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別墅內。


    唐修覺正在書房裏,盯著一張圖紙發呆。


    兩三個月前的他,剃光了頭發,如今,已經把頭發留了起來。


    身上,穿著深色的睡袍。


    女友賀晚這時從外麵進來,對他說:


    “唐,有人找你,說是有重要之事。”


    唐修覺拉回思緒,把手中的圖紙放下,轉頭看向女友,疑惑道:


    “我已經斷了以前所有的聯係,換了新的聯係方式。”


    “最近又沒有認識其他人,誰來找我?”


    賀晚:“能知道你家地址的,估計是熟人吧。”


    “我看門鈴上的監控了,是個穿古裝的男人,長得還挺帥的。”


    “古裝?”


    仿佛意識到點什麽,唐修覺趕忙道:


    “去幫我請對方進家裏,我去換身衣服。”


    “好。”


    賀晚應了聲,轉身出去了。


    唐修覺隨後回了主臥的衣帽間,換衣服。


    他站在落地鏡前穿衣服的時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大概二十多年前,才十歲左右的北臨皇子唐修覺,為了北臨不被大晉血洗,跟隨大晉的車馬,前往大晉,充當質子。


    這天隊伍路過與大晉相鄰的一座邊境城鎮的時候,遇上極端的惡劣天氣。


    大風呼呼,黃沙漫天,整座城鎮被黃沙覆蓋,找不到東西南北。


    人、車,馬,被大風吹得四散分離。


    混亂中,唐修覺被失控的馬車給帶走了。


    等唐修覺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馬車壓在沙地上,動彈不得。


    馬已經脫韁,不知道跑哪去了,馬車倒過來,壓著他的身子。


    “嗚哇嗚哇~”


    還沒來得及看看四周的環境,唐修覺這時聽到了一道嬰兒的啼哭聲。


    同時還伴隨著一道低沉卻充滿殺意的嘶吼聲傳來。


    不好,是野獸!


    抬頭一看,不遠處,一隻餓狼正在謹慎靠近躺在沙地上的嬰兒,打算把嬰兒吃了。


    唐修覺救人心切,拚命把壓在他身上的馬車給擠開。


    一邊努力使勁,一邊呼救:


    “來人啊,有沒有人?救命啊!”


    許是被他的呼救聲嚇到了,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


    唐修覺不管自己怎麽呼救,也沒有人回他。


    終於在他使出所有力氣的時候,馬車終於被他給擠開了。


    此時的他,背部傷得不輕,沒法站起來,隻能趴著往那個嬰兒靠近。


    越靠近那個嬰兒,他也越發看得清不遠處的環境。


    他發現有一大片人躺在不遠處,不知道是已經死了,還是昏迷了。


    唐修覺顧不上那麽多,抓起一把沙子就朝那隻餓狼甩去。


    趁那隻餓狼往後躲閃之際,他成功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了嬰兒。


    幾個月大的女嬰,雙手胡亂撲騰,碰到唐修覺脖子上戴著的那個吊墜,就不鬆手了。


    唐修覺見嬰兒抓住他的玉佩後,哭聲弱了不少,為安撫嬰兒的情緒,直接把戴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來,套在嬰兒脖子上。


