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略有混亂,楊冰不自禁的伸手一撫椒圖燈,忽然間心生警兆,側身一矮,躲在了桌子下麵,伸手將椒圖燈拿下,再一滾,便到了牆角裏。她所住的是所裏宿舍樓的四樓,上下都是所裏的同事和家屬,平常情況下,一般外人是很難進來的。


    但楊冰絲毫不敢大意,她清晰的感應到,就在剛才那一瞬,她被一股陰濕尖利的氣息給鎖住了身形,此刻從客廳翻滾到牆角,那種感覺還是沒有消失,楊冰知道,她被人盯上了。


    楊冰看了看手中的椒圖燈,很明顯對方是衝著椒圖燈而來的。她此前辦過不少的案子,其中不乏有窮凶極惡的殺人凶手,要說是對方行凶報複,似乎還輪不到她名上。尤其是那種無形的陰森的氣息,竟然便帶有一絲和衛飛陳楓在十八盤墓穴群中的感覺。


    目光緩緩掃視,她這是套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宿舍,空間有限,一目了然,客廳內不可能藏有人,衛生間和廚房是封閉的,隻有臥室裏的陽台。那是唯一對方可以潛入室內的通道了。


    盡管那股鎖住她的氣息,很難確定確切的方位,但就這麽大的空間,對方隻能是藏在臥室中,楊冰有些憤怒,對方實在是太囂張了,她是警察,這裏是派出所的宿舍樓,竟然也敢當作是無人的古墓,有膽摸進來。


    楊冰幹脆站起身來,輕輕走到臥室門口,猛得拉開門,同時一側身,防止對方突然發起的攻擊。但出乎她醫療的卻是,臥室裏沒有人,她不放心的檢查了一遍門窗,完好無損,沒人潛入的痕跡,隨後又將客廳大門衛生間廚房全都看了一番,的確是沒有人。


    但那股依然還能感應到被鎖住的感覺,又從何而來呢?楊冰疑惑起來,莫非是從那龍鳳十八盤的墓穴中出來之後,自己的神經還在緊張之中所起的幻覺?楊冰不禁又向那盞扁鼓形的椒圖燈看了一眼,卻忽然一驚,隻見那椒圖燈上,不知為何,竟然亮起一層薄薄的青銅色光芒來。


    楊冰的心頭跳動,龍鳳十八盤墓穴中魂魄被吸進椒圖燈內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便在這時,耳中“呼”的仿佛刮起了一陣風聲,椒圖燈上跟著青銅色的光芒驀地裏一盛,將楊冰包裹在其中,椒圖燈也是一振,貼在了她胸口。


    不過楊冰自己卻沒有感覺,此刻的她正如同站立在漫天的黃沙之中,耳是呼呼的風響,眼中是黃沙蔽天,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從她心裏滋生出來,而這恐慌無影無蹤,有來無去,楊冰隻知道恐懼,卻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反正不是那滿眼滿耳的風沙。這個時候的她看起來異常的奇詭,她的身體斜靠在沙發上,胸前的椒圖燈上,發出一層淡淡的青銅色光芒,從頭到腳的籠罩著她。


    同一時刻,在樓頂的天台上,有一條陰冷瘦長的人影,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隱匿在暗影中。這人麵色蠟黃,仿佛久病未愈一般,相貌間還算端正,隻是了無生氣,也看不出有絲毫的表情。隻見他一道長眉,忽然抖了一抖,他本來是左腿橫盤在地上,右膝直立,兩隻腳心相對,雙手扣在一起的,眉毛抖動間,身形突得長身而起,便仿佛是條彩帶被人抽動飄起似的。


    這人的身形閃到天台的邊沿之上,雙目凝神,但見這棟樓與另一棟樓之間,形成了並肩之勢,前麵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子,卻正好形成了前牆,那正是楊冰所在的派出所。左側開了一個圓弧形的小區門,一條巷道從小區門前橫穿而過,竟自成了一個“官”字格局。


    而這時,一道細細的普通人無法看見的金光,繞著這兩棟宿舍樓和前麵的地基,猶如條火龍般,快速的向著這棟樓蔓延而來。這人的身形晃動回到了暗影裏,輕哼了一聲,“這丫頭好硬的命格,想不到此處竟有一個天成的官字局護佑著她,而那盞椒圖燈似乎並不排斥於她,靈氣也自護體。公門自有正氣在,卻不知情字一關呢?”


