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飛和陳楓被沈郎推進了那院子當中,兩人苦笑著搖搖頭,站在門樓洞裏就勢向院子裏掃了一眼。隻見這所院子很小,隻有正房三間,此刻自窗縫之中隱約的還透出絲絲的燈光來。左側靠牆搭了層簡易的平台,右側的牆角卻是有棵奇形怪狀的樹木,不知為何,枝杈間光禿禿的,不見一片枝葉,但有些奇怪的卻是,上麵到處掛滿了巴掌大的碎紙片,隨著夜風發出“嘩嘩”的輕響聲。


    樹根下有一團團黑糊糊的東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地上偶然會飄起片片飛絮般的黑影。院子裏似乎剛剛焚燒過什麽,飄拂而起的灰燼中似還帶著點點的熱氣。衛飛和陳楓沒有想到,就連隨便進來的這麽一座院子,也是處處透著古怪。文峰鎮中還當真是隨時隨地都是讓兩人想像不到。


    “衛哥,陳哥,沒事了,我們走。”院門打開,沈郎探進頭來,煙火的味道浸進鼻端,他差點忍不住要打一個噴嚏,一驚之下,趕緊伸手捂住嘴巴,向院子中看了一眼,忽然縮回頭去。待得遠遠離開了那院子後,沈郎仍然賊頭賊腦的回頭看了看,這才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悄聲對著衛飛和陳楓說道:“好險!好險!剛才那竟然是四阿婆的家。”


    衛飛和陳楓已經不打算繼續問沈郎了,知道章同祖死了以後,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奇怪的反應?思月口中那位有可能指使沈郎行動的老夫子是誰?以及現在誤躲見她家中的四阿婆。不過衛飛和陳楓卻是記得,四阿婆似乎是位幹瘦北駝的太婆,在從縣城到文峰鎮的中巴車上,給他們讓過座。


    又拐過了不知道幾條街,月光稀薄,眼看便要消逝,沈郎帶著衛飛和陳楓來到了一處院落前。不同於衛飛和陳楓來到文峰鎮後,所看到的那般高牆大院,這座院落簡單至極,院門輕掩著,所謂的門樓隻是在牆上搭了幾塊瓦片。沈郎站在那扇形同虛設的木板門前,神態恭敬的整了整衣服,然後輕輕推門而進。這座院子隻比他們剛剛出來的四阿婆家,多了幾間廂房。院子倒也是四四方方的,頗具工整,但卻總讓人覺得在其中流淌著一種異樣的氣息。這一點上,竟與文峰鎮的整體布局,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這裏是老夫子的住所。平常鎮子裏是不會有人來的。”沈郎將衛飛和陳楓讓進一間廂房內,“你們在這裏非常安全。”燈光亮起,顯出屋內的擺設來,隻見房間內除了門,幾麵靠牆全都是堆滿了書籍,一排溜的向上壘起,幾乎可達屋頂,卻也使得屋內的空間生生的縮小了一圈。房間的正中是一張寬大的木台,木台上依然是擺滿了書。


    沈郎將那張可比雙人床大小木台上的書,全都搬了下來後,尷尬的笑了笑,“衛哥,陳哥,老夫子的家裏,除了書還是書,隻有委屈你們在這將就一下了。”


    滿屋子的書似乎都是那種線裝版的古書,衛飛順手拿起本翻了一下,草紙般墨印的書冊上布滿了灰塵,封麵上的幾個小篆,他又蒙又猜的竟然還是沒有認出來。隻聽得沈郎說道:“這裏已經是我們東祠了,所以……當然老夫子就是沈老夫子,他老人家是我們東祠,不,應該說是全文峰鎮最有學問的人了。”


    衛飛隨手將那本他根本看不懂的書一丟,“那這位沈老夫子與你的思月姐相比如何?我記得你似乎剛剛說過,你那個思月姐是文峰鎮的女狀元呢!”他說這話卻是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平時和陳楓鬥嘴習慣了,完全是信口而出。


    沈郎愣了一下,“他們怎麽可以放在一起比較呢?因為老夫子乃是文峰鎮中的隱士,隱士你們懂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衛飛禁不住笑了起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麽說老夫子該是位世外高人了?”


    “對!”沈郎鄭重的點點頭,“老夫子就是勘破了功名利祿,人情世故,這個世界上恐怕已經沒有老夫子參不破的道理了。我和思月姐都相信,如果老夫子能出去應試,鎮子裏的狀元也不會等到今天才有一個大同子了。”


    “這是什麽意思?”衛飛和陳楓立刻便察覺到沈郎的用詞有些奇怪,一個被尊稱為夫子,且家中藏書如此之多的隱士,沈郎卻在歎息著他無法考取功名,也就是說這位沈老夫子沒有資格在文峰鎮應考。由此看來,沈老夫子的隱,好像也並非如沈郎所說的那樣,是參破了紅塵喧囂。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沈郎不知從哪裏抱出一床毯子來,鋪在了木台之上,“老夫子這個稱號,其實是老夫子家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可是盡管他們總是被鎮子裏的人稱為夫子,但他們從來都不參加鎮子裏的應考。我問過老夫子,他當然不會告訴我為什麽。”


    “這麽樣一個人,文峰鎮或者說你們東祠,就能如此視而不見了?”衛飛一皺眉,文峰鎮對狀元之名的瘋狂渴望,他和陳楓早從那“魁星點鬥”上有所領教了。


    沈郎笑了笑,“現在大家雖然都還老夫子的叫著,但真正知道和記得老夫子這個名號的,在文峰鎮沒有幾個人了。而且老夫子自己更不會將這些虛名浮利放在心上,老夫子早都已經……”他有些莫測高深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衛飛躺在那張木台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沈郎,你把我們從西祠給偷放了出來,現在又到了老夫子這兒,這都是老夫子讓你做的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隻是我卻想不明白,老夫子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對了,你和這位老夫子是什麽關係?”


    沈郎向窗外看了看,月色已隱,星光也模糊起來,差不多已經到了卯時,“老夫子站得高,放得下,也跳得出,自然看得也是更為長遠和透徹,他老人家這麽做,其實也隻是為了文峰鎮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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