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事被柳正媳婦當著眾人麵拿出來說道,無疑是公開處刑柳老太一家。


    看著無力反駁的林文斌,不僅柳盈盈他們覺得解氣,淩川也很是欽佩,用小哥兒的話說,就是奶奶威武。


    “那是我們的家!她都嫁給我兒了!她的就是我的!”柳老太尖叫,像隻領地被侵占的老狗,齜牙狂吠,卻不想想,撒泡尿打個記號還真當它是自己的了。


    “餘氏,你就別自欺欺人了。我們以前以為隻要等澤哥兒長大了,嫁了人就好了,可是你們真是好得很,手段層出不窮,我都不禁懷疑,芸丫頭當初真是病逝的嗎?”


    柳正媳婦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淩川眸色一暗,對這個說法保留意見,因為收集到的那些消息裏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你,你別血口噴人!她就是病死的!關我們什麽事!”柳老太吼道,但周圍的人似乎不信。


    “我血口噴人了?除了懷疑的,我說的哪個不是事實?”柳正媳婦疾言厲色。


    怕她氣壞自己,任由她發揮的柳正安撫地拍拍她後背,讓她別氣,當心氣壞自己。


    柳澤也感動不已,沙啞著聲音讓她別氣了,是他不好。


    柳正媳婦看了眼他那有些紅腫,還帶了道指甲印的臉頰,疼惜地問:“臉還疼嗎?”


    “不疼了,不疼的……奶奶,我沒有偷東西,我,嗚嗚……我隻是想拿回阿娘給我的東西,上,上回被她搶去了,頭也是那時磕破的……上麵有阿娘的名字的。”柳澤哭道。


    之前不敢插話的柳寶蓮急忙道:“你們看!他又承認了!他又承認了……”


    可柳正媳婦隻冷冷掃了她一眼,壓著火氣繼續引導柳澤說:“別怕,我們都在,繼續說出來。”


    柳盈盈心疼壞了,狠狠剜了柳寶蓮一眼,對柳澤道:“沒錯,有姐在,以後誰敢再背地裏欺負你,我就和玉哥兒給她套麻袋,讓她也嚐嚐磕破腦門的滋味。”


    “對對對!”玉哥兒聽聞柳盈盈這麽說,趕緊拍著胸膛表義氣。


    相對於他們這邊的士氣一致,心裏有鬼的林文斌母子就沒那麽敢杠了,能滴血認親嗎?


    不能!這事鬧大,對他們沒好處。當然,讓他們把房子讓出也絕不可能。


    這邊,柳澤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開始描述發簪的形狀與上麵的細節,當他說到上麵有阿娘的名字時,李氏就知不好了。


    柳寶蓮不愛學習,即便她哥在書院學習,她也沒比別人多懂幾個大字,加上她和李氏都以為柳澤死定了,哪會想到人不但沒死,還被王麻子轉賣給柳正。


    不過就算就這樣,她們依舊認為柳澤是懦弱的,給他十個膽他也成不了氣候,所以她們才會那麽囂張,才會不在意這些細節。


    現在好了,她們低估了柳澤。


    柳正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這才看向神色有些慌張的柳寶蓮,問她:“澤哥兒已經說了他娘留給他的發簪是怎樣的,你也描述一下你的吧。”


    說著他又忽地語頓了下,眉頭微擰,“你可別說你的和他的一模一樣,連刻上的字都一樣。”


    柳寶蓮不知怎麽接茬,下意識求救地看向李氏。


    李氏心裏暗罵一聲蠢貨,看她有什麽用,想要回發簪就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嗎?真是豬腦子!


    “這,這可能還真是個誤會。寶蓮啊,你說一下你那發簪是怎樣的,要是和他的不一樣,或許是丟到別處去了。”李氏硬著頭皮提示女兒,唇瓣扯出一抹尷尬的笑。


    小柳氏可不吃她這一套,“打人的時候怎麽不先想一下是不是丟別處了?怎麽現在倒想起來了?”


    “啊呀,那個寶蓮她還小嘛,這性子比較衝了點。”李氏一邊賠笑,一邊不留痕跡看柳老太母子,見他們不來幫忙,心裏非常不痛快,偏偏又不能發作。


    她就想不明白,就算房子是柳芸建的又如何,那女人死都死了,還能真讓他們把房子還回去?


    李氏想不明白,或許其他人一樣想不明白,但淩川卻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因為林文斌怕出名。


    人怕出名豬怕壯。


    林文斌既然敢與山匪合作,他就不信山匪不知他的底細。


    若被山匪知道自己被人耍了,林文斌會有什麽好結果?


    還有柳大誌的賣身契……


    不對,淩川眉頭一皺,忽然注意到一個他一直忽略的問題。


    那就是柳澤說他母親留給他的東西裏,並沒有提到柳大誌的賣身契!


    之前柳正將他帶回家時,身上也沒有,要不然柳老太他們這會兒估計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了,哪來的那麽大的膽子繼續欺負柳澤?


    所以,這賣身契哪去了?


    以前聽小哥兒說起賣身契時他也有過一瞬覺得不合理,放在那麽淺顯易見的地方,柳家這幫豺狼虎豹怎麽可能沒發現?


    至少,他們知道柳澤手裏藏了東西之後,會去他房裏翻找吧?


    淩川垂下眸,眼底鍍上一層深色,又深深看了柳澤一眼。


    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和發生在小哥兒身上的事,很相似,卻有所不同,是為什麽呢?


    淩川陷入沉思。


    或許跟著“故事”走,他會知道真相,包括趙熙兒的事。


    這般想著,淩川便沉下心來,繼續觀看事情發展。


    小柳氏譏諷李氏後,黃氏也幹笑道:“我還以為柳大誌你會說是你送的呢,為表情意,然後送給了柳寶蓮。”


    林文斌被她這一擠兌,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柳老太想說是,可柳玉的聲音卻蓋過她的。


    “若是的話請你們把賣家說出來吧,免得冤枉人,說我們欺負你們。大家都是清河縣人,我爹雖是個夥計,但也認識有不少人,或許還真能找著,畢竟也就二十年這樣的,要是五十年就不好說了。”


    林文斌額角青筋直跳,柳玉這是歪打正著,全打在他痛處上了。


    他能怎樣?他隻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沒送過她這樣的。”


    淩川咋舌,心道一句果然。


    這人裝老實巴交多年,還真是摸到了精髓,為了撇清過往,為了保持人設,女兒是該放棄就放棄。


    林文斌不想也沒辦法 ,畢竟那發簪上真真切切地刻了柳芸的名字,比起女兒受點罵,保全自己才是硬道理。


    柳正見林文斌說沒有,便轉頭看向臉頰同樣腫了一塊的柳寶蓮,讓她快點說,說清楚了,他們還要帶柳澤回家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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