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權帶來的好處自不用說,可壞處也隨之而來。


    她徹底遠離了之前舒舒服服的鹹魚生活。


    黎寧聽著小太監的陳述歎了口氣,她是被多喜叫醒的,本來還有些困意,可聽完太監的描述突然清醒了。


    “你是說在冷宮發現了屍體?”


    小太監點點頭,小心翼翼的道:“據薛大人派過去的人說屍體未著衣物,死前有異性欺辱過的痕跡,脖子上有勒痕,許是窒息而亡。”


    黎寧直截了當問道:“薛大人都已經派人去查了,還來找我做什麽。”


    那小太監也是個人精,聽到此話接連奉承道:“查案歸查案,怎麽查,如何查,還是要靠執掌鳳印的後宮之主定奪。”


    自從昨日黎寧收了鳳印,在薛懷瑾的授意下幾乎宮內人人都知道這後宮的主人是誰了。


    為此小皇帝還特意宣了一趟薛懷瑾,對此薛懷瑾的解釋是:讓前朝眾人以為後宮被太後執掌,自己被牽製,也能少受些彈劾。


    話說的勉強,但是小皇帝相信了,也是默認了這件事。


    黎寧倒是很想鹹魚,但又覺得對不起那個死去的姑娘,她喝了口濃茶,打起了精神。


    “去把那個驗屍的人叫過來,我...哀家要問話。”


    之前黎寧地位不高,自稱“我”也無人在意,可自從接了鳳印之後,接連幾次被多喜提醒,要自稱哀家。


    黎寧私下裏覺得這個稱呼把自己叫老了,但還是選擇遵從這個朝代的規則。


    驗屍之人勉強算個熟人,是薛懷瑾身邊的夏義。


    “稟太後娘娘,死者是謝將軍家的嫡女,名叫謝晚,已經失蹤十四天了,今日有宮女路過發現冷宮裏麵隱隱傳來臭味,這才發現謝晚的屍體,目前已經通知將軍府的人前來認領屍體了。”


    黎寧站起身,“人現在在哪?”


    “還在冷宮,將軍府的人來此還需要一段時間。”


    “走吧,去冷宮。”


    夏義還未阻攔,多喜就先一步攔住了黎寧,“主子,還是叫下麵的人去查吧,莫要衝撞了您。”


    黎寧執意要去,多喜也攔不住她,夏義見狀吩咐了個小太監:“去通知薛大人。”


    那小太監領了命急匆匆的走了,黎寧看到了也隻當沒看見。


    薛懷瑾不會阻攔她,若此事辦的好這將是她在後宮站穩腳跟的第一步。


    這件事本就是薛懷瑾推到她麵前的。


    她走在宮道之上,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宮女與太監,紅牆碧瓦,仰頭都看不到天。


    她承了這份情,但是並不願永遠的在這宮內生活,不隻是原主的願望,她也不願。


    想到薛懷瑾的身份她又覺得喘不過氣,怎麽能在擁有薛懷瑾的前提下又擁有自由呢?


    [宿主,你好貪心。]


    不然又該怎麽辦呢,黎寧歎了口氣,任由隨行的宮女推開冷宮的門。


    注意力被鼻腔內蔓延的臭味侵占,多喜順勢遞過來一條帕子,用於捂住口鼻。


    屍體由錦衣衛看守,宮女發現的時候謝晚的屍體就被拋屍在樹下,雖有人前去驗屍,但屍體暫時還沒被人挪動。


    黎寧蹲下身湊近了屍體,多喜在旁不敢睜眼,哆哆嗦嗦的扶著黎寧。


    謝晚的外表與那個夏義描述的別無二致,甚至夏義說過的是被美化過的版本,黎寧忍著內心的不適觀察,她輕輕挑起屍體身上蓋著的白布,死者身上未著衣物,白布堪堪遮擋住私密的部位,掀開的那一瞬間死者腰間上的淤青指痕映入眼簾。


    還有幾隻小蟲子隨著白布的掀開四散奔逃。


    看樣子確實是被欺辱致死。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宮裏麵經常死人,大多數都是做錯了事被處置的宮女太監。


    可這回死者的死法不一般,身份更是不同,傳播開了難免會鬧的人心惶惶,黎寧起身退出冷宮,深吸了一口氣——剛才她一直在屏息,屍體散發的味道讓黎寧頭昏腦漲的。


    如今消息或多或少已經散播出去了,黎寧能做的隻是盡快派人查出真相。


    夏義拱手道:“太後娘娘,可否要逐個排查今日宮中出入的男眷?”


    “當然要查!”來人一身黑甲,腰間別著個沒有鞘的長刀,絡腮胡亂糟糟的,眼睛裏還透著微紅的血絲。


    是謝晚的父親,鎮國將軍謝修遠。


    他向黎寧行了個禮,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直言道:“太後娘娘,請準許排查宮內出入的男眷,且宮內那些沒了根兒的也要查。”


    昔日鐵骨錚錚的將軍現在被喪女之痛擊垮了,他甚至不忍第一時間去看女兒的屍體,他忍著悲意道:“臣女是在十四日前的宮宴上失蹤的,據宮外值守的侍衛所說曾經看到過晚晚的車駕離開,所以臣的家人一直是在宮外尋找,沒想到會在宮內發現...發現晚晚的屍體。”


    黎寧點頭,吩咐夏義:“照著謝將軍所言逐個排查,宮宴那日身在何處做了什麽皆要一一記錄,至於宮內當值的太監。”


    她看向謝將軍道:“太監們的排查還要請示薛大人。”


    “太後娘娘。”夏義道:“薛大人吩咐一切聽從娘娘指示,無需請示,奴才這就派人一一排查。”


    黎寧愣了一下,謝將軍也有些驚訝薛懷瑾對黎寧的放權如此之大,不過這不是多想的時候,他雙手抱拳:“太後娘娘,臣先..進去了。”


    他要去為自己的女兒收屍了。


    黎寧默了一瞬:“節哀...”


    在夏義離開之前黎寧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腰間的指痕...淤青...


    “等等。”


    “查一下謝晚參加宮宴當日隨行的女眷,還有她平時與誰關係不好。”


    夏義領了命就退下了。


    多喜有些奇怪:“主子,凶手不是男人嗎?”


    正常人的思維當然會想到凶手是個男人,謝晚的死法很明顯讓人想到男女之事上,可黎寧注意到了她腰間的淤青。


    那淤青像是在刻意掐上去的,屍體已經放了十多天淤青變的也有些模糊,看不清手掌大小,可凶手怎麽確定屍體會在十幾天之後才被發現?


    脖頸的勒痕明顯是故意殺人,而不是失手,按照凶手的思維應該盡量做到不留痕跡才對。


    除非他\/她是故意的,故意留下指痕,想誤導別人的思想,模糊凶手自己的性別。


    黎寧覺得凶手或許是勒死夏晚之後再故意製造出夏晚曾經被欺辱過的痕跡。


    她沒有與多喜多說,線索還未查出來,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個人打草驚蛇。


    “別多問,先回宮吧。”


    她有點反胃,想喝多喜煮的山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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