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鬥轉星移之陣的所有修士,被隨機傳送至地魔島各處,有些人運氣好,被傳送出去,不僅到了熟人的身邊,還在安全的地方。


    有些人運氣差,直接被傳送到了築基妖獸的窩裏,還沒來得及看清四周,就成了妖獸的食物。


    當然,大部分人都是幸運的。


    即便沒有被傳送到熟人身邊,也在安全之地。


    白眠就是其中之一。


    她被傳送到東南方一處山巔之上,隻需睜開雙眼,就能眺望大好景色,在她的四周,甚至沒有一頭妖獸。


    這樣一個偏僻之地,當然也沒有什麽造化與機遇。


    白眠索性直接在那山巔坐了下來。


    她坐在山頂邊緣,雙腳愜意地在空中擺動,眺望前方,這一坐,就是一個多月,腦海中浮現出加入天毒宗後,自己經曆的一切。


    想著想著,腦海裏又不禁浮現出薛空的麵孔。


    以及那日被薛空強行占有,淪為奴隸,身不由己,至今,她心中感到迷惘。


    “我這一生,究竟都在追逐什麽?”白眠喃喃自語,雙眼中的迷茫,更加濃鬱。


    涼爽的清風吹來,吹起她耳邊的發絲,她茫然不解,這些年來拚命修行,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需要的是什麽。


    地位,實力,還是自由?


    談及這些的時候,白眠自己內心,其實並沒有什麽感覺,這是她內心的迷茫所在,或許,放棄曾經的光明未來,加入天毒宗,隻是為了證明自己。


    “而今,我的路沒有走到盡頭,但卻可以蓋棺定論,我,失敗了。”白眠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她輕輕搖了搖頭,像一個恬靜的少女,愜意地擺動雙腳。


    右手拿出一枚玉簡,輕輕放在雙腿之間,灑脫一笑:“罷了,等這陣法玉簡時期到了,我便離開吧。”


    “我好累,我想回家。”


    “……”


    寶府魔尊建造的四座洞府以天幹地支為名,其中被發現的那座洞府,是正東方向的支之府。


    知道支之府存在的修士,被傳送進地魔島之後,幾乎都在第一時間,朝這裏趕來。


    數十年的探索,仍舊沒有將支之府全部摸透。


    不少修士在這裏得到了重寶,發現了秘境,獲得了無法想象的收獲,即便是那景塢國六大結丹修士,也是一樣。


    此時此刻,一道清新靚麗的身影,禦物飛行,在天空疾馳,朝著支之府的方向飛行而去。


    她麵容冷淡,相貌清秀,眉心有一道朱砂印記,眼神冰冷:“薛三,此刻人人都在趕往支之府,希望你也一樣。”


    “可別太早將赤須蛟龍孵化出來,那是我的靈寵!”


    她是郝苗君。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女子,同樣在趕往支之府的方向,也同樣在腦海浮現薛空的身影,“記掛”著他。


    九星憐兒神情冷漠,目光帶煞,蘊含著濃鬱的殺機。


    “薛空!我殺了那麽多人,終於問出你可能出現的地方,這地魔島的重寶之地,支之府麽,希望你會在那裏。”


    “我會親手為父親報仇,哪怕付出所有,我亦在所不惜。”


    “……”


    “珊珊,不要著急,我們就快到了,支之府,那裏將是我們的複仇之地,大仇很快就能得報了,你會開心的,對嗎?”


