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寧不可置信的抬眸,下一秒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阿黎怎麽又瘦了那麽多?真是惹人擔憂。”


    黎寧埋下了頭,聞著楚應枕身上的氣味:“嗯,很擔心你,食不下咽。”


    她這話說的誠懇,楚應枕心中酸澀,又把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帶:“對不起,可我此行實在危險,不能帶著你們。”


    黎寧輕輕的嗯了一聲:“我知道的。”


    翠花見麵前相擁的兩人,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為楚應枕完好無損而高興,還是為兩人突然的擁抱而震驚。


    他呐呐道:“少爺...你沒事?”


    黎寧這才意識到這一切都被翠花看到了,她掙了掙,坐起了身,假裝無事發生。


    楚應枕故意逗他:“我若是有事,你這個蠢貨不是要哭暈過去了?”


    翠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已經很久沒有哭鼻子了。


    他繞過了這個話題:“少爺不會再走了吧。”


    聞言黎寧垂下了眸子,心裏清明,他還是會走的,不過這樣就好了,見到了楚應枕 ,知道了他沒有受傷,這就夠了。


    果不其然,楚應枕頓了一下:“不,我馬上就要離開。”


    他給翠花扔過去個錢袋:“去街上買零嘴去。”


    翠花很舍不得楚應枕,但是他打發自己的意圖太過明顯,他拿著錢袋,不情不願的下了馬車。


    楚應枕生活在京城時很少帶著翠花出府,大多數時候都給他一袋子錢放他獨自出去玩兒,因此很少有人認識翠花,就算覺得他眼熟,也不會知曉他是楚應枕的小廝。


    翠花也疑問,為什麽自己的少爺很少帶著自己出街?


    但現在優點就出現了,在楚應枕已經被世人認為死亡的的時候,翠花作為他的小廝出現在街上,那自然會引起有些人的懷疑。更會讓翠花置於險境。


    如今他無需遮掩相貌,想去哪去哪。


    翠花走了,馬車內的氣氛頓時有些靜謐,楚應枕也覺得自己剛才抱著黎寧的行為有些唐突,但黎寧擔憂他,他又何嚐不想念黎寧呢。


    可越是想念他內心的歉疚感就越濃。


    最終還是黎寧開口說了話:“少爺若是有事,就先行離去吧。”


    楚應枕看著黎寧變得有些尖的下巴,頓覺心疼:“我確實有要事,問風告訴我你們來京城了,我便...來看看你們,你果然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少爺是在問罪?”


    “不,我是在心疼。”


    黎寧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疤痕,她抬手摸了摸:“少爺也沒有照顧好自己呢。”


    楚應枕下意識的側臉,不想讓黎寧看到他的傷口:“無妨,刀劍無眼,這些隻是小傷。”


    黎寧心中想的複雜,但楚應枕在她身邊,她不想惹人擔憂,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囑咐道:“小心些。”


    他輕聲應了:“知道了。”


    外麵傳來幾聲鳥叫,楚應枕抬手拿上了帷帽:“我先走了,去安靜的地方租個院子,京城暗流湧動,不要試圖聯係我,會有危險,事成之後我們自會相見,辛苦你照顧翠花了。”


    說罷他便準備轉身離開,他頓了一下,認真的對黎寧開口道:“若是事成,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若是不成呢?”


    也許沒想到黎寧會這麽問,他放低了音量:“那就拿著銀子,帶翠花離開,越遠越好,此生不要留在京城。”


    這也許會成為他的埋骨地,留在這裏隻會徒增傷悲。


    黎寧扯起了嘴角想要笑,可最終還是失敗了:“究竟想和我說什麽,好期待,希望您能回來親自和我說。”


    她突然傾身,在楚應枕臉頰留下了一個吻:“我且等著少爺全須全尾的回來親口和我說,少爺安心做自己的事,這就是我的答案。”


    楚應枕有些詫異,他從喉間發出一道氣音,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硬生生的將這話咽了下去,隻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深深的凝了一眼黎寧,毫不拖遝的轉身離開了。


    他不能承諾什麽,他連自己目前的生命都保證不了,若是自己真的死了,豈不是要辜負了她。


    阿黎,等著我。


    等我活著來見你。


    他自嘲的笑,認識了黎寧之後,自己竟開始怕死了。


    翠花根本沒離開多遠,他靠在一棵大樹下,想著自家少爺和黎寧的關係,隻見一個白影下了馬車,然後利落的翻身縱馬離開了。


    前麵是鬧市,禁止當街縱馬,楚應枕選了另一條路離開,這條路正好會路過翠花靠著的那棵大樹,翠花直起身體,看向正騎著馬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楚應枕。


    楚應枕掀開了帷幔,悠然的睨著他揚聲道:“蠢貨,別再哭了,丟的可都是小爺的顏麵。”


    他沒有停頓,徑直駕馬越來越遠,翠花突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幹勁。


    少爺平安無事。


    少爺沒有死。


    他捧著楚應枕給他的錢袋回了馬車上,就見黎寧眼尾通紅。


    他卻有些愕然:“你哭了?”


    黎寧否認:“沒有,我哭什麽?”


    為了讓翠花不再追問這個,黎寧轉移了話題:“我們先安頓下來吧。”


    翠花舉手讚成:“我知道哪裏有院子租,跟著我走吧。”


    這副對生活積極的樣子和之前判若兩人,他變得好了很多,那楚應枕呢。


    她閉了閉眼,心中想著,究竟什麽時候能結束這一切呢。


    楚應枕回到了皇宮,他輕車熟路的為自己貼好了人皮麵具,這種麵具輕薄,卻能輕易的改變人的五官。


    熟練的為自己換了個發型,換好了衣服之後推開了一座宮門。


    門內的院子裏,那名跟在皇帝身邊的道長正在與三皇子對弈,三皇子警覺的向外看了一眼,見是熟悉的麵孔,他又放鬆了道:“你這藥童可真沒禮貌。”


    道長下著棋隨意的道:“他跟著我走南闖北的,哪兒有皇宮裏規矩這麽多。”


    三皇子還是疑心:“你說他出宮買藥,可怎麽去了這麽久?”


    “三殿下你就放心吧,我這藥童跟了我可有七八年了,您懷疑誰都不用懷疑他。”


    “藥童”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京城太過繁華,奴才不小心看直了眼。”


    三皇子輕哼了一聲,終究是放過了他,他警告道長:“別讓你這藥童再出宮了,我不允許有任何的人毀掉我的計劃。”


    道長隨意的瞥了一眼“藥童”:“聽到沒,回煉藥房幹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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