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砰”的一聲,天英子的身子重重的摔下。象這樣的摔打對天英子來說,那是從小就有的,根本就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麽傷害。但是連續兩次莫名其妙的被衛飛摔在地上,他自己卻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天英子的眼珠子都紅了起來,尤其是他看到衛飛站在那裏目光空洞動都沒動的樣子。


    天英子收斂心神,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再慢慢的走到了衛飛麵前,身上的道袍呼呼做響,真氣幾乎不受控製的就要脫身而出。他緊緊盯著衛飛,畢竟是衡山宮的正傳弟子,一身所學是自幼訓練來的,不同於街頭的鬥毆,所以天英子很快便從失利中穩定下來。他剛才一是被陳楓氣的昏了頭,一是看見衛飛全身上就沒有一個地方象是個習武之人。但是現在仔細觀察了一番,他也是隻能看出衛飛身上的靈力逼人,此外再無他樣。


    時間不覺中溜走,天英子漸感不耐,這次他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限,周身的力道全部聚集在兩腿之上,腳跟和膝蓋同時發力,在草地上留下了一對深深的腳印後,天英子的身體化成一道肉眼幾不可見的影子,隻在空中留下點模糊的殘影,向衛飛撲了過去。


    天英子相信以他的這種速度,即便是他的師叔祖黃玉真人,如果不用法力的話,恐怕也不敢托大去硬接。他和天閑子能跟著黃玉真人下山離開衡山宮,自然是有著一定的功力。


    但是等待天英子的仍然是他的身體,忽然莫名其妙的騰空而起,然後失去平衡再摔落在地上。天英子還是不知道衛飛究竟是怎麽出的手,而他又究竟是如何被衛飛摔在地上的。


    冷汗自額角處流下,天英子趴在地上怔怔的出了半天神,這個時候他早就沒了想為天鬆子報仇的心思,隻要能挽回一絲麵子那就是萬幸了。以衛飛在無形中三次將他摔飛的情況來看,天英子連黃玉真人是否能在衛飛手下全身而退都不敢肯定了。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對方明明是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甚至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普通人,除開他那頭上純正的靈力外,就一無是處,而靈力是法術的範圍之內,不是說了在將陣中不能使用法術的嗎?況且再說了,就算是靈力那也不能達到進攻性的法術運用啊?


    第三次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天英子為了掩飾他的窘態,故意的將每個動作都放得很慢,畢竟他是衡山宮第四代弟子中被寄予厚望的未來繼承人,如今卻在衛飛那個瘦竹竿似的,與自己年齡相若的年輕人手中,連照麵都不曾打個,根本就沒沾上對方的衣衫就被拋翻,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慢!……”天英子忽然大喜,對,他這三次出手都是想一擊得手,將衛飛打倒,結果自己隻把注意力全放在自身上了,他自己的速度都快得猶如虛影,哪裏去分辯衛飛的動作了。


    天英子一躍而起,左腳前右腳後成四十五度角,這是比馬步還要穩的弓步,重心放在了左右腳中間,無形中他還是先做好了再次被衛飛摔出去的防備。黃玉真人忍不住搖搖頭,未戰便已自屈,天英子在心理上已經失去優勢,事實上從頭到尾,天英子就沒占過優。


    天英子穩紮弓步,右手伸出一寸寸一厘厘的向衛飛抓去,動作慢得便如凝固了一般,他倒是一定要看看在他如此緩慢的情況下,衛飛是怎麽反擊的,寸毫似的遞進,當他的手搭上衛飛或者是可以產生對衛飛的威脅的時候,衛飛的反擊就會開始,那麽在這種情況下,衛飛的動作就可能逃脫不開他的眼睛。


    就在天英子的手掌逐寸逐寸的即將貼進衛飛時,衛飛卻先動了。隻見他身形一晃,身在其中的天英子隻來得及看見衛飛的肩膀一抖,他的身體第四次騰空飛起,重重的砸向地麵。衛飛動了嗎?怎麽動的?天英子隻覺得喉頭一熱,一口血就要吐了出來。


    不光是他,黃玉真人身側的天閑子,也同樣沒有看清天英子這連續四次被摔的任何細節。他和天英子同為衡山宮的一代弟子,但他知道以他的身手,也不能說就可以輕鬆接住天英子的全力一擊,但是衛飛做到了,而且是毫無道理莫名其妙的做到了。


    “師叔祖,這其中定有古怪。”天閑子實在忍不住大叫出聲。“師叔祖……”天閑子又叫了一聲,卻見黃玉真人一對眉毛幾乎就要接在了一起,根本沒有聽見他的叫聲一樣,正在苦思著什麽。


    天閑子心領神會,縱身一躍,落地之處,恰好與天英子形成了一個兩儀合圍的陣勢,將衛飛夾在其中,“你用的這是什麽功夫?你身上的靈力外溢,用的分別便是法術。”


    衛飛空洞的眼神中,忽然恢複了神采,一瞬間就在他的臉上都充滿了飄逸,他輕輕的一笑,說不出的瀟灑,“那麽你也可以使用法術一試好了。”


    陳楓微微歎息,對著黃玉真人說道:“前輩可知衛飛所用的是何武技?”黃玉真人麵沉如水,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場中交手的三個人。


