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輕輕推開院子的門,三人進了院子,灶房裏飄來陣陣飯菜的香氣,這股味道是那麽的那熟悉,以至於讓他們瞬間沉醉其中。


    然而,當意識到這是母親做菜的獨特香味時,三人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難以置信的情緒充斥著每一個細胞,眼眶漸漸濕潤,喉嚨也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無法發出聲音。


    整個場麵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那嫋嫋升起的炊煙和彌漫在空氣中的菜香,提醒著他們眼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此刻,時間似乎凝固了,他們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無法自拔。


    蹲在地上看林蛙的李雨微察覺到有人進來,站起身來看向他們。


    “你們回來啦?收獲不錯嘛。”


    三郎姐弟這才驚醒過來,原來是收購林蛙的夫人來了。


    唉,還以為回到了母親還在的日子,白高興了一場。


    他們鬆弛下來,把背上的林蛙卸下來。


    忽然,阿米手拿鍋鏟出現在灶房門口,跟往常一樣說道:“你們回來啦?快洗洗手,準備吃飯。”


    說完,搓著圍裙又進了灶房。


    大妞、二妞、三郎再次呆若木雞。


    真的是母親!


    母親叫他們洗手吃飯!


    到底怎麽回事呀?


    李雨微快步走上前去,在眾人麵前用力地揮舞了幾下手臂。


    “你們都別發呆了!阿米沒有死,你們的娘親回來了,她活得好好的呢!”


    聽到這句話,大妞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她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真……真的嗎?可是,我們明明親眼看著娘下葬了啊……”


    還沒等大妞把話說完,二妞和三郎已經迫不及待地朝著灶房飛奔而去。


    他們一邊奔跑,一邊嘴裏不停地呼喊著:“娘!娘!”


    正在灶房中忙碌的阿米,見二妞和三郎跟小時候似的撲過來抱她,急忙放下手中的鍋鏟,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大妞反應過來,也加入抱抱。


    阿米被三個兒女緊緊地擁抱著,感受著那份失而複得的溫暖,四個人抱頭痛哭。


    李雨微走出院門,去尋雷陽和朱佩。


    她帶著雷陽、朱佩和畢方回到院子裏時,母子四人已經平靜下來了,阿米連忙站起身又去了灶房。


    姐弟三人見李雨微進來,齊齊對著她跪下磕頭。


    “夫人,多謝你救回阿娘。”


    李雨微笑道:“快起來吧,以後好好過日子。我都餓了,飯好了嗎?”


    被她這一轉移注意力,姐弟三人也連忙爬起來,去擦桌子端菜。


    阿米的手藝確實很好,雖然都是素菜,另外燉了一鍋林蛙,李雨微三人吃得很滿意。


    連帶畢方都非常滿足。


    剛放下筷子,門外傳來敲門聲。


    三郎快步去開門,看到門口的人是黑莫,他砰的一聲,把院門又關起來了。


    好不容易團圓了,他來幹什麽?


    等收了賣林蛙的銀子,他們家就能把舊債的本金和利息都還清了。


    好日子眼看就來了,這該死的老頭又來打擾他們。


    他轉身回屋,姐姐和母親見他表情不悅,紛紛問怎麽了。


    他黑著臉說:“沒人,是一隻野貓走錯了門,不用管。”


    這時,拍門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一聲比一聲急促。


    “大妞、二妞、三郎,是爹回來了,開開門,我有事跟你們說。”


    大妞、二妞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紛紛看向母親阿米。


    擔心阿米看到黑莫又被氣死了。


    阿米卻說:“三郎,讓他進來吧,正好算算賬。”


    隨即,她回自己的房間,拿了一個陳舊的賬本出來,擺在桌上。


    黑莫進來後,看到阿米端坐著,李雨微等人也在場,他頓時明白計劃成功了,高興不已。


    “阿米,你活過來了,真好,真好啊!”


    隨即,他撲通跪在李雨微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


    感謝的話來不及說,他又爬起來去到阿米跟前磕頭。


    “阿米,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們。今日我向你們磕頭道歉,不敢奢求原諒,日後換我照顧你們,用行動贖罪......”


    大妞、二妞和三郎見此情景,心頭的憤恨忽然消散了不少。


    但是阿米看著他的的眼神沒什麽波瀾,待他說完了,才淡淡開口。


    “桌上的賬本,記錄了幾十年來還的本金和利息,這麽多年下來,林林總總還了近千兩,剩下的,我們就不管了。你還了我們的銀子,帶著賬本,從我們眼前消失吧。”


    阿米的聲音冷清,沒有一絲波瀾。


    黑莫默默翻動賬本,每一筆,都是妻兒子女的血汗,和他們蹉跎的歲月。


    他合起賬本,哭得不能自已。


    沒有人理會他,等著他哭到自己停止。


    黑莫抹了眼淚,看向李雨微問道:“李大師,我應該付多少卦金和辛苦費?”


    李雨微輕聲道:“卦金一百兩,出外勤一百兩,一共二百。”


    黑莫聞言,從懷裏拿出一個油紙包,拿出他珍藏的銀票認真數起來。


    恭敬地向李雨微奉上二百兩銀票,李雨微坦然收下了。


    黑莫數出了幾張小額的,剩下的全部給放到桌上。


    說道:“阿米、大妞、二妞、三郎,我看過賬本了,剩餘的我明日去還清,這些是我這些年攢下的,你們早些成個家。”


    他說完,步履蹣跚地慢慢往外走。


    阿米迅速點了他留下的銀票,發現多了六百兩,她抽出六百兩的銀票,快步追上了黑莫。


    “這是多出來的,我們不要你一分錢,拿走!”


    黑莫停下腳步,沒有接。


    “阿米,這算是我給孩子們成親用的,略盡一份心意。”


    大妞站起身喊道:“用不著,我不要!”


    二妞和三郎也表示不要。


    阿米把銀票塞進黑莫手裏,快步回了堂屋坐下。


    黑莫無奈,深深看了妻兒一眼,說道:“我在村裏租個屋子住下,以後,以後再說。”


    說完,緩緩摸黑出去了。


    屋裏氣氛凝重,李雨微率先打破沉默,問道:“三郎,抓到多少隻林蛙?”


    三郎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夫人,可能有兩千隻左右,還沒有數呢,我馬上去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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