    嬰兒是不哭了,可是不遠處那隻餓狼,重新盯上他和嬰兒。


    而後方,龍卷風朝他這邊席卷而來。


    不行,再不離開這片沙漠,他和嬰兒今天就是那隻餓狼的盤中餐了。


    就算沒被狼吃掉,一會也被龍卷風卷走。


    唐修覺忍著背上的痛,抱住嬰兒站了起來,然後往前麵跑去,往龍卷風的反方向跑。


    他顧不上害怕,在屍橫遍野的地方跑過去。


    突然,腳下絆到了什麽,他和嬰兒往前麵的地麵摔了下去。


    但即使身子不受控製摔倒,他也盡量護著嬰兒,不讓嬰兒被摔著。


    回頭一看,原來把自己絆倒的,是一塊石頭,而石頭旁邊,有一個小坑。


    坑不深,躺著一個臉色灰白、嘴唇發紫,小自己三四歲的男孩子。


    唐修覺想,估計是之前受了龍卷風的席卷,把葬在這裏的這個小男孩,給吹走了蓋在小男孩身上的那層沙子。


    不過唐修覺沒給自己時間想那麽多,迅速打量了一眼四周。


    遍地的屍體,不下上百具。


    那插在沙地上斜立著的一塊旗子,被風吹得不斷搖擺。


    但上麵那個“齊”字,他看得一清二楚。


    龍卷風已經快逼近了。


    而那隻狼似乎感受到了龍卷風的威力,不再盯著他們,已經跑掉。


    唐修覺不再打量四周,抱緊嬰兒,繼續往前麵跑。


    他想,隻要跑進不遠處的那片林子裏躲著,龍卷風應該就卷不走他和嬰兒。


    可是,剛跑兩步,唐修覺就被前麵一個地方的畫麵給嚇得雙腳釘在地上,動不了。


    繼而,全身發軟。


    他看到前麵不遠處的地麵,有一塊玉佩。


    那塊玉佩不知道有什麽魔力,居然把周圍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全部卷了進去。


    那股無形的吸力不斷地擴大,很快就吸到了躺在他麵前的屍體。


    唐修覺無比驚恐的盯著本來是遍地屍體的地方,轉眼屍體已經被吸走大半,整個人都呆住了。


    等他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的時候,立馬轉身跑人。


    他轉身拚了命地跑,比起前麵的龍卷風,身後那股無形的吸力他更懼怕。


    然而慌亂之下,唐修覺再度被那塊石頭絆倒,整個人摔在了坑裏的那個小男孩旁邊。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那股無形吸力,完全覆蓋了他們……


    回想到這,鏡子裏的唐修覺,已經穿戴整齊。


    他輕歎一聲,為小時候的經曆感到心累的揉了揉眉心。


    當年被那股無形的吸力卷走後,再度醒來,他已經身在現代。


    被送去孤兒院後,很快有好心人來領走了他。


    經過九年義務教育學習,他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未來世界。


    穿越後,小時候的記憶,他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是那塊邪門的玉佩把他和那個嬰兒,以及那些屍體卷走的。


    不管那塊玉佩如今在不在現代,現代有沒有同款玉佩,他也要找找看,碰碰運氣。


    於是這些年以來,他一直從事拍賣行的工作,就為了接觸到更多的寶物。


    就為了有一天,能找到當初吸走他的那塊玉佩。


    他放不下他的家人,他要回北臨,回他來時的世界。


    避免有朝一日能無牽無掛回到過去,他拒絕了不少女孩子的心意。


    然而二十多年過去,玉佩的影子都沒看到。


    而他,最後也敗在了賀晚手中,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終於有了牽掛。


    前兩年年邁的養父母因病離世後,他以為自己無牽無掛,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但現在,就算有機會回去,他恐怕也無法立即下得了決心。


    小他十歲的小女朋友賀晚,已經完全占據他的心,讓他怎麽狠得下心離開。


    況且賀晚為了追求他,不僅放下了麵子,還付出了大量金錢。


    單單在他身上花費的金錢,就能買下他當初創造的拍賣公司好幾家了。


    賀晚知道他喜歡古玉,偷偷背著他在全世界給他買了不少的古玉。


    直到他們確定後,她帶他去了她為他打造的倉庫,看到那數量,他的心,徹底被賀晚征服。


    然而賀晚雖然給他收集了一大堆玉器,但沒有他要的東西……


    下樓前,唐修覺回了趟書房,重新拿上了桌上的圖紙看。


    上麵的那個圖案,是他當初見過的那塊邪門玉佩的模樣。


    當年他雖然看了一眼,但記住了那塊玉佩的形狀和大致的紋路。


    但就是這種模樣的玉佩,他苦苦尋找了二十多年,也沒有找到。


    連當初用來安撫那個嬰兒、他的那塊隨身攜帶的佩玉,也找不到。


    也不知道,當年那個和他一起被玉佩卷走的嬰兒如今怎樣了,是否還活著。


    如果還活著,有沒有跟他一樣,被傳送到了現代。


    因為被卷到現代的時候他還小,等成年後他才懂得應該去調查一下當年跟他一起被卷走的那些屍體。


    他想,既然是一起被卷走的,那應該都是被卷去同一個地方吧?


    如果那些屍體都被卷到了現代,那被現代人發現了,就是特大命案了。


    然而他調查後發現,他在現代醒來的那一天,甚至那個月那一年,都沒有特大命案發生。


    這是不是證明了,當年那些被卷走的屍體,沒有被送到現代?


    難道被卷去了其他時空?


