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日光淺淺,是個不錯的秋日早晨。


    夏墨在屋簷前打著哈欠,又伸了伸懶腰,略微惋惜道:“守了一夜都沒醒,白守了。”


    淩川將早膳端到石桌上,見小哥兒還站在那,喊他道:“可以吃早飯了,快過來,說不定有人已經等急了。”


    昨天夜裏無人來報,證明柳秋悟並沒有去醉香樓找他們,但這一天一夜都過去了,信總歸看到了吧?


    夏墨知道他在說誰,“那讓他多等我們一陣好了。”


    然後邁步過去,瞥見桌上隻盛有他倆的飯,便朝灶房方向望了一眼,隨口問:“沈伯呢?不一起吃嗎?”


    “出去了,說一會回來,讓我們不必等他。”淩川給他剝了個雞蛋,放他碗裏。


    “哦。”夏墨坐下拿筷子戳起雞蛋吃了起來,不再過問沈伯的事。


    如淩川所言,沈伯沒多久就回來了,淩川將昏迷的花朝雪抱到地窖,叮囑沈伯照看好他,若人醒了絕不能放走,如此至關重要的一步棋,可不能子未落人就沒了。


    沈伯應下,保證會把人照顧好,兩人這才放心出門……


    此刻的醉香樓裏,夥計正堆著笑招呼李景然。


    “李公子今個兒早啊,後廚已經在準備您預定的飯菜了,不知您和柳公子是在這兒就餐,還是……”


    夥計話是對李景然說的,眼神卻總有意無意地往柳秋悟身上瞟。


    柳秋悟心如明鏡,亦懶得理會,抱著外甥可能就在邊上的想法環顧四周。


    而李景然也不想聽他廢話,直接道:“要一雅間,飯菜燒好送上來。”


    這是他們來之前就商量好的,小外甥悄悄來京城還借他人之手邀他們見麵,擺明了是不想公開他與柳家的關係。


    莫說是他,就柳秋悟這邊也沒做好準備,因大皇子想拉攏柳家,因別有目的假外甥想進柳家等諸多緣故,他至今都尚未跟家中二老透露過已尋到姐姐下落的事,更別說流落在外的真外甥了。


    所以他們認為非常有必要訂一雅間,這樣一來既能避開有心人的窺探,又能敘舊不被打攪。


    夥計見他們出雙入對,是挺想八卦的,但也不敢真怠慢一分半毫,李景然一說要雅間就立馬跑去掌櫃那拿牌號了。


    他一走,柳秋悟就轉過頭問李景然:“信是他給的?”


    李景然說:“不是,人在那邊。”他扭頭看向別處,一個夥計正背對著他們擦桌子。


    柳秋悟看了過去,“那你問問,小澤他在哪個房間。”


    “好。”李景然打著添兩道新菜的借口詢問了夥計昨日讓他送信的人在哪個房間。


    夥計稍作遲疑就如實相告了:“在天字號雅間三號房。”畢竟眼前這位他得罪不起。


    “嗯。”李景然滿意了,又垂眸睇向夥計,開始軟硬兼施先賞後威脅。


    “忘了這事,否則——”


    連著兩早上收賞錢的夥計頓時笑開了花,壓低聲音十分狗腿子地發誓:“李公子放心,小的定忘個幹幹淨淨。”


    柳秋悟遠遠瞧著這一幕,隻與李景然對視一個眼神,便知道答案,心下跟放鬆,看來小澤他們在這裏沒錯了。


    轉眼,又瞥見拿著牌號的夥計朝他走來,便主動上前,讓他先帶自己上去。


    到了雅間,夥計推開門後柳秋悟就給了他賞錢。


    夥計抓著錢眉飛眼笑,激動道:“謝謝柳公子!”真是撞大運了,大清早收到賞錢。


    “下去吧。”柳秋悟淡淡道,此舉不過是為了避免厚此薄彼,徒生事端罷了。


    夥計很有眼力見地退下了,不多時,李景然上來。


    柳秋悟一見他就迫不及待地問:“小澤他在哪個房間?”


    見他如此迫切,李景然無奈一笑道:“在天字號雅間三號房,和我們同層樓,就隔四間房。”


    得到想要的答案,柳秋悟道:“我現在過去。”


    “去吧。”李景然甘願在這打掩護,總不能夥計送飯菜來一個人都沒有。


    於是柳秋悟直奔雅間三號房,他敲了敲房門,沒一會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但入目的卻是一張陌生麵孔。


    柳秋悟目光一凝,尚未問話,對方就先開口了。


    “柳公子請進,是公子讓我在這等候您的。”說著就退開一步,想讓柳秋悟進去。


    “小澤?”柳秋悟蹙眉,聽他這話,意思是小澤不在這?


    男人點點頭。


    柳秋悟走了進去。


    男人朝外邊看了一眼,沒發現有可疑人後關上房門。


    他一轉身,打量四周的柳秋悟就收回視線,問道:“小澤人呢?”


    男人答道:“主君和老大有事回去了,讓我在這候著,說柳公子來了就立馬回去通報,柳公子且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知會一聲。”


    有事?難道小澤真遇上了難事?柳秋悟眉鋒凝起,眼含憂色:“小澤沒受傷吧?”


    男人一聽就知他誤會大了,主君功夫了得,又被老大當眼珠子護著,能有什麽事?


    “主君他沒事。”


    柳秋悟鬆了一口氣,心想沒事就好,又抬眸對男人道:“你去吧,我在這裏等著。”


    “好。”男人離開了。


    隻是等他趕回小院時,沈伯就告知他兩人早已出發去醉香樓了。


    大概過了一刻鍾,醉香樓天字號雅間三號房門就再次被人敲響。


    “咚咚咚——”


    莫非是小澤來了?


    柳秋悟匆匆去開門,結果仍是兩張生麵孔,不禁失望。


    “舅舅,是我們。”夏墨噙著笑,眼裏閃爍著狡黠的光。


    是小澤的聲音……


    柳秋悟臉上短暫的錯愕褪去,繼而仔細端詳起兩人。


    除了眼睛,這兩張臉他是完全瞧不出一點熟悉的地方,不由失笑。


    “進去說吧。”


    “嗯。”


    門口確實不宜寒暄,夏墨緊跟柳秋悟身後,淩川鎖門。


    “小澤,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一落座柳秋悟就直白地問,眼睛直勾勾盯著兩人。


    閑話少敘,柳秋悟都開門見山了,夏墨也十分坦誠。


    “我與川哥此番進京確實有事要辦,舅舅可還記得你讓衛五轉交給我的信件?”


    “自然記得,所以你們是因他而來?”柳秋悟目光冷凝,責怪地望向淩川,就差沒寫上是不是你慫恿他來的。


    沒辦法,兩人中與大皇子有牽扯的人隻有淩川,也不怪柳秋悟會想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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