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話音一落,柳大誌就瞬間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就連默不作聲的老者都朝他投去了質疑的目光。


    沒辦法,這話說得太有內涵,太引人深思了,畢竟,若柳大誌心裏沒鬼的話,那他為什麽要三番兩次地阻撓追問呢?


    又是這個小雜種!


    柳大誌臉頰繃緊,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你這話什麽意思?!”


    夏墨涼涼瞟了他一眼,“沒什麽意思,就有感而發而已,你不必一驚一乍。”


    柳大誌險些被他一口氣噎死,什麽叫做有感而發,他一驚一乍?


    於是他怒目而視,憤恨指責:“你非要看到自己血親家破人亡才開心嗎?寶蓮她已經夠痛苦夠委屈的了,是不是非要將她逼上絕路你才痛快?”


    夏墨嗤笑了聲,心道還真是。


    嘴上卻說:“家破人亡?還挺貼切的,但這可不是我的因果。所以你衝我叫衝我嗷也沒用,罷了,多說無益,我還是等二位爺爺把事情審清楚了再問吧。”


    夏墨這話無疑是在柳大誌的傷口上撒鹽,畢竟,在場的誰不知李氏流產了?這可不就是家破人亡嘛……


    儼然,柳大誌也聽出來了。


    所以,被怒火燒掉理智的他想也不想就揚起手要打夏墨,隻是高高舉起的巴掌還未落下,就被人一把擒住了手腕。


    “敢動他,殺了你。”男人的音質極冷,背著光線的麵容更是凶如羅刹一樣陰森。


    隻一眼,柳大誌就覺自己像是被凶殘的野獸盯上,渾身陰冷,無處可逃。


    咕嚕,他狼狽地咽了口唾沫,欲把手抽回,卻不料淩川反手一扭,手關節處就發出“哢擦”的聲音。


    隨即,劇烈的痛意襲來,柳大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五官也因劇痛而皺成一團,然而淩川並沒有立即鬆手,而是又在他膝蓋上補了一腳後才作罷。


    “啊!”柳大誌痛得直跳腳。


    奈何他另一隻手也痛,顧得東牆顧不了西牆的,所以一時失了重心,整個人搖晃了幾下,最後還是沒逃過摔個狗啃屎的結局。


    “哎呦!”柳大誌抖著身軀,抱著那隻承受了二次傷害的手痛苦呻吟。


    見此,夏墨心裏拊掌大笑。


    彼時,反應慢半拍的人看到柳大誌的慘狀後,心裏都“嘶”了聲,沒想到淩家小子這麽護夫。


    “阿爹!你沒事吧……”柳寶蓮見唯一的靠山倒地,也臉色大變。


    她撲過去扶柳大誌,期間還不忘用紅腫的眼睛怨恨地瞪向夏墨。


    夏墨見了心中一陣好笑,敢情這人現在以為他是個好欺負的?


    “淩川,適可而止。”柳正眼睛微淩,對淩川出手打傷柳大誌的行為深感不滿。


    然而淩川則劍眉微蹙,嘴角也扯出一個冷酷的弧度:“反擊而已,子不教父之過,這一下,比不上澤兒曾經受的。”


    柳正:“那你也不能……”


    “嚶,剛才我好怕哦,還好有你。”夏墨適時道,聲音也恰好蓋過柳正的,說時就整個人撲到淩川懷裏,然後將臉埋到裏麵,無聲大笑。


    而男人感覺到小哥兒抖動的身體,眼底的寒意瞬間褪了一些,並抬手撫上小哥兒後背輕輕拍了拍:“不怕不怕,有我。”


    “嗯,淩大哥最好最厲害了!”夏墨嗡嗡又帶著哭腔的氣音飄出。


    “……”柳正嘴巴動了動,憋在嘴邊的責怪話語怎麽得說不出。


    “唉,這都什麽事啊。”


    無奈之下,他隻好轉頭看向一直緘默不語的族老,恭敬地詢問他該怎麽處理。


    老者橫掃幾人一眼,才一臉正色道:“淩川打人不對,但柳大誌也不對,怎能一言不合就動手呢?若李氏和柳寶蓮當真做了對不起澤哥兒的事,那他想要追究事情,想知道原因也正常不過。”


    族老的話讓已經站起身的柳大誌麵容扭曲了一瞬,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了,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他活該被那煞星打嗎?


    而攙扶著他的柳寶蓮同樣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心中暗恨,這些果然一丘之貉!


    柳大誌望著卿卿我我的夏墨夫夫,心裏越想越氣,張嘴就想反駁族老和柳正的不公,卻不想被一道嬌喝搶了先。


    “就是,澤哥兒你別退讓,我倒要看看這人心到底能有多髒。”是一臉怒容的柳盈盈。


    她與柳玉擠過人堆,走到夏墨跟前。


    夏墨聞聲後立即揉了把眼睛,然後從淩川懷裏退了出來,望著他們倆驚訝道:“盈盈姐,玉哥兒,你們怎麽來了?”


    柳玉清澈明亮的眼裏刻著薄怒:“當然是替你抱不平來啊,哎呀,眼睛怎麽紅了,是不是他們又欺負你了?”


    說著柳玉就雙手叉腰,難得硬氣地瞪了淩川一眼,眼裏的責怪之意明顯。


    夏墨見了搖搖頭,解釋:“不關淩大哥的事,他一直護著我。”


    柳玉“哦”了聲,頭一撇就厭惡地看向柳寶蓮,憤然道:“所以說就是他們欺負你?”


    夏墨不做聲了。


    這無疑是默認。


    於是柳盈盈冷笑一聲,“來之前我就在想,這人那時怎麽敢造這麽大謠來詆毀你,原來是環環相扣啊!”


    柳盈盈聲落,柳寶蓮就頓覺如芒刺背,周邊的議論聲在這一瞬間開始逐漸放大。


    “哎呀,盈丫頭不說,我都快忘了這一茬了,這麽說來還真有點關聯。”


    “我也是,看來王麻子說的才是真的,你們看這時間點都對得上,包括黃淑珍幫了澤哥兒那天,還有胡氏……”


    “哎呀我嘀娘呀,怎麽說來,李氏她們不就是一次害人不成又心生一計嗎?這分明想置澤哥兒於死地啊!”


    “這得多大的仇啊……”


    眾人議論紛紛,柳正和族老眸色漸沉。


    而柳寶蓮,隨眾人每多說一句,她的小臉就多慘白一分,身上惡毒人設也愈發牢固,突出。


    其他人能想到的,柳正和族老又怎會想不到?


    尤其是柳正,想想柳家村的好名聲就被這麽一對惡毒的母女搞得烏煙瘴氣,他就氣得心肝疼!


    於是他表情驟冷,看向柳寶蓮的目光如劍,厲聲道:“柳寶蓮,你還有什麽話要說?最好如實招來,否則嚴懲不貸!”


    柳寶蓮恐慌不已,扶著柳大誌的手不斷使勁,漸漸變成了抓的。


    她連連搖頭,但耳邊的一聲聲抨擊早已將她精神擊潰:“嗚嗚,真不是我,我……”


    “村長,寶蓮她……”柳大誌欲言,卻被柳正厲聲打斷。


    “既然不願坦白,那就先押回祠堂,等查清後聽候發落,我柳家村,絕不能留下這麽惡毒的人。”


    “不!不是我,是我娘做的,我隻是賠她去而已,是她!都是她……對,我沒錢,都是她幹的,不是我啊嗚嗚……”


    柳寶蓮破防了,嚎啕大哭,都是她娘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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