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大約淩晨三點,現場一片燈火通明,救援隊伍正爭分奪秒的拯救傷者,以免錯失黃金時間。


    另一側臨時搭建的大型帳篷裏,支教隊伍的數人也在忙碌著,帳篷裏坐著確認喪親的,或者家長還沒被找回的,又或者和親人走失的小朋友們,每個小朋友都灰頭土臉的,一雙眼睛全是茫然,每個小朋友身上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小傷,而他們支教隊的職責,就是負責清理這些小傷口以及把小朋友們的情緒給穩住。


    此時的江好好一身衣服也全髒了,但她絲毫不在意,臉上露出強硬扯出來的笑容,眼底卻紅紅的。


    因為一分鍾前,麵前這個小男孩問她爸爸媽媽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而江好好所知,這個小朋友被送來的時候,救援人士告訴她的是小男孩的父母全部雙雙遇難,隻剩下他一個人。


    所以憋了一分鍾,江好好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法承受這種工作。


    她不能撒謊騙小男孩,不能敷衍他,不然等會他知道真相隻會加重心裏的失落,可她又該怎麽說,才能讓眼前這個小男孩相信,從此以後在這個大世界裏,隻剩他小小的一個人呢,那種巨大的孤單,迷茫和不安,似乎替小男孩切身體會一樣的將她籠罩起來。


    既然言語不能表達,江好好放下手中的消毒水和棉簽,身子向前側把小男孩緊緊的擁入懷裏。


    不一會,她感覺懷裏一片濡濕,她終於受不住,眼淚也跟著無聲的流了下來。


    等把懷裏的小男孩安慰好之後,她又轉去另一個小女孩麵前,被放置在這裏的都是些受了輕傷的小朋友,一個個安慰下來,江好好忙的從沒停歇過,而支教隊的其餘幾個人則分批陸續去休息,有人讓她也去,江好好搖搖頭,似意自己還能撐著。


    夜開始亮了,淩晨四點,寒意越來越深,她看著每個裹著一件軍衣直接躺在泥土地上閉眼睡著的小朋友們,掀開帳篷的一角看向外麵。


    天沒那麽黑了,預示著黎明的到來,一整晚,外麵不時傳出驚呼聲,她知道那是救援隊救出生命的歡呼,但與之相比的,是從未消失過的痛哭聲。


    容縣的傷亡人數比記者播報的遠遠還要嚴重的多,她看著那些站在廢墟前用最真實的表情卻背著一早就寫好的演講稿的記者,心底不知作何感想。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突然,她好想好想宋澤。


    昨天的地震來的太突然,她調整自己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來強裝冷靜快速的加入幫助隊伍之中,可當她看著那些抱團痛哭的人,心底被擊中一樣的崩潰想拿手機給宋澤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她的物品全都不見了,她知道也許是掉了,畢竟這一路上餘震無數,她摔了好多跤。


    隨身帶的錢包,證件,手機通通散落。


    帳篷裏有一個小朋友突然大聲哭喊,江好好收回視線立刻折身進帳篷開始安撫著小朋友們,一個小朋友哭了就像連鎖反應一樣,大片的小朋友被吵醒,可她卻耐心的,將小朋友們一個個的安撫著,她知道會有心理專家來,但聽聞進入容縣的路都壞了,專家們得明天才能進來,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須得撐著。


    顯然她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沒有切身經曆過的人,萬萬沒法想像人間煉獄這四個字絕不是形容詞。


    ……


    宋澤跑到容縣裏的時候,已經淩晨五點了,天開始泛白。


    中途他不斷遇到需要幫助的人,他本不想理會的,但料想江好好的性格一定會責怪他,想起她在他耳邊念叨的做了好事上天會記得會有好福報的,雖然咱們不能惦記著福報,但是好事還是得做的不是?


    所以他硬生生的停下腳步,也算他自私的想要向上天討一些好福報,希望他的姑娘受的傷不嚴重吧。


    一路上幫了數不清的人,短短十公裏,他走了一個晚上。


    雙腳已經痛的麻木了,他先去第一間診所,診所裏連走廊都擠滿傷者,能見度不高,興許是為了保留電量,他沒料到容縣這個小地方竟然還住著這麽多的人,他小心的穿越那些傷者直達前台,逮著一個護士就問有沒有江景這個人,護士連白眼都懶的給他了,隨手一指地上那密密麻麻的傷者:“先生,你覺得我現在還有時間做資料錄入?”


