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微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取出一顆續命丹塞到江觀橋的嘴裏。


    說道:“含住,讓它慢慢融化。”


    接著取出銀針護住他的心脈。


    江淩舟心如刀絞,看著李雨微動作嫻熟地救治兒子,兒子的呼吸漸穩,他的心頭才稍微好一些。


    江觀橋似乎在努力地睜開眼睛,但眼皮子一直在打架。


    李雨微說道:“江公子,現在很安全了,你爹就在身邊呢,你安心睡覺吧。”


    話音剛落,江觀橋的眼皮子馬上合上了,再也沒有顫動一下。


    李雨微對江淩舟說道:“他太累了,可能在棺中不敢入睡,死死地撐著,害怕一合眼,就再也醒不過來。”


    此話一出,江淩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若非兒子身上紮著銀針,他立馬就把人摟進懷裏了。


    兩刻鍾後,李雨微通過銀針給他傳了一絲靈力,才收了針。


    “江公子的命暫時保住了,他內體有慢性毒素,即便不活埋,也活不了多久。”


    “李大師,你能解毒嗎?多少錢都沒問題,老夫傾家蕩產也要救兒子。”


    兒子自小聰明,又孝順,父子感情特別好。


    李雨微輕輕點頭,說道:“能解。下山吧。”


    江淩舟背起江觀橋,眾人緩緩下山。


    把人安置進馬車躺下後,歐陽風提醒道:“你家中的冒牌貨得知事情敗露,恐怕狗急跳牆,你打算如何處置?”


    江淩舟剛才急昏了頭,還沒想到這一茬。


    他已經明白了,前幾日二房的兒子江觀雲意外身亡下葬,葬的是他大房的兒子!


    而二房的兒子,冒充了他大房的兒子!


    他和二房是雙胞胎兄弟,娶的媳婦又是堂姐妹,連帶著他們的兒子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兄弟感情好,父母健在,並沒有分家。


    江官觀橋和江觀雲堂兄弟是同年同月出生的,小時候一起長大,一起讀書,儼如親兄弟。


    所以,刻意的欺騙之下,一般人都看不出來。


    江陵舟也是在與兒子下棋的過程中發現了端倪。


    兒子江觀橋的棋風向來沉穩,而最近陪他下棋的人,略顯心浮氣躁,沒有耐心。


    江陵舟思前想後,對眾人說道:“這事,想必是二房圖謀已久,我若回家請爹娘主持公道,想必爹娘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畢竟二弟是官老爺,能給家族帶來榮耀。”


    他真的很寒心,二弟江淩川愛讀書,他考了童生之後就去經商,用金錢支持二弟的前途。


    隨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好,家裏富裕了,二弟也當了官,家族躍升了一個階層。


    他自以為人生圓滿,沒想到啊,供養了二房一家,他們還想悄悄圖謀全部貪墨過去。


    甚至不惜對他的兒子痛下殺手,那,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他了?


    他思及此,繼續說道:“當務之急,先治好觀橋,我回頭再慢慢收拾他們。”


    歐陽風道:“你莫不是看不到我站在你眼前?你爹娘不能主持公道,本官還不能嗎?我治下出了謀財害命的官員,我豈能袖手旁觀?”


    江淩舟心裏感動,拱手拜謝:“多謝大風。”


    隨即,歐陽風把守墓人和打手都綁了,攔了一輛路過的牛車,一行人回了郡守府。


    李雨微和星亮也一起去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回到郡守府內,歐陽風安排江陵舟父子去休息,便立馬坐到書桌前寫抓捕文書。


    他將文書交給身邊的親信,並叮囑道:“立刻派人將此文書送往南水縣,馬上將江淩川和江觀雲捉拿歸案!”


    接到命令的官差們不敢有絲毫怠慢,迅速集結隊伍,馬不停蹄地趕往南水縣實施抓捕計劃。


    江淩川與江觀雲父子對此事胸有成竹,並沒有拒捕,十分配合跟著官差走。


    他和大哥是孿生兄弟,他妻子與大哥的妻子也是姐妹,滴血認親也無法證明江觀雲不是江觀橋。


    隻要他們不承認,誰也證明不了什麽。


    郡守府裏,江觀橋已醒來,精神好了很多,還吃了一碗瘦肉粥。


    李雨微已經配好了解藥,讓他服下。


    歐陽風見他精神不錯,問道:“賢侄,到底是怎麽回事?跟我說說看。”


    江觀橋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心頭還是顫抖了一下。


    他閉上眼睛調整心緒,才緩緩說來。


    “前幾日,堂弟江觀雲將我騙至一座荒無人煙的舊屋之中。


    毫無預兆地對我拳打腳踢,把我打了一身傷,他和下人把我綁起來。


    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感情特別好,我不明白,問他為何這樣做。


    他眼中閃爍著妒火,咬牙切齒地說:“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那個備受矚目的焦點!無論讀書還是其他方麵,你總是輕而易舉地超越我!


    祖父祖母、爹娘,都不停在我耳邊誇獎你。


    我吃飯慢了,我娘就說:你看哥哥吃得多快呀!


    我背書背不出來,我爹就說:你看哥哥背得多好呀!


    言下之意,都是哥哥很好,我不好!


    祖父和祖母,什麽好吃的,什麽好事,都想著你!


    我承認,我心生嫉妒,我妒忌你的才華,妒忌大伯大伯母對你的無限寵愛。


    於是我開始默默留意你的一舉一動,你所有事情,我都清清楚楚。


    以後,我就是你,你代替我去死吧!‘我’死了,我爹娘應該不會傷心的。”


    江觀橋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跟我互換身份,我哀求他放了我,保證以後事事讓著他。


    但他跟瘋魔了一般,用刀在我臉上劃,我好痛好痛,痛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躺在黑暗之中,但渾身無力,發不出聲音。


    外麵傳來喪禮的哀樂,還有二叔二嬸的痛哭聲,我才意識到,觀雨把我裝進了壽材裏。


    然後吹吹打打上了山,隨著泥土落下,最後一絲光明也沒有了。


    我又一次醒來時,發現手腳能動了,壽材裏有稀薄的空氣,我瘋狂拍打求救,但沒人回應我。


    我靜下來,摸到了一些幹糧,靠著幹糧撐到了你們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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