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森低垂著眼眸,蒼老渾濁的眼隻是盯著她碗裏的豆腐羹,莊小鈺實在是忍不住,將碗遞給玉碎,撲到莊懷森的身上,用力的抱住他:“爹,你別害怕,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保護你的。”


    哪怕你真的失憶了也好,沒有失憶也罷,隻要她活著一天,就不會允許這府裏的人虐待父親。


    玉碎小聲的勸:“大小姐,別哭了,這豆腐羹再不吃就要涼了。”


    莊小鈺這才擦幹眼淚,繼續給莊懷森喂豆腐羹:“爹,等我找到了大哥,就把人好好的安置到莊子上,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哥哥一定能被我找回來的。”


    莊懷森吃完了一碗豆腐羹,莊小鈺用帕子擦拭完他的唇角,掖好被角,帶著玉碎離開了臥房。


    莊懷森定定的盯著莊小鈺的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老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千言萬語已經都無法說出口了,老二已經死了,老大也凶多吉少,他若不糊塗一點,結局跟兩個兒子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說不定還會連累到小鈺。


    他不是不敢跟小鈺吐露心聲,是不能告訴女兒這些事實啊。


    除了給小鈺徒添傷感,還能做什麽呢,小鈺也隻是一個被他嬌寵著長大的女兒罷了。


    她過得如何,全憑秦無言的良心,可男人的良心又怎麽能靠得住,萬一男人的良心被狗吃了呢?


    如今秦無言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大祭司了,權勢地位都有了,那些世家會怎麽做,他是一清二楚的。


    想當初,他坐上了大祭司的位置,對那些送上門的女人來者不拒,就這麽活生生的氣死了自己的原配夫人。


    真是造孽啊,如今這樣的事情,又發生在了女兒的身上。


    莊懷森悔不當初......


    隻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


    莊小鈺要出門,很快就驚動了議事廳的秦無言,秦無言追出來,問:“今日化雪,氣溫實在是太低,不宜出門,你要到哪裏去?”


    “自然是去市集上。”


    秦無言:“......”


    莊小鈺沒理會秦無言,扶著玉碎徑直上了馬車:“走吧。”


    文竹握著馬鞭看著秦無言,不敢動。


    莊小鈺撩開車簾,看著秦無言,麵色平靜,語氣堅定:“這是祭司府,我好歹也是祭司府的大小姐,如今卻是連使喚一個馬夫都使喚不動了?”


    文竹一聽,越發緊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莊小鈺語氣越發淡漠了:“看來這裏早已經不是從前的祭司府了,我們莊家還是有些田產的,不如搬到莊子上去挺好,省的出門還要自己趕車。”


    說完,莊小鈺就要跳下馬車:“玉碎,我們騎馬。”


    玉碎聽自家小姐一聲吩咐,撩起裙擺就要往馬車下跳。


    文竹嚇的不輕,趕緊討饒:“姑奶奶,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不要跳了。”


    話雖如此說,卻依然沒有動。


    秦無言邁開長腿,跨下台階,一步步的朝著馬車走過來,最終,站到了莊小鈺的麵前。


    簾布掛在車壁的鉤子上,風很大,寒意刺骨,已經將她的鼻尖凍得通紅,那張細嫩光滑的小臉越發蒼白,唇色有些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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