    天英子與天閑子用的是一種道家陰陽兩儀的合擊拳法,兩人一係同門,彼此間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陰一陽,一陽一陰,陰陽轉化間自然流暢,左右上下,呼呼的拳腳風聲中,將衛飛所有的出路退路全部封的死死。


    衛飛卻根本不管他們用了什麽招式,身子飄飄的一旋,雙手齊伸,順勢橫掃,自顧自的舞動起來。隻是他的姿勢很古怪,手腳之間似直非直,似彎非彎,動作的速度又緩慢異常,看上去既不象是太極也不象是俞珈,卻偏偏充滿了一種飄逸漫麗的靈動之感。


    天英子與天閑子兩個人,一邊是招招如斧劈鑿雕,勢大力沉,另一邊便是輕柔纏連,綿綿如水,但不管兩人如何的將陰陽兩儀進行變化,都無法帖進衛飛的身邊。在他們看來,衛飛猶如舞蹈般的動作中,隱含了一種天然的韻律,盡管輕飄飄的不帶一絲風聲,但舉手投足間,卻恰好切斷了天英子與天閑子的配合線路,使得他們往往一招隻使了一半,便不得不再變招。遠遠望去,三個人哪裏象是在進行一場比鬥,三個人各自為體,你演你的,我動我的,倒像是個人演練的比賽。


    天英子不知不覺便將自己的真氣越提越高,天閑子與他心意相連,立刻心生感應,真氣的強度瞬間便與天英子平衡起來。這場比鬥隻是說明了不可使用法術,但並未約束真氣,內氣本就是武功的根本。


    衛飛依然不受任何的影響,他的姿勢變得越來越自然,每一舉手轉身間,無比美妙無比,仿佛便如一個隱忍了許久的舞者,此刻終於覺醒過來,正站在舞台上,盡情的舒展著自動的舞姿。


    天英子和天閑子狂暴的真氣漸漸的延伸,周邊的樹葉被掃的嘩嘩飄落,紛紛揚揚的立刻便又被真氣絞得粉碎,那些碎屑飄揚在衛飛的身邊,更映得衛飛的身姿恍如天外飛仙一般的飄渺。


    陳楓似乎很擔心的樣子,“前輩你看,他們的真氣越來越強,這要是波動了將陣,可就不妙了。”


    黃玉真人終於“哼”了一聲,陰沉著臉,“佛音靈舞,這莫非便是靈者之舞了?衛飛的通靈之力,我早該想到了。”


    陳楓笑眯眯的,沒人否認,“沒錯,這的確便是靈者之舞。昔日佛祖釋枷摩尼於靈山開壇授法,講至妙處,虛空中天女散花,靈舞顯現,以襯美景。盛唐時期,宮廷之內甚好舞風,靈舞便由那時傳承下來……”


    黃玉真人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貧道尊你為旗門傳人,這才稱你道友,但你就可欺我衡山宮無知麽?”


    陳楓一楞,“前輩何出此言?”


    黃玉真人大怒,“靈者之舞,我雖然隻是略有耳聞,但此時看來,分明便是衛飛借其通靈之能,請了某位武學高手之靈附身後所顯,哪裏是什麽靈舞了?”


    陳楓這才知道黃玉真人對於真正的靈舞並不了解,其實靈舞在旗門裏純屬娛樂性的小技巧。他現在還不知道將陣的用神就是他和衛飛本人,所以處心積慮的將黃玉真人引入到他布下的套中。


    將陣發動後,他也不知會有什麽變化,因此趁著衛飛通靈尋找將陣用神的時候,隨便那麽一轉,誰知道剛巧就碰上了黃玉真人三個。靈舞的確是從唐代宮廷傳出來的“奇技淫巧”,正因為他身邊有個通靈的衛飛,於是他想出了這麽個辦法來,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個靈舞居然已經失傳,以至於連道家三山五嶽衡山宮的黃玉真人也隻是耳聞而已。這也不禁讓陳楓小小的得意了一把,他隨手從旗門裏挑出來的,也有這等效果。


    陳楓毫不理會黃玉真人身上逐漸凝聚起來的殺氣,“不知前輩在打坐靜修時,忽然感悟天地妙理,會做何感?”


    黃玉真人不明白陳楓為什麽問到這個,但由於前麵有了“靈官仙體”,他還是想了想了回答,“心中喜悅至極,有時想長嘯以泄,有時鼓掌歡呼,有時卻靜如止水,更有甚時手舞……”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


    陳楓微笑,“手舞足蹈,這便是靈舞之源!”這個道理很是簡單,修道之人領悟了一個道理時,常常會不自覺的將心境形諸於外,“手舞足蹈”便是首指這個肢體上所展現的,也就是所謂的靈舞,是種心緒上的外在表現,隻不過衛飛是他在通靈境界中的心態罷了。


    黃玉真人的臉色變了又變,“靈者之舞,靈者之武,旗門旗門,唉……”忍不住就是一聲長歎。旗門居然能將悟道時的“手舞足蹈”演化成“靈舞”,而陳楓更能將靈者之舞,通過衛飛展現出靈武出來。


    “那麽,前輩……”陳楓笑眯眯的問道,“我這不算是犯規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黃玉真人麵色又是一陣變化,他突然大喝一聲,“天英子天閑子住手,被再打了,我們輸……”一個“了”字尚未出口,場中的情形猛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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