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如此貶低自己,金笙羞憤極了,怒道“不要臉!”


    然而李景然刀槍不入,眼底戲謔更甚,“彼此彼此,不過你一個連門都進不了的廢物也敢跟爺叫囂?還真是,愚蠢至極。”


    他故意放緩語速,咬重後四個字眼。


    金笙目光一凝,如同當頭棒喝,再大的火氣也在這一刻澆滅了。


    他千方百計接近柳秋悟,為的就是讓柳家認下他這個外甥,結果他腦子一熱就去得罪能靠近柳秋悟之人,若被主子知道他節外生枝,定不饒他。


    金笙想著臉色就陰沉下來,懊悔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險些鑄成大錯。


    李景然慵懶地坐著,欣賞他變臉半晌,覺得沒趣,就又趕蒼蠅似的嫌棄道:


    “滾吧滾吧,再不滾我讓你橫著出這京城,想必你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兒,這種程度我還是能做到的,要不要試試看?嗯?”


    金笙聞之色變,暗罵卑鄙,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便這死變態與李家鬧僵了,想摁死他也易如反掌,他根本賭不起。


    他這步棋要是廢了,第一個饒不了他的隻會是主子!


    反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金笙如鯁在喉,黑著臉握拳,然後怨懟地瞪李景然一眼,就轉身跨大步走了。


    這死變態竟敢威脅他,等著吧,等他們大業有成,他第一個拿他開刀,不是喜歡被男人玩麽?到時候讓他玩個夠!


    金笙被氣走後,李景然嘴一抿,眼底笑意就慢慢淡了下去……


    隔了半個時辰,柳秋悟回來了。


    李景然見他神色不對,過於凝重,起身詢問:“怎麽了?”


    去了這麽久,人肯定是見著了,難道小外甥真出了什麽事?


    柳秋悟眼神微微動了下,直視他道:“回去說。”


    “好。”李景然應了聲。


    看來是真有事了。


    ……


    這一日京城天晴,底下卻暗流洶湧,人心惶惶。


    花家因一紙訴狀被抄家,全部入了大獄,聽候發落;趙毅德販賣私鹽被揭發,牽扯出大皇子結黨營私,被抓的抓被關的關;二皇子郊外獵場遇刺,墜落山穀失蹤了,生死未卜……


    聽到這些消息時,夏墨和淩川已經交代好黎陽,讓他去柳家當下人聽柳秋悟吩咐,彼時花朝雪還沒醒,他們在院中閑坐。


    “這天,是要真變了啊。”夏墨倚靠著竹椅,仰望天空略微悵然道。


    對花家動手的人,他們心中有數,但這大皇子和二皇子又是誰的手筆,一時半會他們還真無法確定,即便從受益上看三皇子比較符合。


    有人故意攪亂這趟渾水,是真要亂的節奏啊。


    淩川瞅向小哥兒側顏,片時說道:“如此也好,他們自顧不暇,便不可分心,於我們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確實。”夏墨應道,隻是眉間愁緒不消。


    淩川明顯感知到他情緒的低悶,追問:“墨兒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夏墨扭過頭看向不苟言笑的男人,說道:“就是突然間有點恍惚的感覺,人有時候果然不能停下來,容易悲感傷秋。”


    奪嫡之戰是殘忍的,生來不平凡也注定平凡不了,一人榮辱之下,是血流成河白骨堆積,牽涉的東西太多了。


    淩川俊眉微微蹙著,漆黑的眸子執拗地盯著小哥兒看。


    “有心事?”


    夏墨輕歎了聲。


    “不算心事,就是在想,就算有些人和事能解決,因權勢帶來的傷害也不可避免,追求也好,自保也罷,都是宿命。”


    說到這他眼眸彎了一下,眨了下右眼對男人說:“川哥不用擔心我,我就感歎一下罷了,我若有事第一個找你。”


    淩川瞬間展眉,受用道:“知道就好,這些無關我們,不必多想,我們能全身而退的。”


    “嗯嗯,所以說不算心事……哎,忽然又有點想小安禹了,不知道他在家中過的怎麽樣?”


    夏墨本隨口一說,結果說完就真的擔憂起小孩來。


    擔心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碎嘴的八公八婆趁他們不在又去他跟前胡說八道……


    見小哥兒真擔心上了,淩川道:“有人看著,不會有事。”


    夏墨仍是不太放心:“希望如此吧。”


    也希望事情快點解決。


    吱呀——


    院門被開了,夏墨和淩川齊齊轉頭看了過去,就見一個身著灰色補丁衣服手挽菜籃子,頭發還用藍色布半裹著的陌生婦人走了進來。


    對方一見他們,欣喜道:“你們在啊,真是太好了。”


    聲音一出,瞬間打破了夏墨兩人的靜默。


    噗嗤嗤……夏墨笑了,居然是影鶯。


    而淩川則依舊板著一張臉,儼然是接受良好,沒有被衝擊到笑點。


    影鶯見夏墨笑他,事也不急著說了,故意扭著腰肢拐過去,用女聲道:“哎呦,小郎君在笑什麽?奴家這樣不好看麽?”


    “哈哈哈……不是,你在幹嘛?”夏墨直接狼笑出聲,心道這貨是不是間歇性瘋症又犯了。


    淩川冷眼掃影鶯一眼,開口就是正事:“東西弄到手了?”


    “沒有。”影鶯將手裏的道具菜籃子往桌麵上一擱,繼而坐下,才說道:“我回來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淩川沒責怪,隻問:“何事?”


    “今日不是發生了很多事嗎?想來你們應該也聽說了趙毅德的事吧。”


    夏墨揉了揉臉,驚奇地看著影鶯:“你知道?”


    淩川雖不語,但眸光微斂,暗藏鋒芒。


    趙毅德是大皇子的人……


    影鶯“嗯”了聲,“誤打誤撞發現的,昨天夜裏閑王府不太平,我無意深探, 卻意外發現影衛去了趙府,我就悄悄跟去了,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夏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快說,別吊我胃口。”


    影鶯眼神在他們臉上轉了轉,接著道:“我看到了趙熙兒,就是那個坑害柳姑娘的女人,我本尋思著那影衛可能是姓趙的安插在閑王府的,結果她居然跟著他去閑王府,所以我想法一下子就倒過來了,她才是被安插的那個。”


    聞言,夏墨抬眸,與淩川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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