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也被請了過來,她笑吟吟地問:“大嫂,今日怎麽有空請我過來喝茶?”


    何夫人淡淡說:“二弟妹,我要審個人,你一會坐著,別出聲,聽我審問。”


    “哦?大嫂,審什麽人?犯了什麽事?”二夫人有些緊張,竟然叫她來旁聽,肯定跟自己有關,她不免心頭忐忑。


    “別急,等著就行。”何夫人依然語氣淡淡,似乎在壓製著情緒。


    黃杏很快跟著丫環過來了,一進屋就十分禮貌地福身行禮。


    溫柔地問:“大夫人,姑母,傳杏兒過來,有何事?杏兒一定照辦。”


    她舉手投足和說話都一副寄人籬下的卑微和乖順,真的能幹出害死四條人命的事嗎?


    何夫人心中疑慮,不過這事看似意外,其實十分不合理,誰家娶媳婦是來一個死一個的?


    她壓製著怒氣,問:“黃杏,你在何府快十年了,從小丫頭長成大姑娘了,你弟弟讀書上的是羊城的好書院,吃穿用度雖然不是最頂好的,但也沒待薄你們吧?”


    黃杏聽出了大夫人話裏有話,連忙跪下表忠心,“承蒙大夫人和姑母照拂,杏兒和江兒都過得很好,對何府感激不盡。”


    何夫人又說:“你十六歲那年,你姑母就提過給你相看,這些年老夫人也催了你無數次,老夫人甚至給你備了嫁妝,是你自己堅持留在家裏的吧?”


    “是,杏兒父母去得早,長姐如母,我想多陪弟弟幾年。”


    “既然如此,何府應該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為何要連殺我三個兒媳婦?”何夫人問出此話時,眼睛裏滿是怒火和審視。


    跪在地上的黃杏身子微顫,不過她很快抬起頭,一臉訝異的表情。


    “大夫人,你說什麽?殺表嫂?我嗎?怎麽可能?”


    何二夫人聽到這裏,也生氣了,指著大嫂責問。


    “大嫂啊,你這話好生奇怪,書羽沒了媳婦,我們也很痛心,但怎麽會跟杏兒扯上關係呢?搞錯了吧?”


    何夫人沒理二夫人,冷哼一聲:“黃杏,你是自己招認,還是上家法?”


    黃杏不停磕頭道:“大夫人,杏兒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和三任表嫂都沒有交集,怎可能會害她們呢?”


    何夫人目光看向李雨微,希望她幫忙審問,李雨微接受到她的意思,點點頭,虛空畫了一張招魂符,口中默念何家前三任兒媳婦的名字。


    不一會,三個虛影出現在眾人眼中,慢慢凝實。


    何家兩位夫人和下人都嚇了一跳,緊張得不敢說話。


    她們是跟在黃杏身後的,所以隻有她一人沒有看到。


    她見眾人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她身後,她感覺身後陰冷陰冷的,往後一看,頓時嚇得跌坐在地。


    她驚恐地往後退,口中念著:“你們,你們別過來!”


    第三任媳婦偏要緊緊跟著她,貼近她。三媳婦的眼眶還流著血淚,肩頭趴著一個嬰靈,母子倆一直把黃杏逼到了牆角。


    黃杏無路可退,雙手抱頭,把臉埋起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黃杏,你還我命來,還我兒命來啊!”三媳婦的表情很猙獰,在何書羽的三任媳婦中,她是一屍兩命,所以她的怨氣是最深重的。


    黃杏在她的逼問下,暈了過去。


    李雨微對女鬼招招手,“你們先退下,別把人嚇死了,我還沒審呢。”


    三媳婦聞言,看了一眼李雨微。


    “你在幫我們伸冤嗎?”


    看到李雨微輕輕頷首,三媳婦退了回去,安靜地撫摸著嬰孩的小腦袋。


    李雨微走過去,把黃杏弄醒,拉回原來跪著的位置。


    黃杏一睜開眼,四個鬼魂還在,差點再度暈厥。


    二夫人看不下去,起身想幫黃杏。大夫人拉住她的手,搖搖頭:“二弟妹,別心軟,她是殺人凶手。”


    二夫人強忍著,坐了回去。


    李雨微盯著黃杏問:“黃杏,把你謀害她們的經過說清楚,我就超度她們,否則,她們日日夜夜陪著你。”


    黃杏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爬到大夫人腳邊請求道:“大夫人,此事是我所為,大表哥不知情,我弟黃江也不知情,我一力承當,請你不要責罰他們。”


    大夫人把她踢開,厲聲說:“你且先說正事。”


    黃杏點點頭:“我愛慕大表哥,自願委身於他,一心想著表嫂過門後能做表哥的妾。


    但,第一個表嫂與表哥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表哥完全忘了我,甚至我去書房伺候他都被他趕出來。


    所以我買通車夫給馬下藥,讓表嫂在路上跌落山崖。


    後來,表嫂不在了,我去書房安慰表哥,他重新接受了我的伺候,我們過了三年如膠似漆的日子。


    但是,大夫人又給他娶了媳婦。同樣的,大表哥有了媳婦就不要我了。


    所以他的媳婦得死!是我親手推她落水的。我重新回到了大表哥的懷抱中,他是我的。


    可惜,他不肯納我為妾,隻與我偷偷摸摸。


    他是高高在上的驕子,我是陰暗角落裏的毒蛇。


    他又有了第三個妻子,甚至還有了孩子,這個時候表嫂不能伺候他,他依然拒絕再碰我。


    所以,我幫他清除障礙,在表嫂路過的地方放了個香蕉皮。隻要沒有了障礙,他才會看到我的好。”


    黃杏是邊說邊笑,笑中有淚。她陷入了真我的瘋癲中了。


    何夫人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多驚訝,但二夫人被震碎了三觀,她氣急拍案而起。


    “你,黃杏你個賤人,我好心收留你,供你弟讀書,你竟然如此恩將仇報!”


    她讓下人把黃杏捆了起來,然後她扶著胸口,噗通一聲跪下。


    “書羽媳婦們,侄孫兒,是二嬸識人不清,引狼入室,我對不起你們。我在這裏給你們磕頭,以後給你們多燒紙,別怨陸家啊。”


    鬼魂們淡淡地看著她,沒什麽反應,她們隻恨黃杏。


    何二夫人站起身堅定地說:“大嫂,報官吧,讓官府查處黃杏的罪行,也好給書羽洗清克妻的名聲。”


    何夫人無力地點點頭,二夫人親自去了府衙報官。


    黃杏對謀殺三任表嫂的事供認不諱,被判了死刑。


    何家的三任兒媳婦和那個嬰孩大仇得報,心願已了,在李雨微作法後,進入了新的輪回。


    至於何書羽以後能否娶到媳婦,她就不想推算了,畢竟這件事,他並不是完全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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