    宋澤一想,也對,是他太著急了,他又問:“那傷亡名單上的傷者一般送去哪裏。”


    “哪裏有位置送哪裏。”護士說完,急急的走了。


    “……”宋澤沒辦法,隻能自己逐層找,一路上遇見無數的傷者,聽著電台裏播報什麽死亡人數三十受傷逾百,簡直放屁!同時,他的心裏也開始提起著,在路上的時候還抱著幻想興許事態並沒有那麽嚴重,可當自己到了現場,才曉得事情嚴重多了!


    電視裏都是騙人了!


    為了不錯過姑娘,他連那些渾身包紮著膠布的人也湊近腦袋仔細的觀察,一度被人認為是神經病,可他不在意了。


    診所裏沒有,他跑去另一間醫院,中間隔著幾公裏,醫院裏沒有,他再去下一間,沒有,又跑另一間,還是沒有,此時天已經全亮了,太陽衝破雲層開始照耀大地,明明是好預兆,可他卻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


    第二天早上八點,心理專家們陸續抵達現場,一部份進入帳篷替小朋友們進行心理評估並且開導,江好好終於得空了一點,她退出帳篷直接在路的一堆瓦礫上坐著,揉著發酸的雙腿,得空了一點才開始陸續察覺到,她除了累,還非常渴,非常餓!


    她抬眼看著遠處一直沒有停過的挖掘機還有救援人員,路邊有大批直接倒下就睡著的救援傷隊,她曉得容縣的物資缺乏,更多的物資得等到今天下午才能送來,她抿了抿唇,她得忍著,資源應該給那些前線的工作人員還有傷者。


    想著,她起身向前,看哪裏需要她幫忙的,她隻是累,但別人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她不能鬆懈。


    雖然能做的並不多,但是,有一點,且算一點吧。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江好好輾轉了幾個地方,就被派進一間衛生所裏幫忙,還是負責最基本的傷口消毒工作。


    此時已經下午五點,黃昏來了,斜暉透過走廊照進衛生所裏,添了一絲悲壯。


    物資也陸續抵達,從大清早開始直升機的轟隆聲就沒停過,解決了大部份人的基本生活問題。


    但是救援工作進展卻很慢,因為餘震不斷。


    她的長發用一根橡皮筋紮起,腦袋上全是泥塵,身上的卡其色外套已經髒的不能入眼,更別提她的白色長裙,就黑的就跟染了色一樣,有的地方還穿了洞,她在裙尾紮了個結,小腿處髒兮兮的,靴子也磨損了很多,她蹲在一個病人麵前替他擦拭著傷口,旁邊的護士和她做著一樣的工作,兩人攀談起來。


    護士問:“你是誌願者吧,看著不像本地人。”


    江好好答:“我是支教隊的,有人說這裏缺人就把我派來這裏了。”


    護士說:“看這一整天震的,幸好這裏的醫院起的都比較牢固,不然全跑去帳篷裏,根本吃不消,哎,算了,不講那些不高興的事了……你叫啥名。”


    江好好靜了一瞬,回答:“江景。”


    “江景?!”護士像聽到了什麽吃驚的話一樣。


    “怎麽了?”江好好不解。


    “我淩晨的時候在醫院值班,有個人問我有沒有江景這病人,我就嗬嗬了說先生你覺得我現在還有時間做資料錄入?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他長什麽樣?!”江好好手中的動作瞬間停下!一顆心髒跟著怦怦跳起,她知道在這殘酷的環境裏不該相信奇跡,可恰恰是那些虛渺的奇跡,才支撐著這裏的人保持冷靜,保持著想要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怎麽說,白白淨淨的,說話還帶著京腔,對了,他身上也穿著和你一樣的外套,也是這種顏色,總之挺帥氣的……”“這裏拜托你了,謝謝!”江好好聽不完全了,她清理好麵前的病患之後把手中的東西放下,之後起身立刻往門外跑去!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她非常肯定的是她想要出去轉轉,如果那個是宋澤,如果那個是宋澤……


    她一邊跑著,心底一直閃過這幾個大字!


    他來找她了!


    明知道很渺茫,畢竟她來容縣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但不得不說,這一刻,是她這兩天以來,最高興的一刻,也是最想哭的一刻,內心突然被搗鼓起一陣漩渦,盈盈的,似乎有什麽正要溢出來一樣!


    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如果有那麽一個男人為了她千裏迢迢隻身前往這種危險的地方,奔跑一天隻為了找到她,那麽她真想賴著他,嫁給他,一輩子都不放手,打死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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