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不滿的抬手用拄著的拐杖敲了敲地麵,今天的天有些陰,他年輕時當了幾年兵,身上有些老毛病,一到空氣潮濕天氣變陰的時候膝蓋的骨頭就隱隱作痛,雖不算是要命的病,但也有些磨人,秦惜也許是提前看了天氣,今天本應該工作的他特意來看了老爺子。


    秦政偏愛他不是沒有理由的,並不單單因為秦惜的年齡小,他的另一個兒子完全沒有注意到今天的天氣,就算注意到了也未必想著他膝蓋上的毛病,還在自己的房間裏潛心看書呢,按照秦政的話來說,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愛好成日癡迷畫畫看書,更應該學學怎麽做人。


    總之這年齡差距還算大的兄弟倆經過這一對比,高下立見,老爺子沒有道理不偏疼秦惜。


    如今的老爺子攔住了要走的他:“你別走,去看看她們幾個說些什麽,要做些什麽,別讓寧丫頭吃了虧,寧丫頭怎麽也算是你的小輩,替我為她做個主。”


    秦惜不知道是聽到了秦政說的哪句話,突然哼笑了一聲:“最近做的主好像有點多了。”


    老爺子不知道當初在那場慈善晚宴上他與黎寧發生的事,如今他的膝蓋隱隱作痛,沒什麽對這件事探究的心,他歎了口氣提高了音量道:“我的身子骨不太行,今天小惜說的話就是我說的,明白了嗎。”


    這話主要是說給秦母聽的,秦母聽到這些訕訕的道:“爸,你說得我好像欺負了寧寧一樣。”


    秦政哼了一聲:“你剛才說了什麽話自己不知道嗎,那還不算欺負,好好補償寧寧,別讓人家覺得我們秦家欺負人!”


    秦惜無可奈何的領了命,他把小九遞給負責看護秦政的傭人,催促秦政:“您去先回去歇著吧,一會讓人去給您的膝蓋揉一揉藥油。”


    秦政點點頭,看向黎寧:“寧寧啊,是秦玦對不起你,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


    黎寧鞠了個躬:“謝謝爺爺。”


    秦政離開了,秦惜抬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黎寧與秦母都在站著,他越過了兩人,沙發對麵是剛才聽到了秦政的話後就變成鴕鳥的小雅,如今與秦惜麵對麵相差不遠的坐著,更是感覺到了壓迫。


    她其實是知道了黎寧來這了,想要下樓宣示主權的,可現在卻隱隱有些後悔,秦惜的目光隱隱約約的打量著自己的肚子,那一瞬間她心髒驟停了一瞬,明明是他將自己帶回來的,但她又總感覺這個家對她威脅最大的就是這個秦惜。


    今天的主角並不是她,秦惜的視線也放過了小雅,他懶洋洋的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歪了下頭,打理得很規整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垂下了一縷:“兩位坐吧。”


    秦母瞧了一眼黎寧,抿著唇沉了一口氣坐在了沙發上。


    等黎寧也隨著秦母的動作坐了下來,秦惜才開口道:“你們繼續,不用顧及我在。”


    可有秦惜在,秦母深知剛才說的話不能繼續了,且不說老爺子剛才的話已經撂這了,讓秦惜給黎寧做主,自己要求黎寧再考慮考慮這點也有些厚顏無恥,更何況是小雅還在場。


    她噤了聲,黎寧終於有了說話的空間,她垂下了頭,聲音有些低的道:“我今天來這裏,是想取消聯姻,原因不用我詳說了吧,我覺得...我和秦玦也沒有什麽繼續下去的必要了,而且和你們秦家聯姻我的父母從未問過我的意見。”


    秦母有些激動:“有必要,有必要,是玦兒犯了錯,讓他補償你,男人哪有不犯錯的,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黎寧的聲音帶著些哭腔:“對不起,阿姨。”


    黎寧這招好用,本來打好腹稿的秦母又欲言又止了起來,在秦惜戲謔的目光中她還是開了口:“寧寧,你別哭,我是想說...你還是可以做秦玦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如果你取消了聯姻,原因...也不用我詳說了吧。”


    兩人說話像是在打啞謎,可在場的人中隻有小雅不明所以。


    秦惜骨節分明的手轉動著茶杯,像是對秦母說的話有些不解:“大嫂說的話我是聽不太懂,怎麽感覺像是在威脅呢?”


    秦母搖了搖頭,她尷尬的道:“看你說的,哪有。”


    她笑著看向黎寧:“寧寧,如果阿姨剛才說的話語氣不對,阿姨向你道歉,我沒有任何威脅你的意思。”


    笑裏藏刀,黎寧並不想接受秦母的道歉,事實上她確實在威脅自己,秦母在暗示解約的事情,他把那三億的違約金橫在中間,試圖讓黎寧進退兩難,黎寧撐起了一貫的笑臉:“怎麽會呢阿姨,不過我還是堅持取消聯姻,您知道的,我總不能讓我的丈夫在沒有結婚之前就有了私生子。”


    聽到丈夫這兩個字,秦惜抬眸看了一眼黎寧,正好和黎寧對上了視線。


    黎寧的眼神晶亮,又帶著一絲委屈:“秦先生,您說對不對?秦老先生剛才可說了,讓您這個長輩為我做主。”


    秦惜還沒說話,秦母就開了口:“取消聯姻這事還得讓你的父母知道,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大嫂。”


    秦惜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的冷:“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打斷別人說的話嗎?”


    秦母在心中暗罵秦惜一聲渾小子,有時候連她這個大嫂的麵子也不給,更何況現在是在黎寧麵前。


    她咽下了心中的憋屈,道:“你想說什麽?”


    外麵一聲悶雷響起,秦惜的聲音也隨之而來:“咱們又不搞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想取消就取消了吧,你忘了是秦玦先做錯了事嗎?大嫂,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母給了秦惜一個眼色,可秦惜移開了視線,像是沒有接收到秦母的意思,氣的秦母端起了茶杯的水一飲而盡,又重重的放在了實木茶幾上。


    這個秦惜,怎麽不幫著自己,偏幫著外人。


    如今這話說到這裏了,她也隻能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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