雨微的筆,在紙上寫了人名和生辰八字。


    李雨微看到名字,就愣了,再算了生辰八字,這不是家裏那老位夫子嗎?


    鄭元亨作為大晉一代大儒,遠走南詔,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有人尋他,李雨微不敢大意,打開天眼去看眼前人。


    眼前人叫鄭元明,是鄭老的堂弟。


    他們之間沒有過節,隻是單純的惦記。


    原來,鄭老醉心寫他的《天下九經》,一生不曾娶妻生子。


    現在的皇帝宇文靖是他的弟子,而當年的太子宇文瀚也是他的弟子。皇室鬥爭,最後二皇子宇文靖上位,太子宇文瀚身亡,甚至他的一脈全數被滅。


    他們家的王先生,便是當年本應身亡了的太子宇文瀚!


    小知,是他的親孫女!


    小知父母是健在的,他們一直在大晉!


    啊,這是牽扯進了什麽坑裏啊?


    難怪,蘇北辰還提過一嘴,鄭老交待他,不能在考試時寫第九經的內容。


    因為天下人,隻知道前麵八經!


    原來,他們蘇家的大劫在這裏等著呢。


    鄭元明見李雨微臉色微變,連忙低聲問道:“小大師,如何?他可還健在?”


    鄭元亨當年是失足落水失蹤的,許久沒有打撈到屍體,也沒有音訊,鄭元明便給他立了衣冠塚。


    但他心裏一直堅信,堂兄沒有死。


    李雨微把紙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撕了,站起身道:“老先生,拿死人的八字來算?這卦金退給你。”


    “額......”鄭元明語噎,雖然堂兄都走了快三十年了,再次確認他的死訊,不免還是心塞得厲害。


    “老先生,家住何處?我要收攤了,順便送你回家吧。”


    鄭元明聽出了李雨微的意思,指著珍寶街道:“我就住這條街上的寶珍行,可以自己回家。”


    “哦?寶珍行,是賣什麽的?”


    “世人所謂的奇珍異寶,風水法器和朱砂符紙都有,小大師要去看看嗎?”


    “我正要買朱砂。一會收了攤再過去買點,你可要交待小二給我算優惠點啊。”


    “好,隨時歡迎小大師。”


    鄭元明走後,李雨微也收了攤子準備離開。


    這時卻有一群人往算命攤子這邊來了。


    “李姐姐,李姐姐!”


    小白被一個男子抱著走,高興地朝李雨微揮手,臉上洋溢著收不住的笑容。


    李雨微笑笑,收回了準備走的腳步。


    “小白,找到娘親了是嗎?”


    “嗯嗯嗯,找到娘親了,我和爹爹是過來多謝你的。”


    男子把小白放下來,雙手提起上衫,跪了下來。


    小白也與她爹並排跪下,一起給李雨微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男子才站起身,對李雨微說道:“感謝大師救命之恩,林子軒沒齒難忘。”


    李雨微摸了摸小白的頭發道:“林公子,不必客氣,小白已付過卦金了。你娘子需要你們陪伴,快回去吧。”


    “好,我們這就回去。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請務必收下。”


    林子軒恭敬地雙手送上紅包,李雨微沒有推辭,爽快收下了。


    “李姐姐,我先回去陪著娘親,改日再找你玩。你家住哪呢?”


    “我家在陽光路蘇宅,但我很少在這裏住,你可找守門的牛成留口訊。”


    “嗯,我記住了。”小白被爹爹抱起,戀戀不舍回家去了。


    李雨微提著她的木招牌,緩步踏入了珍寶街。


    隨意逛著,走到寶珍行門前,停了下來。


    掌櫃見有客人,忙出來招攬生意。


    李雨微問道:“可有朱砂符紙?”


    “有,有,有,客官請進。”


    掌櫃領著她往鋪子裏走,徑直往內院而去。


    “貴客,東家在後頭沏了茶等您。”


    鄭元明看到掌櫃領著李雨微進來,連忙起身道:“小大師,您來了,快請坐。”


    李雨微出攤大半日了,確實口幹了,坐下連喝了三杯茶,鄭遠明殷勤地地上點心。


    吃飽,喝足,李雨微擦了嘴巴。


    她看得出這個人沒有壞心,是個守口如瓶的人,她才會走這一遭。


    “小李大師,我所問之人,他可安好?”


    鄭元明知道,李雨微在外麵故意大聲說他所尋之人已死,並不是真話,不然不會說送他回家。


    “嗯,他很好,再活十年八年沒問題。”


    “真的嗎?他在何處?我想臨死前再見他一麵。”


    “他既然不願意回大晉,自然有他的道理,不過你可以修書一封,待我出去雲遊時,替你轉給他。”


    “好好好,我這就寫。對了,他可缺錢銀?幫我捎點銀票給他?”


    “以我觀察,他不缺!”


    鄭元明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提起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終,隻寫了一句話:每逢佳節倍思親,遍插茱萸少一人。


    也不曾署名,細心折疊好,裝入信封,密封好交給李雨微。


    “有勞小大師了。”


    “無需客氣,這是緣分。我去前頭買些朱砂符紙就告辭了。”


    鄭元明親自送她到前麵,把品質最好的符紙和朱砂拿出來給她挑選。


    李雨微對這些東西的品質要求不高,再差的材料,經過自己的加持,效果一樣杠杠的。


    這時,有客人上門了。


    來人是個夫人,行色匆匆,麵容憔悴,身後跟著幾個婢女。


    一進門就急吼吼地找掌櫃的說話:“吳掌櫃,天師門的鎮煞符 ,再賣兩張給我,不,給我十張!”


    吳掌櫃麵露難色,但仍然恭敬地說道:“董夫人,天師門的符紙何其難求?最後兩枚已被你買走,暫時還沒有求到呢。”


    “那,那我加十倍價錢,你們馬上去幫我求,我兒快撐不住了。”


    “這,袁大師已經離開洛城了,一時半會真的辦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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