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血如泉水般,自虛空當中向大荒噴湧。


    近乎將大荒的長空都染紅。


    這道法旨超乎了所有生靈的意料,近乎擁有不可想象的偉力。


    其乃大虞立國之後,虞皇賜下的第一道旨意。


    沒有任何行文,隻有一方血淋淋的“誅”字。


    蘊含著虞皇的巔峰偉力,一字便可鎮殺聖者。


    這道旨意,並非頒給大虞的任何臣民,而是頒給所有人族還存世的古聖。


    它被封印於一處神秘之地,唯有聖力,可以將其取出。


    乃是虞皇留給現古時代的後手。


    早在封天絕地之前,虞皇便預見到了,伴隨著黃金盛世的血雨腥風。


    法旨終於開始黯淡起來,皇威開始收斂。


    但異族諸聖已然被殺到膽寒,沒有任何生靈再敢出聲。


    “離開人族疆域!”


    “否則!”


    “皆斬!”


    九尊聖人齊聲怒吼,威震九重天。


    “哼!”


    一道冰冷的聲音自虛空最深處傳出。


    “本王倒要看看……”


    “一尊死去的皇,能奈本王如何!”


    他的聲音激蕩於星空中,令一處處生命源地都為之震蕩。


    這是一尊古老的王,可能與聖韶儀一樣強大。


    他的手撕裂了半麵蒼穹,向著虞皇法旨抓來。


    黯淡下去的法旨似乎受到了刺激,竟然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九道聖人靈身近乎崩裂,全力祭出法旨,打向蒼穹之中。


    璀璨氣焰化作驚世劍光,瞬間便在巨手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嘩!”


    金色的血液在潑灑,滴落在法旨之上。


    沉痛的悶哼聲響起,巨手如同觸電一般退回虛空當中。


    皇!


    不容挑釁!


    古老的王沉默了下去,開始催動小世界,向域外漂流。


    “開放九邊,任我等通行!”


    一道道聲音自虛空中傳來。


    九邊中鎮守著九凶,一個個凶焰滔天,透露著無邊殺伐。


    望向這些聖者的目光,就像是餓狼瞧見了鮮肉。


    若不是被虞皇強行壓在九邊範圍內,怕不是早已經殺出關來,將大荒戰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人族!”


    “開放九邊!不得阻攔我等退路!”


    “否則我等便喚醒域外古聖,全麵開戰!”


    即便是在逃跑,異族古聖仍舊不失威嚴。


    做著最慫的事,放著最狠的話。


    沒辦法,古老的王都被虞皇法旨創傷,開始遠遁。


    他們也隻能從心。


    雖然那道法旨看起來已然是搖搖欲墜,但誰知道,最後一道劍光會不會斬在自己身上?


    而且這道法旨自打在星斬出第一劍之後,就一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位人皇,真是前所未有的缺德。


    “九凶聽令!”


    “開放九邊!”


    一尊靈身開口,他們作為持旨人,自然知道現在的法旨是真的已經快要失去偉力。


    如今戰果驚人,所有聖者都被驅逐出人族疆土,不是真正掀起聖戰之時。


    “吼!”


    九道宏大的凶獸真身自九邊浮現,蔽日遮天,將太陽都遮掩。


    九凶很不甘,這麽多美味要經過邊關,卻不得吞食,實在是渾身難受。


    “虞皇法旨在此!”


    “爾等休得放肆!”


    法旨燦爛,似乎凝聚出了虞皇虛影,在死死注視著九凶。


    九尾第一個慫了,收起真身,退回璿璣邊關之內。


    不打就不打,凶什麽凶嘛……


    真是的!


    “人族小子!”


    一道凶戾的聲音突然在宋祁識海中炸響。


    宋祁的身體一僵,隻感覺渾身都被寒意籠罩。


    這個聲音……是九尾。


    因為宋祁成為了本次聖戰的導火索,所以第一時間便暴露在了九凶眼中。


    璿璣邊關內,九尾咬牙切齒。


    沒想到當初一位二境的小爬蟲,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成長成了一條大爬蟲。


    而且還秉承了大量人道氣運,乃是人族當世的絕代天驕。


    怪不得九個古聖拚著自身隕落,也要強行蘇醒過來。


    自己現在為人族效命,根本沒法子再找這小子尋仇。


    “本座的尾巴,你究竟準備戴到什麽時候?”


    九尾準備把宋祁叫到璿璣邊關中,隨後好好折騰他一下,以報當初的斷尾之仇。


    “這個……那個……”


    “哈哈……”


    被正主當場抓包,宋祁簡直尷尬的不知說什麽是好。


    “小狐狸,當著本尊的麵,你又在叫什麽?”


    聖韶儀的聲音,強行插入到宋祁與九尾的私聊,建立了一個聊天群。


    “不過是一條墮境時的本命尾罷了,現在不是已經長出來了?”


    聖韶儀看了看宋祁的腰帶,隨後又感知了一下璿璣邊關中九尾的氣息,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九尾在墮境的時候,應該與宋祁結過怨,丟了一條尾巴在宋祁手中。


    “吼!”


    九尾很憤怒,你瞧瞧,這娘們說得什麽話?!


    “你是長者,對晚輩應有耐心。”


    聖韶儀對九尾語重心長的教導起來。


    “本尊做主,這條尾巴就賜與這人族,你可有異議?”


