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不僅地理上是荒漠,也是飲食的荒漠。


    臨近端午節時,漠城百姓發現街上出現了一間賣粽子的鋪子。


    人人均可免費試吃一小塊。


    這一小塊入嘴,他們就上鉤了,哦,不是,是喜歡上了。


    成年男子的拳頭那麽大個的粽子,米裏麵包裹著大塊的五花肉、花生、紅綠兩種豆子,還有一掰蒜頭。


    五花肉的油把米和豆子滋潤得滑溜溜的,既好吃,又果腹。


    幹活了累,撥開那外麵的葉子就可以開吃,太方便了哇。


    許家老太聽聞此事,也想去買幾個回來給侄子和兒子吃,畢竟他們經曆了梅素素那事,都精神不太好。


    她拿了些碎銀,提著籃子,看到兒子無精打采的樣子,便拖著他一起出去。


    “娘,我不想出去,剛從書院回來很累,我想歇息。”


    “阿棠啊,娘要去買東西,可能有點沉,你去幫娘提一下嘛。”


    “好吧,快去快回啊。”


    “好好好,走吧。”


    許老太高興地拉著兒子往街上走。


    雖然阿棠不是她親生的,但也當親兒子養大的,兒媳婦和離後,她覺得可以重新給阿棠找個好娘子。


    那種家庭條件又好,性子也好的。


    蒼家小嫡女蒼銀竹便是她的目標。


    如能與蒼家結親家,自己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咯!


    自己的兒子雖然和離過,但兒子一表人才,確是書院裏少數的幾個先生之一。


    若不是漠城子民不允許參加科舉考試,不然中個狀元也不在話下。


    母子走在路上,許老太叨念道:“阿棠啊,你與那梅氏已和離那麽久,我們再說一門親事吧?”


    “娘,素素與我隻是暫時的冷戰,待她氣消了,我再求求她,重新用八抬大轎把她迎回來。”


    “什麽?你心裏還惦記著那賤蹄子?我兒在漠城裏,想娶誰都不成問題。


    她一個和離婦,能嫁個老鰥夫做填房就不錯了,你惦記她幹什麽?還值得八抬大轎?”


    “娘,你別說了,這是在街上呢。我對素素的心是不會變的。”


    “你、唉,你還有大好前程,梅氏一個隻會在家裏哭的下堂婦,你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啊.....”


    眼看到了粽子鋪,許老太擔心別人聽去,自覺閉嘴跟在別人身後排隊。


    阿棠在一旁候著。


    排隊的人都翹首以盼,許多人都是老食客了,昨日買了,今日又來的。


    許老太排了半刻鍾,終於輪到了她。


    “掌櫃的,給我來十條粽子。”


    “好咧,客官稍等。馬上給你拿。”


    兩人說完,都愣住了,互相抬頭看著對方。


    “梅氏?你......你在這做工嗎?”


    梅素素笑笑,低頭給她拿粽子。


    她把十條粽子分成兩組捆綁好,也不用東西包裝,提著竹篾送到許老太手上。


    “老夫人拿好,承惠一百文錢。”


    “哦,給,這是一百文。你......你娘家不給你飯吃嗎?要出來做幫工,要不,你給阿金做妾如何?起碼衣食無憂。”


    “老夫人,你買好了,勞煩讓一讓,後麵還許多人排隊呢。”


    梅素素手腳不停,已經開始招呼許老太身後排隊的人。


    許老太很快被人群擠了出去。


    許如棠站得老遠,低著頭等待,他一個書院先生,最不屑與這些婦人擠一起。


    許老太快步朝他走去。


    “阿棠,阿棠,你猜是誰在那裏賣粽子?”


    “娘,買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許如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管他誰賣粽子呢,他隻想快點離開集市。


    “阿棠,你看啊,是梅氏在那裏做工!我就說了你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嘛。”


    “什麽?娘,素素在鋪子裏做工?你認錯人了沒?”


    許如棠滿眼不可置信,梅家的家境尚可,且父母兄弟都對素素不錯。


    出來做工?那麽辛苦的活,怎麽可能是素素?


    “在一起生活那麽久的人,怎麽會認錯了,我們還說話了。”


    許如棠聞言,連忙想跑過去確認,跑了幾步,看到排成長龍的隊伍,他又退縮了。


    如果他現在上前與素素說話,那麽他們的對話內容會馬上傳遍大街小巷。


    他收住腳步,轉身與許老太一起回家。


    “阿棠啊,你剛才做得對,要及時轉身啊。娘最近給你尋摸尋摸,找一個好姑娘。”


    許如棠渾渾噩噩地走著,耳朵裏一點都沒聽到。


    他在家裏煎熬地等著,等到天色漸黑才悄悄走到粽子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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