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九層……


    這個高度,古往今來,從未有人走到過,而今,薛空是第一人。


    但他站在這將近極限的石階上,卻是久久都不曾移動過分毫。


    不是他不想移動,而是身軀不能再移動了。


    這裏的火焰威力之強,好似那九百九十九層全部石階的威力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一股可以輕易將他摧毀的力量。


    不止薛空感到無法前進,他全身麻木,似是無法再控製自己的身軀,失去控製力。


    即便是他眉心那尊朱雀印記,此刻在這烈火中,也是被燒得發出淒厲慘叫。


    連帶著薛空的心神,也隨之轟鳴起來。


    “此刻是我真正的極限了。”薛空深邃幽暗的雙目中露出一絲遺憾。


    絕對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前行。


    否則,必將屍骨無存。


    對於追求長生的薛空來說,這是不可接受的。


    但,心中卻有一股強烈的預感在支撐著他,要他邁出這一步,去迎接烈火的洗禮。


    “浴火重生,這樣才能得到朱雀的全部力量麽……”薛空不知這預感從何而來,他沒有立即下定決定,陷入了深深的遲疑中。


    他向來行事果斷,此刻卻是猶豫。


    一邊是全部的朱雀之力,能夠掌控天地之火。


    一邊卻是長生的希望,那是他一生所圖,更是修道的追求。


    兩者相比,實在難以抉擇。


    薛空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具焦屍,全身焦黑一片,天妖戰體下膨脹的身軀都瘦削不少,被烈火灼燒得幾乎不似人樣。


    但隻要他從這裏離開。


    以天妖戰體的恐怖恢複力,幾個呼吸間就能完全恢複。


    隻是他仍舊站在第九百九十九層石階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


    時間的流逝在薛空腦子裏已經不存在。


    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那一千層石階。


    突然,從那一千層石階的上方,傳來了一道帶著怨恨的嘶鳴,薛空立即轉動眼珠望去。


    卻見一頭赤色的朱雀,自千層之上的祭壇誕生。


    這朱雀如同天地火焰之主般,雙翅一震,天地間的烈火都隨之而動,烈風呼嘯,帶著淩厲而滾燙的氣勢,直奔薛空而去。


    仿若要將他吹飛,不讓他再邁出這最後一步。


    “朱雀之靈,果然融入到了這片天地中。”薛空認出那頭朱雀,正是先前從他手中消失的朱雀之靈。


    “你不讓我走出這最後一步,我偏要走!”薛空目光無比平靜。


    他拚盡全力抬起右腳,落在了那第一千層石階上麵。


    然而,出乎他的預料。


    這一次卻沒有爆發出任何的轟鳴,更沒有任何的火焰再次憑空出現,一切都那樣平靜,不起分毫的波瀾。


    好似隻要踏上了這第一千層,就會無礙。


    隻不過,薛空雙眼死死盯著朱雀之靈,並沒有在它眼中看到任何的憤怒或是擔憂,反而有一種譏諷與幸災樂禍。


    這令薛空清楚地意識到,這第一千層,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但他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就絕不會後退。


    直至左腳也踏上一千層石階。


    刹那間,天地仿佛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烈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地間也不再有分毫的火焰。


    一切都刹那消失。


    薛空身後那千層石階,全部消失於無形。


    隻有那尊朱雀之靈,依然譏諷地嘲笑著薛空,以及他眉心那奮力振翅的朱雀印記。


    “認我為主。”薛空輕聲地開口,並向前走出一步。


    他的右腳剛剛邁出。


    那焦黑的腿,無聲無息地陡然化作飛灰,刹那就消散了,再也不剩一絲半點。


    薛空微微一怔。


    還沒等他有任何的應對,他另一條腿,也化作飛灰,消散開來。


    緊接著就是身軀。


    頭顱。


    五官。


    直至那漆黑深邃的雙眸,一同在這朱雀之靈麵前消散不見。


    看見這一幕,朱雀之靈眼中露出大仇得報的得意之色,仰天發出嘹亮的嘶鳴,透出興奮與喜悅之意。


    但。


    它卻是沒有發現,在薛空消失之處,半空中,那朱雀印記,卻是沒有消失。


    那朱雀印記振翅高飛,身軀從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印記模樣,肉眼可見地膨脹起來,轉眼就化作與朱雀之靈同樣的大小。


    其身上烈火纏身,氣勢竟不比朱雀之靈遜色分毫。


    朱雀之靈瞧見這一幕,微微怔了一下。


    隨後驚恐地發現,從朱雀印記上傳來一股恐怖的吸力,竟將它的身軀撕碎,融入到了那朱雀印記的體內。


    朱雀之靈驚恐不已,不明白為何會如此。


    那個該死的人類不是死了麽?


    他的朱雀印記為何還存在,為何還會吸收自己的靈體。


    朱雀之靈並不知曉。


    踏上這千層石階,便獲得了朱雀試煉的資格,它也並非真正的上古神獸朱雀,隻是被創造出來的一絲靈。


    原本就是用來獎勵踏上千層石階之人。


    此刻,薛空做到了這一點,他人類修士的身軀被這祭壇排斥,被朱雀之靈燒成灰燼,唯有朱雀印記留存下來,去吸收被創造而出的朱雀之靈。


    隻消一時三刻,朱雀之靈就全部被朱雀印記吸收,無法反抗。


    使這朱雀印記在此刻,化作一頭更加強大的朱雀之靈。


    “於烈火中重獲新生。”一道淡淡的聲音在這天地間響起,這聲音滄桑而古老,分不清男女。


    但在這聲音落下的瞬間。


    唯一的朱雀之靈身軀爆發烈焰,無窮的烈焰凝聚在一起,最終化作一道人類的身影。


    這身影一頭黑色長發及腰,身材修長,並不壯碩,但他站在那裏,卻有一股難言的氣勢擴散出來,令整個天地都似以他為中心,爆發出一股旋風。


    薛空麵無表情,雙眼緊閉。


    他的身軀在這烈火中重獲新生,不再是焦屍的模樣,更顯晶瑩,皮膚表麵泛起微紅之色,那是朱雀之火的顏色。


    當薛空重新現身的同時,那朱雀之靈口中發出喜悅的鳴叫,振翅而來,帶著一片恐怖的火海,鑽入薛空眉心。


    在這刹那,薛空雙目猛地睜開,其目中有火海燃燒,這天地間恐怖的火海,都似進入到了他的目中,被其吸收。


    “完整的朱雀之力,便是如此麽。”薛空右手輕輕抬起,虛空好似在他手掌周遭扭曲。


    那是溫度太高而出現的異象。


    體內傳來滾燙,不僅沒有讓薛空感到痛苦,反而十分舒適。


    “修為雖然沒有得到提升,但這朱雀之力,令我的戰力,提升了數倍不止,此刻即便是元嬰後期大圓滿修士,我也有自信殺之!”


    薛空嘴角微微一笑,透出一股強烈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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