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心裏已經被觸動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他要回到京城去,要為大哥報仇。


    他回到京城之後,剛開始的時侯一直不知道如何入手,他回到曾經的家時,這裏已經物是人非,記憶中的溫宅差不多占了半個街道,寬大的朱紅大門兩邊是兩隻威猛高大的石獅子,上麵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溫府兩個大字。


    而此時他站在這裏,映入眼簾的是已經結了蜘蛛網的門楣,寫著溫府的匾額早就不知所蹤,大門緊鎖上麵貼著封條,畫著大大的一個叉號,腳門那裏不知哪裏來的野狗野貓將那裏當成了遮風蔽雨的家,有好心人給它們倒點剩飯剩菜,吃不完的都幹了,然後又倒新的,髒的不成樣子,發出難聞的味道。


    他的眼前不住地回放著以前的時光,那些兄弟姐妹都去了哪裏,自己走的這些年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落得這麽悲慘的局麵。


    他站在那裏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老者停在了離他不遠的地方,眯著眼睛看了他很久,然後才突然恍然大悟,用手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你小子,你是那個溫琰,溫琰你終於回來了。”


    溫琰一下子被驚醒,他抬頭看著這位老者,在腦子裏反應了半天,眼睛亮了一下,“你是德叔,你真的是德叔。”


    兩人同時確定了對方身邊,一下子抱在一起,眼中閃出淚光,“溫琰,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你了,原來你還知道回來了啊,你這孩子當年走的時侯悄無聲息,我們可急壞了,開始在京城附近好一通亂找,我這頭發就是那時侯一夜愁白的。”


    溫琰眼中閃著淚光,他也是第一眼就發現了德叔的白發,德叔是他母親生前的老管家,一直照顧著他的衣食起居,後來母親因病去世,德叔就是他心中唯一的親人。


    他走的時侯也是思量了好久才決定不告訴他,怕他為了阻擋自己離家出走而告訴父親,若是那樣的話,他這輩子就別想離開這個家了。


    他伸手摸了摸德叔的頭發,“德叔,大哥他知道的,他沒有告訴你嗎?”


    德叔歎了一口氣,“我當時為了找你第一時間就出了府門,一個人在外麵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有結果,天亮之後遇上了劉嬸,她才告訴我,溫白他已經跟老爺稟明了情況,說你是要去山川遊曆,讓我們都不要再找了。”


    “我就這樣才心中存了一個希望,一定要等到你回家的那一天,後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溫白做了國君,他們都搬進了皇宮,我怕你回來找不到我們,我就留在這裏守著。”


    “後來你大哥被長孫無絕算計,長孫無絕不僅將你大哥關了起來,還將這裏查封,所有下人都關到大牢之中,最後都死在了獄中,我當時幸好出去采買東西才躲過一劫,但我也不敢走的太遠,就在附近找了一間房子,每天都要在這裏徘徊數個時辰,我怕你回來時找不到回家的路。”


    德叔說得是老淚縱橫,五年時間他的麵容已經滄桑憔悴的不成樣子,溫琰也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一個成熟的男子漢,他怎麽也想不到他多少次在夢中的情形會真的出現。


    溫琰一陣唏噓,“德叔,那其他人呢?他們都在哪裏?”


    德叔四處看了看,拉著他到了旁邊一個偏僻處,“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哪裏還有什麽好下場,若大一個溫家,剩下來的人我知道的可能就隻有你大哥還有我們兩個人,對,皇宮裏還有玉妃,但她也被軟禁著,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見到她。”


    “這裏不安全,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都跟你講講。”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到了一家僻靜的茶樓,溫琰上了二樓挑選了一個窗口的位置,倆人麵對麵坐了下來。


    小二拎著茶壺上來,“二位客官,還要點什麽?我給客官準備著。”


    “就來你們家的招牌茶,再來兩盤軟糯點心,一盤炒栗子一盤瓜果拚盤。”他離京多年但這些吃食他還記得很清楚。


    在外麵很多思鄉的時侯,他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這些吃食,但所有美味的食物都隻存在於記憶之中,他再也沒吃到過少年時最愛的那種味道。


    如今他回到了京城,自然想到這些東西,“德叔,你慢慢講,其實我差不多都知道了,隻是一些具體的細節並不太清楚。”


    片刻之後小二將茶和點心等都端了上來,他拿了一塊點心遞給德叔,“德叔,你先墊個肚子,晚膳時我請你好好吃一頓。”


    德叔感動的老淚縱橫,“你這孩子現在真的比之前懂事了,我這裏真的很欣慰。”


    他吃了一口,是軟糯香甜的味道,是他喜歡的點心,“難得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麽點心。”


    溫琰又給他倒了一杯茶端起來遞給他,“德叔,你跟我的長輩沒有兩樣,以後我就在這裏落腳了,要好好地孝敬你。”


    德叔吃的差不多了,接過茶喝了一口,“這茶的味道我也很久沒有嚐到了,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他將長孫無絕是如何算計溫白的,還將他們是怎麽將溫府封掉,然後將下人不分男女老幼一刀切地都關進了牢中,逼他們交待出還有哪些勢力,但他們都是一些幹活的粗鄙仆人,哪裏知道那麽機密的事情。


    後來他們都死在了獄中。


    溫琰將手握成了一個拳頭,表筋暴露,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長孫無絕簡直是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報仇,早晚將他碎屍萬碎。”


    德叔說到最後竟然有了一點責怪溫白的意思,“琰公子,溫家現在有兩位公子,但溫白被關在牢中,他不能出來召集大家一起重新振興溫家,但琰公子也是溫家的血脈,你不能看著溫家就這樣破敗下去,你要擔起重振溫家的重任。”


    溫琰聽了他的話,沉吟了片刻,“我會好好考慮的,現在最重要就是要如何先將大哥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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