    由地而生的金光,從楊冰宿舍的地板上,直衝而起,水波一樣蕩過楊冰的身體。楊冰猛得一振,清醒過來,腦中迷茫了一陣,這才想起剛才發生了什麽,她急忙又在宿舍內搜查了一遍,再次確定無人後,卻又迷惑不解起來,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忽然會生起那樣莫名的恐慌感。楊冰的臉上有些發熱,身為警察,卻有這樣的恐慌感,讓她無法原諒自己。就算是和衛飛陳楓一起在十八盤墓穴群中,麵對著九龍燈的靈體,雖然驚慌,但也不至於如此。


    剛想到衛飛,楊冰的心突然又是一跳,刹那間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心馳神迷之中,一顆心飄飄悠悠的沒有了著落,酸甜苦辣等諸般感受更是填充在胸間,衛飛的身影飄飄渺渺的夾雜在其中,一時間,悲歡離合,患得患失,不由得癡了起來。


    “砰砰”忽然響起了敲門聲,但楊冰卻完全是充耳不聞,“砰”的門外又響了一聲,隨後便再沒有了動靜。


    樓頂天台上,那瘦長的黃臉之人,表情僵硬的臉上,在嘴角邊擠出了一絲生硬的笑容來,隻聽他喃喃說道:“椒圖龍燈果然靈性超常,隻不過如封似閉能護住那丫頭的身體,卻又怎能抵擋我陰……”突然住口不語,轉頭瞪向那登上天台的樓閣處。


    樓閣很是普通,一般的樓頂天台都會有一樣一座,用來遮擋雨水。此時在樓閣內隱隱的,似乎站了一條人影在那裏,不動也不出聲。


    先前那瘦長之人默默的看著樓閣的出口處,臉上仍是毫無表情,又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說道:“在下陰青烏,乃是堪輿青烏子一脈,不知閣下是方神聖?”


    這人正是兩楚道上,針對兩廣道請來的杜言夏師父,而請的神秘高手陰青烏。“青烏”二字是大有來曆的,風水在被稱為堪輿之外,還有個別號叫做青烏術。青烏就是青烏子,又稱為青烏先生,相傳此人乃是漢代人,精通地理陰陽之術,但可惜的卻是並未留史其名,晉代郭璞曾被後世尊為風水數術的祖師,但郭璞自己卻說,“青烏子先生之說,簡而嚴,約而當,誠後世陰陽之祖書也。”這中間究竟如何,已不可而知,實際上在青烏子所留的《青烏先生葬經》之前,還有一部《黃帝宅經》存世。但不管怎麽說,青烏子在風水堪輿之中的地位超然,他這一脈也是和陰宅風水通陰官夏師父一般的,極為神秘。


    陰青烏也是為了龍鳳十八盤而來的,但在龍鳳十八盤墓穴之中,兩楚道上的人貪心不足,妄圖搬空那間有“牛眠地”墓室之中的墓葬品,卻誤拿了狻猊龍燈,從而引發了其他的九龍燈,陰青烏自號為青烏先生,便也發現了十八盤墓穴群,其實是一個布局,察覺到危險後,竟然先陳楓衛飛楊冰夏師父杜言羅建陽離去。而且他似乎還知道一些整個布局之中的其他秘密,此前行遊和天鬆子所見的那瘦長身影,便都是陰青烏了,隻是不知他當時現身卻又是為了什麽。


    樓閣內終於有人回話,“原來是堪輿一派門下?”聲音輕柔,竟是個女人,而且語氣中頗有懷疑之意,“堪輿一門隻精風水陰陽之術,看來陰先生的修為已經入道了,不然為何竟能察覺到我呢?”


    陰青烏眼中光芒一閃,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閣下莫非是修道中人不成?”他的語氣也是聽不出有什麽波動,但一團若有若無的白色光團,仿若蓮花一般,無聲無息的飄向了樓閣口。


    樓閣內忽然傳出“嗤”的一聲輕笑,隨即那朵蓮花般的白光,化做星星點點,四下飛散,陰青烏目光閃動間,但見一條紅色的背影閃了閃,又隱在樓閣裏。


    此時,下麵宿舍內的楊冰神情恍恍惚惚,麵上兩條淚痕,嘴角邊卻有著一絲微笑。在她的感受中,已然是經曆了生離死別,但對“情”字一關,卻是愈加的癡迷,不知什麽時候起,滿腦的幻象,都變成了衛飛的影子,忽而淺笑,忽而低吟,忘卻了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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