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綠意來這之前特地去取了飴糖,她緩步走到紅翹麵前,將飴糖透過鐵門遞給她,“紅翹姐姐,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你...便吃過了這個再上路吧。”


    紅翹抹著眼淚,“綠意,我不想死,你再去幫我求求陛下,留我一命吧,我什麽都願意做。”


    “勸?你犯了這麽大的錯,我怎麽勸?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紅翹搖搖頭,“是帝君允諾我可以讓我出宮,我才一時鬼迷心竅,上了他的賊船,等到想要醒悟時卻為時已晚。”


    “陛下也可以!”


    綠意拔高了音量,“陛下曾經提過很多次讓你出宮,你怎麽就記得帝君的好,不記得陛下的好呢?”


    紅翹咬著下唇,“因為帝君允諾我可以給我一個官家小姐的身份,還可以給我很多錢,讓我離京城遠遠的,況且...況且我身份的把柄還握在他的手中,我是被逼的。”


    她看向遠處的黎寧,“陛下,奴婢做這些事全然是因為被帝君逼迫,他早就知道了奴婢的身份,奴婢實在是怕身份被揭穿,不僅連累燕家,而且奴婢也難逃一死。”


    “紅翹,沒用的。”


    綠意的聲音很輕,“陛下今日準備了兩杯毒酒,你就隨著帝君一起去吧。”


    當獄卒端著另一杯毒酒向她走來的時候,紅翹心中悔恨不已,但現在悔恨早已於事無補。


    而帝君這杯毒酒已經喂到了他的嘴邊,他眼底血絲彌漫,“你,你夠狠,當真是變了個人,我識人不清,竟然讓你這個畜生拉下了水。”


    他掙紮著,“兩月後的大婚,你要娶誰?燕危?”


    黎寧承認,“是他。”


    “哈哈哈哈果然是他,黎寧,你以為燕危就是什麽老實的嗎?昔日的我,今日的他,燕家的血液裏流著不安分的血,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會覬覦你的位置嗎?”


    黎寧眸光沉靜,“皇位?他若想要,盡管來奪就是了。”


    隨著毒酒被緩緩灌入咽喉,燕晟看到黎寧湊近了自己,在自己的耳邊笑著道:“你說的沒錯,她早就被你毒死了。”


    燕晟睜大了雙眼。


    “什,什...”什麽意思。


    他倒在了地上,在死之前也維持著眼睛睜大的姿態,不遠處的紅翹也失去了氣息,黎寧長舒了口氣,“帝君燕晟在牢中畏罪自殺,孤念在往日舊情,燕晟依舊以帝君的禮儀厚葬。”


    燕晟在牢中自殺的這件事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如何猜測的都有,但無論如何黎寧已經握緊了皇權,已無再次撼動的可能,前些日子指望著燕晟能夠翻身的臣子也徹底歇了心思。


    黎寧趁著這次機會肅清了朝中無用之人,重點將效忠燕晟的臣子革職,除此之外,她派人去徹查了風月樓,還未製成欲仙散的粉末被放入土坑之中用水覆蓋掩埋,以達到銷毀的目的。


    一切都塵埃落定已是十日後。


    黎寧收到了燕菁求見的消息時才驚覺她已經十天沒有見過燕危了,她啟唇,問前來通報的小太監,“可是她一個人來的?”


    小太監點頭,“陛下,隻燕將軍一人。”


    黎寧立刻失了興致,她把手中的奏折放下,“讓她進來吧。”


    燕菁這幾日一直在養傷,且因為燕危的事情有些食不下咽,瘦了不少,她進殿後先是行了一禮,“陛下萬安。”


    “往後便是一家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燕菁直起身子,“沒想到燕府遇到這麽大的事情還沒有家道中落,竟是托了元灝的福。”


    “將軍為何要這麽想?”


    黎寧支起身體,揉了揉因為批閱奏折而酸痛的手腕,“將軍無需自謙,你過往的種種功績,同樣是孤從輕發落的理由。”


    燕菁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您說要給元灝考慮的時間,可您那裏離開第二天就頒下了聖旨,臣愚鈍,陛下究竟如何讓元灝考慮了?”


    “燕將軍,你若有意見,當日不來找孤,過了好幾日才來興師問罪,這是否有些不該?”


    “陛下。”燕菁又行了一禮,“興師問罪實在是言重了,前些時日臣的身體不適,無法進宮麵聖。”


    可聖旨已下,燕菁此次來這裏也不可能是為了抗旨,黎寧最近被奏折掏空了腦子,實在是不明白燕菁究竟想說什麽。


    她淺笑,“將軍有什麽想說的,不妨直言。”


    燕菁也不客氣,“臣此次前來,是為了給我的孩子求一個恩典。”


    “嗯?說說看。”


    ...


    燕府即將有喜事,整個府邸上上下下都翻修了一遍,燕危抬手支著腦袋坐在窗邊看書,而下人們正往屋子裏抬著火盆。


    今日入冬,天就開始漸漸轉涼了,雖然還未到燒火盆的季節,但早些備著也是好的,更何況這幾日的燕危要好生保養,一旦受了涼,耽誤了婚事下人們是要被追責的。


    黎寧留下的傷藥似有奇效,身上的傷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音響起,是魏祥得知了消息連午飯都沒來得及用就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你怎麽就變成陛下的主君了?陛下喜歡你嗎?那我若進宮見你,豈不是要行大禮了,不對,我無事進宮做什麽,可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很少見到了?”


    魏祥問的話太多,燕危一個也不想回,魏祥也知道自己話多了,挑了最重要的回,“是陛下強求的嗎?”


    燕危道:“自然不是。”


    這下子魏祥無話可說了,“可是...可是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燕危推開窗,讓微涼的空氣灌進來,他稍微醒了神,不再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可你認識的陛下,和我所認識的陛下並不一樣,我且相信我見到的。”


    魏祥愣愣的點頭,“也好,我來這也是為你道喜,既然你是心甘情願的,那我祝福你們。”


    燕危低笑,合起手上的書,“那便多謝了。”


    有下人匆匆趕來,“世子,外麵有魏府的下人叫魏世子回家,說是老夫人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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