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修真界中,許多修士都知道天毒宗有這種培養寵獸的特殊秘法,但卻沒有哪個宗門前去搶奪,都不願損毀自身根基,斷了修行路。


    天毒宗臭名昭著,宗內門人隻求速行,追求單純的整體力量。


    這一點,薛空並不苟同。


    哪怕有朝一日他得到天毒宗培養寵獸的特殊秘法,也不會去修行,更何況,他有更好的秘法,能培養出比寵獸更強大,更忠誠的“東西”。


    隻不過這秘法……太過殘忍與陰毒了些。


    就在薛空短暫的深思之際,九星憐兒已經結束以靈血喂養毒蠍,她的手掌毒素退去,恢複正常,毒蠍趴在她的手背上,一動不動,似乎吸食了太多靈血,正在消化。


    當薛空抬起頭再看向她時,發現九星憐兒也抬起頭,同樣投來目光。


    損失了許多靈血,她的臉色出現些許蒼白,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小子,你可讓我好找。”


    薛空本以為九星憐兒看的是自己,誰知她看的是自己身後,無聲無息出現的毒公。


    毒公聲音低沉,話音剛落,沒等薛空說話,就抬起手,在薛空肩頭輕輕落下一掌。


    這一掌輕柔無比,甚至在薛空看來,就像是凡人之間普通的打招呼。


    但,一掌過後。


    薛空眼中的天地迅速失去光亮,僅僅一息時間,就變得一片黑暗了,他的意識,也隨之沉睡。


    撲通。


    失去意識的薛空一頭栽倒在地。


    碧綠小蛇扭動著身軀,吐著信子,離開薛空脖子,回到九星憐兒身上,纏繞在她的右臂之上。


    “毒公,怎麽處置他?”九星憐兒問道。


    毒公咧嘴一笑:“破壞我的計劃,當然不能讓他輕易死去,既然沒撐到日落就被我抓住,那麽物盡其用,把他這具血肉之身,帶回去喂養宗門靈獸。”


    “走。”毒公大袖一揮,袖子裏噴薄出黑霧,紫紋巨蟒騰雲駕霧般現身,馱著二人,再次扇動翅膀,嘶鳴一聲,向天邊疾馳而去。


    經過銀柳城上空的時候,毒公俯視整座城池。


    這個規模並不大的城池,其中蘊含的價值,比他天毒宗宗門那座山頭還要高。


    搖了搖頭,毒公知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薛空滅了薛家全族,銀柳城將會變成什麽樣,三仙道門仙姑會不會出麵製止動亂,誰都不知道。


    如今最好的做法便是……觀望。


    ……


    薛空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隻知道,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周遭的一切已然大變,自己身處空中,身下冰冷堅硬,在紫紋巨蟒的後背蛇鱗上。


    罡風拂麵而來。


    不遠處,九星憐兒閉目盤膝打坐,正在修行。


    她左手手背上的毒蠍仍舊一動不動,在消化靈血,而纏繞在她右臂上的碧綠小蛇,隻是昂首掃了薛空一眼,便再次低下腦袋,並不將薛空放在眼裏。


    在紫紋巨蟒蛇頭的位置,一身黑色長衫的毒公同樣雙眼緊閉,哪怕薛空醒來,站起身,二人似都沒有發覺的樣子,不為所動。


    薛空沉吟片刻,見二人毫無察覺,立即抬起腳步,朝毒公走去。


    在毒公一丈之外,薛空停下腳步,心中警惕,雙目緊緊盯住毒公身形,心中暗道:“如若他心神真的全部沉浸在修行中,這是偷襲的最好機會。”


    “否則等他睜開眼睛,我的生死,便在他一念之間了。”


    猶豫片刻,薛空內心一歎,最終放棄出手偷襲,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雙手,抱拳向毒公一拜:“薛家三代族人薛空,見過前輩。”


    “薛空,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為何不懂得把握時機。”毒公沒有睜開眼睛,但卻張口說話。


    薛空心神一凜,暗想這毒公果然是在佯裝修行,實則是在試探自己,幸好自己閱曆足夠,見慣了人心險惡,有所提防,這才躲過一劫。


    收起心中所想,薛空並未起身,保持著作揖的姿勢,恭敬開口道:“我薛空是恩怨分明之人,我與毒公並無仇隙。”


    “先前毒公沒有殺我,饒我一命,我又怎能趁人之危,危害毒公性命。”


    “恩怨分明?”毒公睜開雙眼,嘴角露出冷笑,“身為薛家三代族人,卻親手滅了生你養你的全族,如果這也能叫做恩怨分明,那我今日倒是長了見識。”


    “毒公有所不知。”


    薛空繼續說道:“我的父親與母親為家族征戰,覆滅了銀柳城五大世族,立下血功,付出生命,這才帶領家族走向第一家族的寶座。”


    “然而,這十幾年來,身為功臣之子,我卻飽受族人欺淩,受盡族長冷眼,不僅不受家族重視,反而備受冷落,隻能居住在偏僻小院,孤苦十幾年。”


    “是他們忘恩負義在先,我沒有錯!”薛空言語真誠,字字鏗鏘。


    說話間雙眼漸漸通紅,似早就委屈到了極致,此刻吐露出來,方才憋不住,落下淚水。


    毒公麵上依舊冷笑,顯然是不相信薛空所說。


    一路追擊薛空的路上,他發現薛空身上展露出來的堅韌品質,與眼前這個因為一點委屈就落淚的少年迥然不同,顯然,他在說謊。


    “哦?這麽說,倒是我錯怪了你。”毒公臉上似笑非笑道。


    薛空說:“毒公不知全貌,對我有所誤解實屬正常。”


    “我已無家族,今後到別處也隻能做一名散修,今日有幸偶遇毒公,隻求毒公收我做弟子,我願拜入毒公座下,做天毒宗弟子。”


    薛空的話令毒公感到驚訝:“哦?你可知天毒宗惡名在外,為名門正道所不恥,你確定要做我的弟子?”


    “請毒公成全。”


    薛空將頭埋得更低,言語懇切,竟連不遠處一直閉目打坐的九星憐兒都不由好奇望過來,平靜的雙眼深處,露出一抹鄙棄。


    她見過太多太多薛空這樣的人,為求一點利益,可以將姿態放低,卑躬屈膝,沒有絲毫風骨。


    原本在追擊途中,還覺得薛空有所不同,麵對實力高自己許多倍的敵人也敢設下反製手段。


    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模樣。


    無論敵人多強都要拚命反抗,求那一線生機,而不是直接跪地求饒。


    可是現在看來,薛空與天毒宗那些弟子,是一丘之貉,並無不同。


    很快,九星憐兒收回目光,不再感興趣。


    “念在你一片赤誠,又是個性格堅韌之人,我的確願意收你做弟子……”


    毒公忽然話鋒一轉,陰惻惻地笑道:“可你連自己的血脈同族都能抹殺,我拿什麽保證,哪天你修為有成之後,會不會抹掉我天毒宗,報今日之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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