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開門聲響起,安子自認倒黴的把水果帶走了,他帶著氣,關上房間門的時候用了些力,發出了砰的一聲。


    時桉的手裏拿著個文件,他的身上裹挾著從外麵帶進來的冷氣,凍僵的手指在握上裝滿著熱水的水杯才有所緩和。


    他緩出一口氣,眉頭微蹙,看向一臉鬱悶的安子:“發什麽瘋?”


    安子在黎寧那受了氣,在時桉這也要被說,他臉色很臭,把果盤放到茶幾上,靠坐在沙發上抱怨:“時哥,你那個妹妹也太沒禮貌了。”


    時桉在杯子上摩擦著手指:“沒禮貌?”


    “對!”安子不想和女人一般見識,但莫名其妙的被罵了心裏還是不太舒坦:“說什麽我害死她了,你說她是不是有病?時哥,你別關著她了,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時桉的指尖頓了一下,他看向了桌子上的水果:“你切的什麽?”


    “桃子啊。”安子一臉無辜:“我看你沒有洗桃子,以為你不愛吃呢。”


    “她對桃子過敏,十一歲的時候不小心誤食了一小口,就被送到醫院裏搶救了。”


    這件事時桉記得非常清楚,那時候他不知情,把桃子放進了果切裏麵被誤食了。


    因此年幼的黎寧在床上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大聲嚷嚷著說他是故意的。


    她到處和人說,這個收養回來的哥哥要殺了她和她搶父母的遺產。


    童言無忌,時桉不知道有沒有人信這些,他最後也挨了罰,甚至養父養母動了把他送回孤兒院的念頭,他對這個記得特別清楚,之後自己也不再吃桃子。


    “臥槽,那我不是差點害死她,還好還好。”


    時桉看著盤子裏的桃子眉梢一動,被安子看到了,安子懷疑的問:“時哥,沒有動什麽心思吧?”


    他一邊說,一邊把桃子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唔,我都吃了。”


    吃進嘴裏才知道桃子的味道是酸的,一口氣吃了那麽多酸桃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臉色憋的通紅,最後隻能硬生生的把這些桃子咽了下去:“真甜!”


    時桉收回了視線:“我找到她了。”


    安子顧不得嘴裏的酸味:“那個叫展倩的?不是說出國了嗎?”


    “後天有一場京開集團繼承人的生日宴,她會參加。”


    當初展倩拿著錢離開後開了個小公司,她嘴甜人又會說話,接近了黎寧後又跟著她耳濡目染,在黎寧的父母那也學了幾分做生意的技巧,現在的公司做得也算繪聲繪色,這五年她很謹慎,生意都在國外做,最近是因為資金遇到了些困難才回國拉投資的。


    這都在時桉的預料之中,安子比他出獄要早,為他做了很多事,包括展倩公司遇到的“挫折”。


    她曾經為了讓時桉閉嘴,買通了不少人在監獄裏“照顧”時桉,時桉不是傻子,那些莫名巧妙的針對來自於誰的手筆他猜得到。


    他放下了水杯,這個杯子還是安子為了慶祝他出獄,為了給他接風洗塵特意買的紅色,安子不知道,他其實最討厭紅色。


    如他被警察帶走的那一日,街上掛滿了春節裝飾的紅。


    也如他年幼時見到的父母流淌在地板上的血液。


    既刺眼,又讓人覺得惡心。


    裏麵溫熱的水被他一飲而盡,胃裏湧進了一絲暖流,這股暖流蔓延四肢百骸,給渾身冰涼的人帶來一絲暖意。


    隻有一絲,一瞬間,轉而又消失不見。


    他連一點點的溫暖都留不住。


    安子知道了這些,立刻忘記了黎寧帶給自己的不快,黎寧在他眼裏隻是個小嘍囉,真正要對付的人是展倩,那個把時哥害進監獄自己在外麵過得逍遙快活的人。


    “時哥?什麽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時桉搖了搖頭:“你留下。”


    安子幫他太多了,時桉寧願自己孑然一身,也不想連累了他。


    安子態度也有些強硬:“時哥,你帶上我吧,我怕你衝動。”


    安子相信時桉麵對黎寧時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展倩就未必了。


    他有些著急,但時桉一句話就拿捏住了他:“那你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


    確實,安子出獄之後發現了父母的頭發都變得花白了,他們老了。


    自己確實要考慮一下父母。


    他嚅囁著唇:“可是,時哥你一個人...”


    時桉笑了聲,他懨懨的看向臥室的門:“誰說我一個人了?”


    安子詫異的道:“你要帶她一起去?”


    “嗯,她也該見見自己的好朋友了。”


    時桉翻了翻自己剛辦的銀行卡:“把她帶出來。”


    安子有些猶豫:“時哥,你不怕她偷偷報警啊?我們這樣可算是綁架。”


    時桉抬眸:“她不會。”


    既然做好了把黎寧帶出去的準備,時桉就不怕黎寧會報警,當安子把黎寧扶出來時,他麵無表情的遞過去一張銀行卡:“把錢都匯到這個賬戶上。”


    黎寧愣了一下:“爸爸媽媽留下來的遺產,屬於你的都記在你的名下,不需要匯款。”


    “還有你的。”時桉道:“把你的錢都匯過來,我有用。”


    時桉臉不紅心不跳的和黎寧要錢,連一邊的安子都歎為觀止。


    黎寧愣了一下,她抿著唇,點了點頭:“好,需要去銀行一趟。”


    寒風刺骨,地麵上的冰雹和柏油馬路粘連在了一起,很難清掃,盡管雪停了環衛們第一時間出動清掃地麵的積雪,可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再加上黎寧的腿還在發軟,走得跌跌撞撞。


    她穿著安子的外套,看起來有些臃腫,但除了裸露在外麵的臉其他地方都不算太冷,反觀時桉,他身形單薄,好像感受不到冷。


    他走在黎寧麵前,沒有回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黎寧半路會跑開,黎寧看著他單薄的外套向前小跑了幾步,怕吸到冷氣,她把臉埋進衣服裏,問他:“你不冷嗎?”


    時桉沒有說話,黎寧自討沒趣:“你要我的錢幹什麽,卡裏隻有三十萬,還沒有你名下的十分之一多。”


    時桉的腳步頓了下,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相信黎寧的話:“三十萬?”


    黎寧肯定的點了點頭:“這還是咖啡店開起來之後掙到的錢呢,你應該知道公司破產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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