    九尾:???


    “給就給!哼!”


    九尾咆哮了一番,隨後主動退出了群聊。


    聖韶儀很不凡,九尾看不透。


    估計就算恢複到巔峰狀態,大概率也不是對手。


    這人族的狗運倒是真好,先抱上了虞皇的大腿,現在又抱上了這女人的大腿。


    “你等著吧!”


    “早晚得把你吊起來打一頓,以消本座心頭之恨!”


    “啊啊啊啊!!!!”


    璿璣邊關內,九尾揮舞著爪子猛猛刨地。


    煩死了!


    群聊散了,宋祁的身體也恢複了正常。


    聖韶儀的眸光自虛空中收回,輕聲說道:“結束了。”


    “什麽結束了?”


    宋祁仔細感應一番,發現天地已經沉寂了下來。


    大荒,重歸平靜。


    九尊近乎崩裂的聖人靈身,在以殘軀進行收場。


    異族聖者的屍首與寶血被他們收起,帶回封印地中。


    這一次強行出世,也算是因禍得福。


    有了這些異族聖者的生命精華,他們的生機還能得以延續。


    “前輩……敢問最後的結果如何?”


    “你人族九位聖人,請出了皇者的一道法旨,殺得人頭滾滾,聖血染紅了長空。”


    “有三十多位聖者隕落,甚至有一位古老的王都被逼退。”


    “風羲的後人,沒有落了他的名頭。”


    宋祁驚呆。


    沒想到因為白玉京與妖神宮之間的對決,竟然引出了如此驚世之戰。


    一尊古老的王……


    這不是宋祁第一次聽見王這個稱號。


    麒麟聖王,修羅王,皆被冠以王的名。


    這又是什麽境界?


    “前輩,小子有很多疑惑,不知可否詢問前輩?”


    聖韶儀望了宋祁一眼,隨後緩緩點頭。


    “在此之前,你可否將那片時空的經曆告訴我?”


    聖韶儀對於那處平行時空,很好奇。


    “當然。”


    宋祁整理了一下思路,從登天路遭遇快要遲到的風羲開始說起。


    聽聞風羲的窘迫,聖韶儀不由得笑了起來。


    當真是一笑百媚生,粉黛無顏色。


    “沒想到,在那處時空,我還是敗於他手。”


    “而你,竟然取代了我第二王座的位置。”


    聖韶儀悠悠感歎,追憶起往昔。


    這一片時空,她與風羲還是相識於登天路。


    隻不過這個時空的登天路賽製與宋祁參加的並不相同。


    總之,聖韶儀還是惜敗於風羲之手,成為了第二王座。


    後續的故事就很老套,二者相知相識相愛,但卻被聖族的老祖棒打鴛鴦,天各一方。


    人族的體質太特殊了,若是二者結合,定然會將聖族的血脈稀釋。


    聖族本就人丁稀少,不可能將聖韶儀嫁給風羲。


    最終二人不得不被迫分開,風羲變成了一尊沒有感情的修煉機器,最終證道成皇,天上地下無敵手。


    這一次,聖族祖地洞天大開,恭恭敬敬的將風羲迎了進去。


    就連聖族封印中的古皇,都親自出世,以見風羲。


    “後續的事情……”


    “我竟然不記得了……”


    聖韶儀絕美的容顏上,有清淚在流淌。


    “他斬去了我的記憶,將我封印……”


    “他的卦術經天緯地,定然算盡了過去未來。”


    “前路動蕩,一片黑暗。”


    “他要獨自一人上路,隻身麵對。”


    宋祁沉默,不知如何安慰自己這位好嫂子。


    短暫的失態之後,聖韶儀平靜了下來。


    “這尊圖,我沒有見過。”


    “但其上是風羲獨有的道紋,是他祭煉出來的。”


    “如今能在你手中,想必是與他有足夠的因果。”


    “對於人族的修行,我不是太懂。”


    “但萬法皆通,所有生靈都走在一個大方向上。”


    “所謂修行,共有十個已知的大境界。”


    “從不可知的歲月,一直流傳於上古。”


    “觀你的修行,想必今朝仍在延續。”


    “每種修行路徑,都有各自的玄妙,但亦有絕對共通之處。”


    “八境成聖者,九境成聖王,十境成聖皇。”


    聖韶儀站在很高的維度上,對宋祁傳授了諸多修行的大道理,令宋祁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我要走了。”


    聖韶儀站起身來,眸光望向了星空深處。


    “前輩,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尋他了……”


    他……


    是指風羲嗎?


    難道風羲並沒有死去?


    “他……還活著嗎……”


    難道還有與風羲再相見的一天?


    宋祁說不出風羲的姓名,隻得以他來代指。


    “他可是人皇,又怎會死去?”


    聖韶儀的笑容很燦爛,似乎要將諸天都照亮。


    但卻有一抹苦澀,夾雜於笑容當中。


    宋祁心下頓時一沉。


    看聖韶儀的表情,估計風羲已經離世,隻不過聖韶儀不願意承認罷了。


    “前輩,如果……”


    “我日後去何處能尋到你們?”


    “好好修行吧,你還是太弱小。”


    “待你成長起來之後,自然會知曉一切。”


    聖韶儀並沒有再回答宋祁,撕裂虛空,縱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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