    可唐修覺此刻哪裏知道,當年在他眼中的那些屍體,哪裏是屍體,全都是昏過去的活人。


    所以,他沒打聽到當年有特大命案發生,是因為那些人都還活著,並沒有死……


    聽到樓下傳來了細微的交流聲,唐修覺想,賀晚應該已經把人請到他家裏了。


    真希望來人是尋找他的、當年一起被玉佩卷走的人。


    這樣的話,就算回不了北臨,他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有個同鄉之人跟自己抒發一下鄉愁了。


    懷著這種希望,唐修覺下了樓。


    樓梯下到一半,他便看到了坐在客廳裏沙發上那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賀晚沒有說錯,來人長得很帥。


    那個男人年輕不說,長相更是非凡。


    那種天生的古人氣質,是現代人怎麽練也練不出來的。


    唐修覺下了樓梯後,賀晚已端了一杯茶水過來:


    “先生,請喝茶。”


    祁天凜起身接過,“多謝小姐。”


    “先生客氣了。”


    回了句,賀晚看了走過來的唐修覺一眼,然後退到一邊的沙發坐下。


    唐修覺上前,向祁天凜伸出手臂,言語真誠:


    “你好,我是唐修覺。”


    祁天凜把杯子放下,與對方握了握手:


    “很高興見到你唐先生,我姓祁,祁天凜。”


    唐修覺眉心微動。


    祁姓嗎?


    當年的大祁皇室,好像就是姓祁。


    鬆手後,唐修覺示意:


    “祁先生,坐。”


    說罷,他也坐了下來,並直接問道:


    “不知祁先生找唐某何事?”


    頓了頓,他又說:


    “祁先生,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以前應該素未謀麵過吧?先生怎麽認識我?”


    麵前這個年輕的男人,長著一副帝皇相,氣質尊貴,氣場淩厲,看似沉穩,卻有種讓人一見就生出敬畏感的感覺。


    他確實是沒見過此人。


    可對方卻認識自己,而且來見他,還是穿著古裝,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不會真是當年被玉佩一起吸走的那批人之一吧?


    那些人,還有活著的?


    祁天凜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唐修覺,通過對方的樣貌,他心裏十分肯定自己這次是找對人了。


    對方並非是與唐袖的哥哥同名同姓的人,而是真正的唐修覺。


    畢竟他見過唐袖,這會通過對方這張有七八分跟唐袖相像的臉龐,確定是唐袖的哥哥唐修覺。


    這一趟,他還真的沒有白跑。


    對方是不是穿越人之一、北臨皇子唐修覺,一個問題就可以試出來了。


    於是,祁天凜沒有說些彎彎繞繞的話,直奔主題:


    “唐……”


    “叮咚~”


    不合時宜的門鈴,這時傳了過來。


    客廳裏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入戶門的方向。


    “你們先聊著,我去開門。”


    說著,賀晚起身,朝入門快步走去了。


    祁天凜不著痕跡打量了賀晚一眼。


    這個女孩子就是賀晚,他認出來了。


    昨晚他在網上調查過m城首富賀晚的資料。


    網上有這個女孩子的照片。


    看唐修覺的外形,怎麽也有三十了吧,沒想到女朋友還那麽小。


    不過對於這對情侶,祁天凜沒有好奇太多。


    賀晚通過門鈴上的監控,看到是快遞員,這才開門出去。


    她有件小時候一直佩戴的吊墜,半年前不小心摔破了一點,然後就讓人拿去修複了。


    畢竟是她的貴重之物,而且那件玉佩以前父母找機構給她鑒定過,是有很長年代的古玉,所以修複得很小心翼翼,生怕造成二次破損。


    半年過去了,玉佩才修複好。


    她戴習慣了這個吊墜,一聽說修複好,馬上讓人寄給自己。


    看著賀晚開門出去後,唐修覺才重新收回視線,回到祁天凜身上。


    他微笑道:


    “祁先生,我們繼續。”


    “祁先生今日找我,不知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祁天凜直接問:


    “唐先生,你認識唐袖嗎?”


    唐修覺疑惑道:“唐袖是哪位?”


    他也姓唐,那個唐袖跟他有什麽千絲萬縷的關係嗎?


    祁天凜神色一怔。


    什麽?唐修覺不認識他妹妹?


    但轉念一想,祁天凜找到了原因。


    唐袖跟他提過,哥哥是在她出生那年,被送去大晉的,估計唐修覺知道自己有個妹妹,但不知道妹妹的名字。


    那……隻能換個問題。


    “唐先生,那你認識北臨國嗎?見過北臨皇唐在民嗎?”


    這兩個問題,直接讓唐修覺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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