    王二郎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說給身旁的陰屍女子聽,盡管那陰屍已經徹底失去了自身意識。


    一路走來,王二郎都在與她說話,或許這樣,感覺就像她還活著。


    “複仇之後,我們該去哪裏隱居呢,我還記得你從前很喜歡風靈花,那我們就去找一個滿是風靈花的山穀。”


    “如果世間沒有這樣一座山穀的話,我就親自為你創造出這樣一座山穀。”


    “珊珊,如果變成陰屍的是我……該有多好。”


    王二郎嘴角帶笑,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那陰屍女子的腦袋,從前柔順的長發,如今已變得幹燥而紮手。


    王二郎手掌輕顫,很快將手收回,不願去麵對。


    “……”


    時光匆匆,時間不會因任何人的挽留而停止,它如一葉扁舟,在激流中,隻知飛速向前行駛,從不回頭,從不停留。


    轉眼已過去了十個月。


    十個月,對大部分的修士來說,恍如昨日與今時。


    地魔島西南方。


    一男一女兩個修士來到這裏,那男子頭戴高帽,神情十分泄氣:“快一年了,這一年間我竟毫無收獲,出去後,該如何向師傅交代。”


    女子貌美如花,秀眉輕蹙:“師兄,你千萬別這麽說,不管如何,隻要你我二人真心相愛,那便足夠了。”


    “修為,造化,實力,寶物什麽的,我父親根本就不會在意,隻要你肯用心去做,父親會理解你的,這隻是父親對你的考驗。”


    男子搖頭,眼圈泛紅:“雅,你知道麽,師傅曾經單獨找過我,告訴我若是這一次地魔島一行沒有任何收獲的話,便要將你許配給大師兄。”


    “我能看出,他是認真的,這絕不是一場考驗。”


    “我們,我們……可能,就這樣了。”男子情緒上頭,簌簌落淚。


    女子花容失色,嘴唇顫抖起來:“不,我不想跟你結束,就算父親不同意,我也要跟你走,你帶我走,我們浪跡天涯,私奔吧。”


    “雅。”男子知道這不可能。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喜色,正要說話,突然,一旁山峰一角轟然地炸開,大地顫抖,山峰震動,無數碎石從上方脫落。


    山峰下,一個漆黑的洞口,顯現出來。


    一道黑色身影,從山洞中緩緩走出,來到陽光底下,露出一張年輕淡然的帥氣麵孔,一頭黑色長發披在肩上。


    淡漠的眼神,落在不遠處,那緊緊相擁的一男一女身上。


    薛空身子一閃,出現時,已到了那一男一女二人麵前,漠然的眼神俯視而下,盯住了二人。


    “前,前輩,我們無意冒犯。”男子仍舊緊緊擁著女子,嘴唇哆嗦起來。


    “擾我清修,你死,或,她死。”薛空伸出手指,一絲毀滅的波動,附著在指尖。


    女子眼眶淚水橫流,從男子懷裏掙脫出來,悲戚道:“既然你不要我了,就讓我用生命,換取你的平安。”


    男子趕緊把女子拉到身後,用身軀擋住她,自己直麵薛空指尖,跪求道:“前輩,若我二人隻可活一個,那便讓我死吧。”


    “我一無是處,一無所有,若這條生命能救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女子淚流滿麵。


    但薛空神色仍舊冷漠,盯著男子的眼睛,他沒有說謊,眼神決絕,慷慨赴死。


    不久,薛空眼神變得平和,將男子扶起,歎氣道:“你終於明白了自身的價值,這才是生命的真諦啊。”


    “前輩,你……”男子目瞪口呆。


    “生命的逝去,一定要有所價值,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麽要擔心別人的阻攔呢,為了自己的目標,永恒地堅持下去,哪怕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若是退縮,活著更加沒有意義。”


    男子心神震動,怔怔地看著薛空,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女子淚眼婆娑,緊緊地抱住男子肩頭。


    “你們走吧。”薛空說。


    “前輩,我明白了。”男子撲通一聲跪下,“多謝前輩教誨,敢問您姓名?”


    “名字無關緊要。”薛空說,然後想了想,微微一笑,“如果你非要用一個稱呼記住我的話,就叫我堅持吧。”


    “堅持……”男子喃喃。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薛空臉上的笑容逐漸地淡下去,他喃喃自語道:“長生,是我的堅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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