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背景地位再如何重要,在人品前都要讓步。


    正如他們東臨劍門挑選弟子之嚴苛:對於心性有著極嚴格的要求。


    如果容晴是個奴顏媚骨之輩,李長果的師兄師姐說什麽都要做那個惡人,揮劍斬桃花。


    就算容晴人品正直,也要煩憂她是否身有情債……


    “我從不用爐鼎。”容晴閉了閉眼,隨即睜開:“至於合修之事,自然與曾經的心上人做過。”


    “曾經?”長嶽輕哼:“你曾經有幾個心上人?還是會做那露水姻緣的風流之事?”


    容晴心下有些不悅長嶽這般咄咄逼人,後來轉念一想,若將自己換到長嶽的位置,恐怕也不一定比長嶽做得更好。


    如果容晴有自己從小養大的師妹的話,自然也要替她掌眼她的心上人,生怕情竇初開的師妹受了情傷。


    “我曾經愛過一個人,可他不愛我,於是我放下了。”容晴慢慢說著:“後來我又愛上另一個人,她很好很好,可惜我沒能留住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我懷中離開人世。所以到此為止了,我不會再沾染世間諸般情愛。”


    白衣女修的語氣有些平靜有些落寞。


    “至於露水姻緣我不喜歡,更不願去做。”


    “這麽說你要為了那個隕落的心上人守身如玉了?”長嶽問道。


    “是的。”容晴點頭,仿佛說著再簡單不過再尋常不過的道理。


    長嶽唇角微勾,露出了不知是不是諷刺的笑意。


    修士的壽命到了化神階段大大延長,更何況境界更高的修士?以餘容的悟性,隻要不隕落,執虛二境突破起來還是容易的。


    在那樣長的歲月裏,修界中天驕濟濟,就真沒一個讓她心動的?


    “既然能愛上第二個人,那麽便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初識情愛的人信誓旦旦地說此生不會有第二人尚且還可信些,一個至少愛過兩次的人說著此生不會再愛別人實在有些可笑了。


    “不會。”容晴不怒不惱,隻是緩緩說道:“她是最後一個,因為我知她是最好的。”


    聞言,長嶽雙唇緊抿,沒有再說些什麽嘲諷的話語,比如:你怎麽知道她是最好的?


    沉默看了容晴良久,長嶽終是說道:“我與掌門師姐的想法不同。掌門師姐想讓你們最好沒有機會相處,過上一段歲月長果也就不想了,尤其在你也無意的時候。但我終是認為堵不如疏——”


    “我們劍修要做一件事便會一直做下去,千年萬年於我等而言不過雲煙一瞬。若長果師弟是那等隨便就改了心意的輕浮之輩,也不會活到今日才第一次動心。如果強製不讓他與你相處的話,這心意或許會成為長久的執念,更有甚者,一朝不慎道心有暇。這是我更不願意看到的。”


    “既如此,不如讓他去,讓他從你身上識得情愛千萬般滋味。反正餘容小友立誌守身如玉,若一直得不到回應,他自己會逐漸明白過來。”


    再瘋狂再洶湧的情意,一直得不到回應都是會被逐漸消磨掉的。這點容晴再清楚不過。


    當初她對重宇劍主的情意難道不夠深切麽,甚至被他傷心到敗退至一南海小國。是鍾秀並不設防的情意讓她投身到第二段感情中從此再也不曾脫身過。


    愛意若是不去好好維護終究會被消磨至一幹二淨。


    “長嶽前輩倒真是放心,將這種事交給我來做。”容晴有些嘲諷地搖了搖頭。


    “所以我才特意來找你談談。”長嶽平靜道:“想要堵不如疏,也要看你是怎樣的人。若你是貪花好色的輕浮之輩,我這般做便是害了長果師弟。”


    “我這法子想要成功全仰仗餘容小友,自然是要給你一些補償。你也可以當做是我給你的賄賂,你若答應了便不許將你我今日的談話透露給長果,半分也不成。”


    紫衣劍修說起賄賂二字,不見半點羞愧模樣,反倒平靜無比。


    他抬手指著身後的蜿蜒起伏的山路:“掌門師姐隻給你十日時間參悟劍碑,你的悟性雖高,十日還是太少了些。這劍碑一直由我保管,弟子入山參悟的時間也向來由我調度安排。如果你答應,我可將你參悟的時間延長到一年!一年後,我再帶你出來。”


    “不僅如此,我知道你想要參悟的是描述力本源的劍碑,我能讓你一進去就立即遇到,保證你有充足的一年時間參悟。”


    “餘容,你答不答應?”


    長嶽俯視著白衣女修。


    “答應!!”天下第一在容晴耳邊興奮地喊。


    “我去,”要不是不好意思在前輩麵前掏耳朵,容晴真想把這聲音掏一掏。“師父你就不要瞎湊熱鬧了。”


    這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麽。


    “我不答應。”容晴幹脆道。


    “是嫌這條件還不夠好?”長嶽挑眉。


    “因為沒必要。”容晴表麵穩如老狗:“十日夠了。”


    天下第一被容晴喝止,心中卻是腹誹:奇了怪了,為什麽老夫對她可能會有的風流韻事這般興奮,難道我真的是為老不尊?


    “十日?”長嶽微微俯身:“你可知許多人十日時間都還不一定能碰上劍碑,遑論參悟?”


    “別人我不管,”容晴仰頭輕笑:“對我而言十日足夠。”


    “修為不高,口氣倒挺大。”長嶽似是想起了什麽,笑容也不全然是嘲諷:“不過你這一門倒還都是如此自信。”


    餘容也是如此,他居然並不意外。


    “我還是那兩個條件,僅僅換你不將今日你我的談話透露給旁人。你可答應?”


    長嶽直其身,等待著容晴的回答。


    容晴想了想,這樣一改,她算是占了大便宜。


    她長舒口氣:“天知地知。”


    長嶽低聲道:“你知我知。”


    天下第一:嗯?


    ……


    容晴一步踏入山中。這才明白什麽叫: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身陷於山,無路可出。


    一條蜿蜒的山徑攀至天際,而那是否是終點還未可知。


    大多數人都是要一邊爬山一邊尋著那劍碑機緣……而容晴那能是大多數人麽,有管理者給她後門,就跟開掛似的。


    進門就有一尊劍意凜冽直入雲霄的劍碑立在她麵前,不為別的,就為了專門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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